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祖父送出房门之后,皮克进入梦境迷雾之中。
穿着明显区分与当前大陆服饰的索罗斯出现在他身旁。
“你说我们应该回到亡灵之塔,可我不能将亡灵之塔变出来,之前我们也尝试过了,在白色迷雾中,我们也没有找到亡灵之塔。”皮克说道。
索罗斯似乎是早就预料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一样,于是在数百台装满金币的箱子绕了一圈之后,才说道:“你失去了精神力,失去了信仰之光的力量,除了我,迷雾中的一切你都带不出去了,至于找不到亡灵之塔,也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有想去亡灵之塔的人,才会找到亡灵之塔,或者你此时的潜意识,并不想找到亡灵之塔吧。唉,回不到亡灵之塔,过不了多久,我又要陷入沉睡咯。呵呵,就是想到了朱天那个小子,感觉很是可笑,好好的现实世界不去游玩,非要爬楼梯。”
“你为什么还要沉睡?”皮克问。
“没有亡灵之气的补充,我就会陷入到沉睡中,昨天晚上吸食的亡灵之气,应该够我待在现实世界三天?或者四天?谁又知道呢?除非你晚上睡在墓地,或者允许我杀人,不然等我身上亡灵之气散发干净,我就会沉睡,不然我也会像是随时随地消散的亡灵之气一样消失……”
索罗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面前忽然砰的一声,爆出了一团黑雾!
吞金兽!
不自觉地,索罗斯后退了几步。吞金兽则是蹦到目瞪口呆的皮克的肩膀上。
“这是什么?”皮克颤声问道。
索罗斯自然知道这是吞金兽,然而有些事情他没有和皮克一起在外界经历过,也不知道皮克是怎么与吞金兽建立友谊的。只能回答他一些简单的问题,当吞金兽对着他呲牙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安。生怕对方一张嘴把他吞下去,“现在好了,如果你找不到亡灵之塔,我可能明天就会陷入到沉睡,”索罗斯悲切说道,“现在吞金兽也会消耗掉一定的亡灵之气,本来我能在外面多玩几天还是很开心的,见到这个家伙之后……”索罗斯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即止住,他侧目而视,瞄了一眼蹲在皮克肩膀上的吞金兽,眼见对方把他当成空气,他才舒出了一口气。
等皮克想不出新的问题,他躺在地上,开始入睡,再醒来时,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并没有睡多长时间,晌午时分的阳光从窄窗间透露进来,让他不自觉地拿着床头的蓝帽子挡住了脸。
不足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根本没有让他的体力恢复过来,脑子里还带着昨日的沉重。
然而索罗斯已经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毕竟他还清醒的时间有限,“先帮你解决这个亡灵武士吧。”
索罗斯转动了一下食指上的魔晶石戒指,立即有一片黑色的亡灵之气飘了出来,黑雾氤氲,铺在地面上,一具满是伤痕的身体缓缓从黑雾之中浮现。
皮克看见,同之前不一样的是,胡安统领身上的伤痕已经结疤了。他以为胡安统领不会立即醒来,然而他刚产生这个想法,胡安统领就睁开了漆黑的双眼。
“他叫胡安?”索罗斯问道。
“是的。”皮克回答。
索罗斯认真想了一下,才对着变成了亡灵武士的胡安说道:“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有些僵硬机械的,胡安转动了一下脖子,用漆黑的眼眸注视索罗斯,“为了亚克尔,”他重复说,“为了亚克尔。”
“亚克尔是什么?”索罗斯摘下蓝帽子,挠了挠脑袋。
“是一个姓氏,”皮克回答,“他是亚克尔家族的守卫。”
“该死的奥丁贵族。”
“不,亚克尔不该死。”
“据我了解,这个大陆上的王室也叫亚克尔。”
“呃,他们应该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只是姓氏一样,要不然海吉维·亚克尔男爵也不可能只有一个最低等的爵位。”
索罗斯挥手按住了想要站起来的胡安,“你不能乱动,”他说,“不然会消耗亡灵之气,对,这样乖乖的,我可没有多余的亡灵之气给你。”
“现在怎么办?”皮克问道。
“很明显,我把他变成了傻子,”索罗斯说道,“我还以为他身体中的信仰之光和强大的意志会护住他的心神,然而,我想错了,他应该也是刚刚觉醒了信仰之光,还不足强大到死后还留下记忆。至于现在么?那当然是把他收回去。”索罗斯大手一挥,胡安统领顿时又变成一团黑气消失了。
“你说过西索奥复活了,”皮克想着索罗斯在白色迷雾中与他说过的话,“难道你不能把他也复活吗?”
