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先永一击得中,顺势乘胜出击。
他一转身,亮出了三清剑法的第五式“混沌初开”,从下到上得去挑开紫阳宫宫主煞刀客的苗刀。只听“当”的一声,苗刀和墨剑硬碰硬,闪出了一点火花。“混沌初开”是一连串的剑招,反复的上下劈动,招式简单朴实,制胜的秘诀在于灵动的步法。
煞刀客吃了亏,苗刀过长,不易转向。而乔先永使出松烟派的轻功配合八卦阵的阵法,灵活的挪动着脚步,快速得向煞刀客一剑一剑劈过去。几个回合下来,煞刀客毕竟鏖战已久,开始气喘吁吁,无论步伐还是刀速,都明显的降了下来。
乔先永百忙之中瞟了旁边几眼。随着他的加入,战局发生了一些变化。
三个黑衣人围着开口笑,掌法和拳法相结合,前后左右夹攻得向开口笑攻去。只是怕他兵器厉害,因此双方大概扯了个平手。
那个受伤的少女满脸痛楚,似乎尝试站起来加入战局,但终是放弃了。
窦二娘的暗器扔是不断的打来,但在夜里好像准头也不是特别好。有的暗器被和兵刃相撞,叮当叮当的。一半帮开口笑解围,一半冲着乔先永来。
最危险的是,乔先永看到极乐洞黄洞主亮了兵刃,是一柄有点像鱼叉的三头戟,好像在评估战局。一瞬间,黄洞主加入了战局,糟糕的是,他冲着乔先永来了。
乔先永大惊,低低喊了一声,“师姐,还不来帮忙?”
叶穆心从天而降,双剑出手。
她学着乔先永的套路,也是先用起了武馆的常见双剑剑法,芙蓉剑法。
一招“莲叶何田”,两把双剑耍的就像圆圆的莲叶规律起伏的叶片,剑光闪闪,让人瞠目。乔先永想,师姐净爱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这招是对着窦二娘去的。叶穆心在屋顶上看的清楚,窦二娘做为搅局的,极大得影响和束缚了几个人的招式。
窦二娘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一步。手上的暗器停了下来。
暗器一停,黑衣人和乔先永的压力骤减。
乔先永看到黑衣人在慢慢聚拢,大概准备逃跑。就在乔先永觉得是时候可以侥幸逃出这个危险的宅院时,开口笑哼了一声,好像又按了一下他那个诡异的兵器。
一股绿烟腾的升起。
是毒!
这时他好像听到有人冷冷的“哼”了一声,那声音似曾相识。
接下来他看到一个从小就异常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来的极快,乔先永还没眨眼的功夫,就看到开口笑、窦二娘、黄洞主、刀煞客四人好像一个个被点了穴似的摆出了奇怪的动作。
黄洞主和刀煞客的两只左臂和两只右臂被以奇怪的角度合在一起,动弹不得,脸上露出了痛楚的表情。
窦二娘跌坐在地上,周身各式各样的头饰和小暗器撒了一地,几乎快要把她围起来。她的手软软的垂了下去,就好像肩膀脱臼一样。
最惨的是开口笑,他的兵刃被折断,整个人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晕倒还是已经死去,倒是没看到什么血迹。
“还不快走1
乔先永和叶穆心讪讪得跟着那个身影从屋顶上原路返回。乔先永回头看到,三个黑衣人也搀扶起了受伤的少女,翻墙而过。奇怪的是,院子里所有的家丁,没有人出来追他们,之前他明明看到其中有一部分人也抄起了家伙的。
两个不听话的徒弟跟着魏泓来到了一处没有人的寂静所在。
两个人心里都很紧张,师父反复叮嘱的不要出手,就被他们大剌剌的违反了。最后差点栽在这第一场较量里,还不知道要挨什么骂受什么惩罚。
叶穆心怕的是师父说立即返回,不让她看这热闹的花花世界了。
乔先永也很紧张。他想好了,如果师父要责怪,一定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头上。是自己先出手,要去救那个少女的。如果师父要禁足,就禁他的足好了。本来他对什么武林盛典也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回到断月崖每天打打坐,练练功,读读书。
魏泓沉默着。
他开口了。
“每个人生来都是带着使命的。”
他转过头看着叶穆心和乔先永。乔先永诧异的看到师父的脸上好像露出了一点神奇的表情,像是痛苦,像是辛酸,但好像也带了点甜蜜。
“你觉得你们每个人的使命是什么?”
叶穆心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低声说,“复仇。”乔先永很少听到叶穆心谈论她遭遇的事情,但他觉得应该和他身世相近,凄惨的遭遇大概也差别不大。
魏泓“嗯”了一声后说,“先永,你呢?”
乔先永想了想。
爹和婆婆惨死的样子,还有不明下落的娘。也不知道娘肚子里的胎儿后来到底有没有成活。他注视着师父,一边思索一边说,“复仇,找到杀害我的爹爹和婆婆的人,像师姐一样,是我这一辈子的使命。”他感到泪水涌上了眼眶,又强忍着憋了回去。
乔先永微微颤抖着说,“但是,找到那一两个杀人凶手,为亲人报仇,他们也再也无法复活。我更恨的是,让他们去做这些事的背后的阴谋和控制者,不除掉他们,可能会有更多的人遭遇我和师姐一样的命运。”他握着拳头,说,“所以这辈子,我想铲除他们,除掉世界上这些坏人!我希望天地清明,万物皆安1
魏泓安静得看着这两个少年。乔先永看不出来师父是肯定还是否定。
“我的家族曾经是当时中原第一大富商,我从小衣食无忧,绫罗绸缎,荣华富贵,一直长到十岁,我都以为世间的人都和我过着一样的生活。
直到看到我家的门外就饿殍遍地,母亲饿的腰都挺不直,还把唯一乞讨到的食物给自己的小孩,而那小孩没过几天也饿死了。
我求我的父亲,母亲,管家,能否把家里的一些金银、粮食,拿一些出来分给这些又穷又饿的人,被他们拒绝了。我看到我家养的鱼、狗、马的饲料都是精细无比的粮食,我偷了一些,半夜带出门去给门口的小乞丐。被父亲发现了,父亲不顾母亲的阻拦,抽了我五十鞭,把我打得皮开肉绽。
父亲说,他们不穷,怎么来的你的富有?人生而不同,这个王国就这么多点金银,有的人就是能获得绝大部分,剩下的人该死就去死,没了他们也无妨。
我头一次对我的富有感到这么绝望,这么厌恶。
几天后的夜晚,我虽然还发着高烧,但就穿了我的童仆的衣物,偷偷离开了家门,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走了很远,再也走不动了。高热让我晕了过去。一个老人救了我,他就是我的师父,你们的师祖。他带我回了断月崖。
我知道我的父亲用尽了他的权势和财力到处寻找我,但是我再没回去过。
二十年后,贫困穷苦的暴民们联合起来,冲进了皇宫,取代了皇帝,分掉了皇帝治下所有富商的财产,我的父母也被他们杀死。
多少年来,我扪心自问,我应该去找这些暴民们复仇吗?
还是我更应该想办法改变这个世界?”
魏泓说完了这一大席话后,沉默了许久,追忆起往事对于他来说一定异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