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荣放下手中的筷子,摇摇头:“没有,这个问题很好。”
顾玉荣缓缓,但是语气坚定地说:“我是为了追求梦想,才转学来广北高中。”
林美瑜笑道:“追求梦想啊,那很好啊!来,水饺趁热吃。”
顾玉荣说:“谢谢阿姨,这个水饺很好吃。”
林美瑜呵呵笑道:“不客气,尽量吃,吃不够还有。”
吃完水饺之后,李光正洗了三个人的碗盘,李明博跟林美瑜一起回到卧房,顾玉荣则拿着衣服到位于二楼的浴室洗澡。
洗完澡,经过李光正房间时,顾玉荣依稀听到从门缝内传来的,不知道是哪一国语言的声音。
顾玉荣心想,或许就是李光正刚刚在餐桌上提到的德文吧。
顾玉荣其实不太了解李光正为什么要念德文,汉江最注重的是英文能力,读德文要干嘛,以后当翻译吗?可是李光正的实力这么强,感觉起来不像是把篮球当兴趣的人,而且父亲李明博还是篮球教练,应该不会阻止他往篮球这条路走才对。
顾玉荣走下楼梯,很快把这些无关紧要的猜想丢到脑后,走回房间,开始好好地整理队友帮他整理好的行李。
〝叮〞。
这时候,智能型手机传来讯息的通知铃声。
顾玉荣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启动屏幕,看到来自“襄阳战队”的社团内有数十则未读的讯息。
“玉荣,你去广北怎么样?还好吗?”
“学长,广北那群人应该没有对你怎样吧?”
“玉荣,我们把你的东西全部塞进包包里面,不过如果有什么缺的,你跟我说,我寄给你。”
“广北大不大,他们的场地好不好?”
“甲级联赛快开始了,他们晚上应该有训练吧?感觉怎么样?”
“听说南部的食物比较甜,是真的吗?”
顾玉荣看着社团内充斥着队友传来的关心讯息,心里流过窝心的暖流,不过在看到某一个讯息之后,顾玉荣在手机上滑动的大姆指,突然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包包的最底下,有一张我们一起写给你的卡片。”
顾玉荣看到这条讯息之后,马上把手机放下,直接把行李拿起来,一股脑地倒在床上,却没有看到他们说的卡片。
顾玉荣皱起眉头,往包包里面一看,才发现有一张卡片因为被放在最底部,加上一路上的颠簸,边边角角出现荷叶般的皱折,原本平整的卡片也因为承受了衣服跟杂物的重量,整个贴合在包包底部。
顾玉荣把像是被揉烂的卡片从包包里面拿出来,翻开的那一瞬间,顾玉荣的眼前一片模糊,让他根本看不清楚卡片里头写了什么。
在深夜寂静的时刻,处在一个没有旁人的空间里,顾玉荣的情绪透过泪水释放出来。
输球的悔恨与自责,离家的不安与担心,未来的茫然与困惑,一口气袭向心头,让顾玉荣眼泪不断从眼眶流了出来。
在一股冲动之下离开襄阳,来到广北高中,处在陌生的环境,周围是一群前天还是敌人的队友,离家超过一百五十公里,寂寞与孤单的感觉,在这个夜晚把顾玉荣击垮。
若是平常,他现在应该已经洗好澡躺在宿舍的床上,跟队友一起滑手机,看着脸书,说着哪一个妹很漂亮,有没有谁认识,哪天带过来让大家认识一下,或者是讨论连载漫画,然后温上磊惊人的打呼声,总是让大家知道睡觉时间到了,马上关灯在床上躺平,迎接隔天早上的球队练习。
然而,现在他却一个人坐在安静的房间里面,没有温上磊的打呼声,没有其他嬉戏的队友,孤独感像是海啸一样一口气将顾玉荣淹没。
顾玉荣不断抹去滑落脸颊的泪水,深怕李明博或李光正突然走进房间里,看到他狼狈的模样。他高傲的自尊心可不容许如此脆弱的模样被他们任何一个人看到。可是不管他多么努力,不安全感跟孤独完全凌驾他筑起的高墙。
“呜呜呜….呜呜呜...”
顾玉荣努力压低声音,他好想家,好想襄阳,好想队友。
他不确定一切值不值得,广北确实有非常不错的球员,但是甲级联赛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战场,就算加入广北高中,广北也很有可能在第一场比赛就输了,那么他转学这个举动就变得跟白痴一样。
这一瞬间,顾玉荣对未来产生了强大的茫然感。
他好想回家,真的好想。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夜晚,虫鸣声透过窗户溜进来,可是顾玉荣完全没有心思享受这大自然的乐音,坐在床沿,看着手机里的讯息跟队友写的卡片,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