索罗斯嗤笑一声,说道:“皮克,你可真是天真,我有那么强大,直接把自己复活多好。再说,复活一个人要吸食多少亡灵之气你知道吗?按照那天西索奥复活的迹象来看,那个所谓的第五使徒至少已经收集了上千人的亡灵之气!难道你会杀掉和平小镇一小半的人来复活一个人?且不说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你会亡灵魔法吗?你知道该怎么和暗黑之神签订契约?好吧,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轻飘飘地就说让我复活他?”
沉睡了一个多月的索罗斯明显有说不完的话要说,皮克一时间被说懵了,等到索罗斯走出门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那胡安统领就一直睡在戒指里?”他问。
“你去野外挖个坑把他埋了也行,”索罗斯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本来他就是一个必死之人,你伤心个什么?每个人都会死,有什么可惜的呢?之前在城堡中路过两个受伤的修女,你也要我帮她们治疗,你是圣母吗?你怎么不去当光明之神?我真想把你供起来膜拜一番。”
皮克听出了索罗斯话中讽刺的味道,“那就把他带回到城堡中去吧,”他无奈说道,“贵族夫人应该会厚葬他的。”
“皮克,我的小兄弟,你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上是亡灵之气,随时都要跳起来砍人的,如果之前我没有把自己的亡灵之气注入到他的身体中,他就直接跳起来砍你了,你个天真的家伙!”
“他死了都在喊——为了亚克尔,我觉得他不会吧……”皮克说完,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昨天那些亡灵武士中,也有曾经亚克尔家族的守卫,事实说明,亡灵是六亲不认的。
“我在这魔晶石戒指中设了一个小小的禁制,”索罗斯摩挲了一下食指上的魔晶石戒指说道,“如果你碰到危险,可以把他召唤出来为你作战,毕竟他生前也是一名五级武士,死了之后打败一般的三级武士应该还是很轻松的。我有可能很快就会陷入到沉睡之中,这也算是我给你留的保命武器吧。皮克,你可不能随便死了,你要死了,我就永远陷入沉睡了。所以,你必须对我负责。记住,有一句话可以将魔晶石中的胡安唤醒——为了亚克尔!对,就是这句话,胡安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定会为你作战的,像是魔法咒语一样,很简单吧。”
“我不会这样利用胡安统领,”皮克断然拒绝,“既然不能救活他,那就让他安息吧。”
“你可真是个傻子!”索罗斯暗啐了一句,随即接着诱导道,“好吧,随你,可你要知道一件事情,胡安为什么死了都要喊——为了亚克尔,这不正说明他对亚克尔家族的忠心么?如果以后亚克尔家族遇难了,你也可以把他召唤出来。”
皮克还在思考着该怎么安排胡安统领,这时候一凝神,却发现索罗斯已经控制身体来到了救援慈善会。他记得这个地方,之前他和祖父就在门口逗留过。
“我要一碗清汤面。”索罗斯用磁性的声音对曼陀罗说道。
“请到后面排队……”曼陀罗说完,随即意识到了不对劲,哑巴奴工怎么忽然开口说话了,而且这个声音……她猛然抬头,看见了那双异色瞳孔。
“无趣,”索罗斯摇了摇头,又换了一个摊口,看着那对饱满的胸脯,索罗斯笑道,“小姐,我要一碗清汤面。”
其实,在索罗斯走进来的时候,康乃馨就愣住了,这时候听见对方与自己说话,她的脸立即红了起来,用双手端起了一碗清汤面,“啊!”她惊呼,因为对方直接伸手捧住了她的手。
“美丽的小姐,你的手简直比这碗面还要温暖呢!”简单调笑过后,索罗斯不再逗他了,寻到一个座位,自顾自地吃起了面,很快,他就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那副神情,就仿佛是刚刚享用完色香味俱的一百零八道美味一般享受。
不仅是康乃馨,大堂内的数百号人都愣住了。他们愣了好久,一直在等蓝帽子吃完面。
索罗斯很有礼貌地起身,把空碗交给了一名拍卖行派过来打下手的小厮,然后才看着呆呆伫立的众人,大声喊道:“亲爱的战士们!我回来了!”
是的,他称呼他们为战士,而不是哑巴奴工,也不是流浪汉。早在一个多月前,索罗斯为了帮助皮克留下这群哑巴奴工,直接是许给了警备长阿曼达一笔巨额的空头支票。他自己则是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说是要帮忙把这些奴工训练成一群真正的战士。我们聪明的索罗斯大公爵何尝又没有私心呢?他那时在暗暗想着,有了这批所谓的“战士”留在现实世界牵制,皮克一定就会时常把自己从亡灵之塔中带出来玩耍!然而这时,私心变成了责任,这里九成九的人都是约德尔曼人,他又在一个月前许下了承诺,现在哪里忍心抛下他们不管?
所以,我们的大公爵索罗斯这时候又站到了椅子上,对着所有人大喊道:
“我的战士们,集合!接下来,请你们称呼我为……皮克长官,哦,对不起,我忘记你们不能说话了,请暂且原谅我的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