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也总教兄长们,做人做事须得迎难而上吗?我想着男子、女子都是如此,自个想要的,总是要争上一争的,光明磊落地去争。”她说着竟渐渐释怀了,嘴角噙着的笑意都真切了几分。
武安侯夫妇对视一眼,只能由着自个这个女儿了。
半晌,武安侯夫人才叹了口气道:“其实皇后娘娘也是这个意思,但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哪里舍得委屈了你啊?你要嫁自然是要嫁给旁人做正妻的,当下便没有点头答应,但话也没说死,我再进宫去同皇后娘娘说道说道便是了。”
姜媛不是个傻的,心头清楚皇后娘娘此举是为何,她不免又有些踌躇。
“女儿就想问爹爹娘亲一句,我武安侯府确定要站在靖王殿下那边了?女儿是欢喜靖王殿下,可也不愿为此将武安侯府推到风口浪尖上。”
她还不至于这般不懂事。
武安侯摆摆手:“不关你的事儿,在外人眼中,靖王早同我们武安侯府牵扯到一起了”。
他只能说一句,靖王殿下真是好手段!
况太子落马一事都未伤及到他,甚至还叫他在朝中更进一步,这样的人才是最为可怕,只怕是他早有此野心。
但这些都没必要跟他这个女儿说,有些事他担着便是,毕竟这条贼船他们半只脚已然踏上去了,靖王确也是嫡皇子,此事没得说,再往后就看靖王这个掌舵人如何了。
姜媛得了父母的首肯也算是安心了,而身在林府的林卿月甫一回去,还没来得及伤怀,刘氏的贴身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来了,说是她小产了,流了好多血,求着林卿月去看看她。
林卿月眉心一拧,紧紧拉着那丫鬟的手臂,厉声问道:“为何会突然小产?”
那丫鬟一双眼珠滴溜溜乱转,就是不敢看林卿月,半晌才结结巴巴憋出一句:“少夫人……路滑……不小心栽倒了……”
林卿月一听就知道这丫鬟没说实话,当即松开了她的手,拂袖就打算走。
“既然不肯老实交代,叫我去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1
那丫鬟哪里能让林卿月走,猛地向前膝行几步,拉着林卿月的衣衫不让她走。
“是公子,是公子将少夫人推倒了,少夫人就流血,流了好多血碍…”
林卿月当即就怒了:“这混账猢狲1
她回身,将那丫鬟拉起来,急急问道:“可请了大夫?”
“请了,可那血止不篆…”丫鬟说着是哭得更凶了,“大夫说孩子保不住了,少夫人舍不得,让奴婢来寻您……”
她是刘氏的陪嫁丫鬟,在那个能吃人的府中,是唯一真心实意盼着刘氏好的。
“六姑娘,只有您能救少夫人了,求求您了……”
林卿月立时吩咐了春花去龚府寻龚蒙,自个回府后还没坐下歇会儿又急急往高氏他们住的宅子里赶,只是她甫一踏出怡潋院就瞧见了林夏。
林夏听说了事情来龙去脉,当即打算跟他们一道去,也好有个照应。
高氏他们的住的院子自然比不上林府气派,但丫鬟仆役也有十几个,算是分外体面了。
刘氏小产了,这可不是小事,府内都炸锅了,人人都步履匆忙,更没人有心思接待林卿月和林夏了。
所幸林夏来过这里,她进了宅子后,熟门熟路地带着林卿月去了后宅。
此时是冬日,万物枯黄,处处显出萧条,唯有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而挂上的红绸子显出几分活气,饶是如此,就这样挂在这个宅子里不过更显出几分凄凉罢了。
林卿月和林夏一路没有阻拦地到了刘氏住的屋子外面,就见高氏一直等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而丫鬟们则是进进出出地端着热水。
高氏一见得林卿月和林夏来了,很是惊诧。
“林夏、林卿月,你们怎么来了啊?”
她面上笑意有些勉强,特特是对上林卿月的眼神,不知怎地只觉心慌。
她一双浑浊老眼乱转着躲避着林卿月的视线,冷不丁地却瞧见了跟在林卿月身后的刘氏的贴身丫鬟,她瞬时明白过来林卿月和林夏为何会突然前来,面色顿时就变了,斥道:“你这小丫头躲在后面做什么?我说怎么没见着你呢,你这是做什么,简直无法无天了1
林卿月没管高氏的撒泼,见一丫鬟端着一盆子血水出来了,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你们家少夫人如何了?”
“少夫人情况很是不好,大夫说……”
这小丫鬟是见过林卿月和林夏的,主人家一问起,是六神无主地就要将事情全副交代,却在这时候听到高氏的声音,一抬头见得她的神色,所有的话是戛然而止,半晌抖不利索。
林卿月回头看了高氏一眼,高氏一边避开了林卿月的视线,一边道:“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还得进屋伺候人呢,让她去吧。”
那丫鬟端着盆血水,低着头就要走,可林卿月偏生不让。
“说,里面情况如何1
“林卿月,你……”
高氏还欲再阻挠林卿月继续问下去,却是被林卿月厉声打断了。
“还不快说1
那丫鬟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磕绊绊地将事情给交代了。
“少夫人摔倒流了好多血,大夫说很是不好,弄不好就是……就是一尸两命……少夫人身子本就虚弱,常年累月地受苦,忧思过重,小的已然没了,大的……大的还不知保不保得住呢……”
说到后来,她声音是愈发小了,阖府都知道他们的少夫人过得不好,婆母待她不好,丈夫也是动辄打骂。
“秋菊,你去看看,龚大夫什么时候能来。”
秋菊不敢耽搁,忙去府外等着接人了。
“里面可收拾好了,少夫人可脱离危险了?”
林卿月继续朝那丫鬟问道。
丫鬟摇了摇头,显是刘氏的状况算不得好,说不定经此一遭命也保不祝
刘氏的贴身丫鬟闻言,直接恸哭了起来。
“瞎说什么呢?”高氏直接怒了,“人还没怎么样呢?真是晦气!还不快进屋伺候着,跟大夫说了,无论如何要将孩子给保住了1
刘氏现如今的身子是在头三个月,是胎儿最不稳定的时候,有些人头三个月都不会朝外宣扬,说是不吉利,但其实这些不过都是小事,姑且不提,最为重要的是她流了这般多的血,不知那孩子的命得多硬,不然哪里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