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太君也赞许地看了王姨娘一眼,然后回头瞧着那妇人,不冷不淡道:“行了,去用饭吧,以后那些个话还是不要拿出去说了,更别想借着这层关系动什么歪念头,到时候惹出事端来,连累九族,谁都没个好下常”
话罢,她扫视了一"圈屋内人。
屋内人不说个个都是机灵的,但岁数大些的都是受过萧老太君“照拂”的,不敢造次,尽皆连连应下了。
用饭在另一个花厅,做的是曲水流觞的席面,是时下最时兴的一种席面,一般大户人家要是有什么事总会用这种法子,看人是好不雅趣。
林卿月头一回见的时候跟个土包子似的,好奇得很,现如今倒是可以平静以对了。
席面在东北角的花厅,一大家子亲戚,三三两两地说着话就往那边去了,只是先前一直叨叨个不停的妇人先前被王姨娘给下了面儿,心头很是不舒畅,跟身边的人是讽刺个不停。
“哎呀,要我说,这妾室啊就是妾室,上不得台面,只是免不得有些人,‘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简直是笑死个人了哦。”
她身边的妇人还算聪明,对于她这话没怎么吭声,毕竟这还在人家屋里呢,守好嘴还是分外重要的。
可那妇人不肯,还在不依不饶。
“要我说,无论何时都不能乱了规矩。”就这样,她还不罢休,又要拉林卿月和林夏下水,“林夏、林卿月,这偌大的国公府里头没个主母,倒是苦了你们姐妹俩了。”
林卿月不耐听人说这些,反正阖府都晓得她现如今的脾性,她也不管这人是个什么身份呢,就打算噎回去,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呢,身边的林夏倒是先开了口。
“婶婶这话是个什么意思?我母亲还尸骨未寒呢,你就巴不得想让我父亲娶个续弦回来吗?何况,现如今我父亲身边就王姨娘这一位姨娘,她体贴我父亲,多为我父亲分担一些还有错了?婶婶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1
林卿月万万没想到林夏会这般说,细想想也是,林夏对王姨娘始终是心头有愧的,她这般维护她倒也是情理之中的。
“婶婶还是好自为之得好,有些事啊,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也别多问。”林卿月而后又补充道。
那位妇人面上更是挂不住了:“好啊,林夏、林卿月,你们两姐妹真是好得很啊,好歹我也是你们的长辈吧1
“长辈?”林卿月这段日子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别拿着长辈的乔,却不知道以身作则,可笑不可笑?”
她这话简直是毫不留情面了。
显然,林夏也不想给这位妇人面子,听得林卿月这般说也没有拦下她,倒是王姨娘,眼瞧着气氛愈发僵持,出来打了圆常
“两位姑娘,夫人也是关心你们,怕你们受了委屈,见得你们过得好好的,她便安心了。”说着,她回头朝那妇人一笑,“是吧,夫人?”
王姨娘已经恭恭敬敬的将台阶给这尖酸刻薄的妇人给递了出去,要是她还不知道顺着梯子就下了,那就真的是蠢了,好在她还记得清楚自个不过是林府的旁支,这里也是林府,当即就软了语调,顺着王姨娘说了下去。
“是啊,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说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仙笑着加快步子离开了。
见人走了,林夏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王姨娘,她向来嘴碎,你又何必去忍她呢?”
王姨娘轻轻一笑:“三姑娘性子向来不会为此同人争执,没得就要为了我这般,我自知身份低微,说到底不过是国公府里的奴婢,犯不上三姑娘去得罪那些姑姑婶婶的。”
看着王姨娘嘴畔带着的那抹苦笑,林卿月心头一抽一抽的,是她的母亲将王姨娘推到这个位置上来的,可也是她的母亲将王姨娘打进了地狱。
林卿月看不得两人气氛这般压抑,笑道:“大过年的,好生过年便是,理这些个有的没得做什么?姐姐、王姨娘,咱们快进去吧。”
林夏点点头,不无失落地埋头进去了,倒是王姨娘,似乎毫不在意,落后林夏半步踏进了花厅。
林卿月在她们身后看着这一幕,禁不住叹了口气,都是上一辈做的孽,其实王姨娘能保有现如今的气度已然很是难得了。
但王姨娘是真的不迁怒她们姐妹俩吗?
她让萧临泽帮她分析过,萧临泽一直觉着王姨娘的嫌疑很大,起码裴霞姝棺木被无缘无故烧毀一事确是疑点重重。
她觉着裴霞姝不是病重难治而亡,所以想要龚蒙来帮着检验一番,紧接着裴霞姝的遗体就被烧毀了,怎么瞧都像是掩耳盗铃,还有消失的丹阳,到现如今人都没找到,当真是消失得彻底!
想不透,查不清,总有团迷雾罩顶,现如今她原本的身子又要来了,更是叫她烦躁不安。
她现如今也说不清到底想不想回到自个本来的身体里,但无疑的是,原本的身子总是要好使些的,而原本的那些个亲人也是她所眷恋的,可是她的空青哥哥……她舍不得……
她想不通、堪不破,只能任命运沉浮,走一步看一步。
在西洲的明月公主抵达京都的当日,萧临泽也在向皇上举荐了新一任知州后得以从梓州启程往京都赶。
西洲来的公主,谁瞧过啊?
在靖王亲自带着众大臣前往京都城外百里之遥的地方准备迎接明月的时候,林卿月也带着段玲雪等人站到了朱雀街上等着。
听说来送明月的是雷克,他们西洲的第一勇士,也是待她似妹妹的人物,她许久没瞧过他了,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
她伸长了脖子等着,腰腿都站疼了,可人还是没来,心头那股子焦灼愈发浓郁,像是要将她全身都给烧没了般。
段玲雪不知林卿月心头焦急,还打趣道:“我们家姑娘真是对什么没见过的都好奇,最是爱凑热闹了。”
林卿月未免旁人认出她来麻烦,出门时是戴着长纱斗笠的,没人能瞧清楚她的模样,段玲雪更不知她藏在长纱后的情绪,只是在她久久不答后生出了些许忐忑之情。
春花心细,早在前两日就觉察出了林卿月的不对劲儿,她总也莫名焦灼,整个人是坐立难安的,听得段玲雪这般说,再见得林卿月没有反应,忙给段玲雪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