十里枯谷,密林高耸,枝叶层层叠叠遮天,加之夜色浓黑潮雾缭绕,一入其中看不清前后左右,每每近到了三步前才能看清挡路的是何物。
一道黑影踏剑擦着草叶穿梭其中,浓雾中,如一条蛇影弯弯曲曲躲避着遮天巨树。
其后,数百剑光紧追而来,每一道剑光上都载着一修士。
三声钟响回荡谷中,所有修士停下,回头望着崖顶惊愕不已,又三声钟响,所有修士御剑返回,争先恐后,唯恐晚上一步就要身陨大阵雷击中。
嘎吱吱如同齿轮转动的声音在枯谷中回响,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嘎吱吱的声音无处不在。
付舟止了然,催动破风加速离开。
随着嘎吱吱的声音越来越响,一束束亮光从地下冒出,光芒如柱,直冲高空,甚至冲进了密云,继而圆盖苍穹浓云密布,间或雷电滚动,雷龙在云中翻涌,嚎叫着随时要涌下来。
乾坤殿大罩开启,金色符文连成片将乾坤殿罩在其中,以防止万雷大阵中被误伤。
“乾英,打个赌如何。”降尘同乾坤殿主乾英同站高台,墨色如渊的暗淡眼眸望着成片雷动。
“降尘兄对本座就这么没信心1乾英眉端一抖,瞧着降尘宛若白莲的侧容。
“并非对乾英你没信心,实在是付家这位太过匪夷所思,就连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都不能用常识去理解。”
“是吗,自你来了乾坤殿,日日在星辰坛起阵问天,那小姑娘就这么让你揪心,非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可。”一边同降尘说着,一边抬手将大阵机要八方雷动盘拨动到开启位置,对天祭出。
万千雷龙同时怒吼,雷声震耳欲聋,随之纷纷从密云涌出,稠稠密密的打向枯谷……
“你若是输了,就随我出谷如何。”降尘直言。
乾英顿了一下,要他出谷0好,那小子要是能从大阵里逃出去,本座就不妨随降尘兄到俗世中走上一圈。”
“好。”降尘合嘴淡淡轻喜,转身摸索着离开。
那样子好像是笃定乾英会输,似是着急去收拾行李。
乾英切了一声继续操纵手中八方雷动盘,一波波雷龙听令向下打的越发猛烈。
一个时辰过后,雷电停,大阵默。
枯谷中火焰四起灵兽哀嚎,到处是炸裂的深坑。
数百弟子同出寻找窃贼身影,无果。
距离枯谷二十里处。
如獠牙乱齿的山涧中,一道小溪从山头缓缓流下,溪水贫瘠却源源不断,顺着日夜冲刷形成的水道一路往下。
清澈透光的溪水反射着稀稀拉拉的波光,直到冲到了半路,擦过了一黑色人影旁,溪水染色,深红如朱砂,就连粼粼波光也成了妖冶的红。
“大哥,死人……”一歪嘴男子本要来打水,刚靠近溪水就发现溪水变成了血红色,继而向上源看去就发现趴在溪水里一动不动的“死人”,从头到脚全身都在冒血,甚至肩头及胳膊上两处极大的创口还烧焦了冒着烟。
被称呼大哥的方脸男子应声从山石后走来,一把将挡路的小弟推开,走到烧焦的“死人”旁瞧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抬脚将趴着的“死人”翻了个面继续找。
“大哥,你看这人是不是有些眼熟。”小弟提醒。
方脸男子一顿,盯着那张染血的脸瞧了又瞧,这眉目,这脸蛋,心下一惊,可不眼熟吗,这不就是……
“麻利的,赶紧去喊你大嫂把捆仙绳拿出来,咱们要发了,哈哈哈,这可是金爷,纯金,不,比金子都金贵,榜上挂了三年都没人得手的大单子……”
方脸男子喜到发狂,再看地上的烧焦小子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一堆金子一堆数不清的灵币。
……
时至后夜。
刘希希坐在中厅门槛上,趴在自己膝头,每听到丁点动静都要抬起头看看院门。
可自始至终院门都没开。
所以,这么晚了,她家傻柱子是去哪里了,还不回来。
一同坐在门槛的云间,靠着门框两眼呆滞,全身累。被欺辱了这么久的她,总算下定决心要发泄性报复一下,却怎么也没想到恶女手上的玉镯这么难对付,不管她怎么下手都不能伤到恶女一分,还把自己累的半死,这事绝对不能说出去,丢脸。
刘希希拍拍云间肩头,“二白……”
“滚……”
“怎么还生气,方才你对我动手,我一下也没还手好不好。”
“你需要动手吗!需要吗……”不管是出拳还是踢脚,只要云间带着杀气靠近,必被玉镯反弹,弹的她撞墙撞地痛苦不已。
刘希希也没想到封临给她的镯子这么厉害,护主护的密不透风,如此,还真有些喜欢这镯子了,可是她家柱子不喜欢啊,这有点难办。
“二白柱子没跟你说去哪里?”
“他……”当然说了,但云间不能老实回答,略思索,极为肯定的道,“……八成是你做的那些玩意儿不干净,傻小子吃坏了肚子,就你睡着那一会儿跑了三十八趟茅厕,差点没死在茅坑里。本君好心提醒他看大夫去,这会儿应该在大夫家接受治疗,说不定此时正在大夫家茅厕里蹲着喝汤药呢!呵呵,担心什么,反正他死不了,呵呵……”
付舟止不是胡诌她便秘吗!呵,那她云间就咒付舟止拉稀,来呀,互相伤害啊!看看谁的“诅咒”先灵验。
“怎么能不担心,大晚上他看不清路,找不到家了怎么办。”
“傻小子迷路?恶女,你脑子还在吧1
刘希希闻言缓缓转过头来,笑容浅浅,“二白,你还是变回猫比较好。”
“果然,恶女你就是馋本君的猫身,是不是……”
“非也,我是怕你再多说两句人话,就忍不住给你丢锅里煮了。”
……
到底,刘希希还是等不下去决定找找去,提着一盏灯笼出门。
云间无奈,只能跟着一起去。
此时已是后半夜,上了街到处黑漆漆的没个人影,偶尔飘过去个影子不是野猫就是夜鸟,当然还有可能是耗子。
云间走着走着就化成了猫身,时而冲进漆黑的巷子里喵呜呜一通,再出来时舌头舔着嘴角,一脸满足。
刘希希瞧它一眼,示意二白跟上。
流水镇本就是新建的小镇,眼下镇子上大夫不多。
刘希希到了一家,医馆大门紧闭,透着门缝往里瞧也没一点亮光,瞧着不像是有人还在。
“走吧二白,换一家。”
喵!二白好想提醒她没用的,找多少家也找不到傻小子的,他人根本就没在流水镇。
可二白不能说,它说了小命可能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