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荆棘跟祝施久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便听见了哈根达斯对麦克斯质问出这句话。
荆棘心中暗念不好，这事竟然还真的发生了。
执棋社从虫人研究计划中全身而退，而巴布亚新几内亚军方却主动站出来背锅……不，巴布亚新几内亚军方也未必就是自愿的，或许正如她之前猜测的那样，麦克斯就是执棋社的棋子，专门用来给军方泼无法翻身的脏水。
荆棘隔这儿胡思乱想着，但麦克斯却不管荆棘如何胡思乱想，他现在可是被吓坏了。
“虫、虫人？我不知道啊。”麦克斯的第一反应便是否认，不过他也很聪明，知道一味否认只会让自己看起来很可疑，于是又补充道，“如果你们说的虫人是刚才我看到的跟你们战斗的那些生物的话……我现在是知道了。”
哈根达斯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麦克斯的言不由衷。
作为黑兵，有一个最为基础的素质，那便是“天才”。
任何成为黑兵的人，都有天才的大脑，再加上长期注射黑兵药剂，大脑更是得到进化，这就得以让黑兵们学会许多在常人眼中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技巧。
比如，微表情观测。
按照常理来讲，在普通人中，就算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微表情专家，也很难直接观测到普通人脸上的所有的微表情，许多时候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还需要经过专门的摄像录像仪器来慢回放观测。
但黑兵不同，他们早已将自己的视力锻炼到了人类的生理极限，其中的佼佼者精英黑兵更是如此。只要他们愿意聚精会神凝视，那他们的双眼便是最精密的远超人类任何器械的慢回放仪器。
当然，这还不足以支撑哈根达斯判断麦克斯说谎，最主要的是哈根达斯学习过黑兵组织内的微表情课程，精通微表情观测，本身就相当于一个微表情大师。
“别对我说谎！难道你想说这些虫人都是自然而然诞生出来的产物吗？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是啊，这话谁信？麦克斯心虚地瞥了眼远处的研究所，那里依旧是每当一只虫人冒出来，就立马被消灭一只，虫人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看似绝望的局面，却让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线生机！
尽管不知道这些虫人是怎么挣脱牢笼从研究所里跑出来的，但在场的人中唯有他知道，这研究所内的虫人数量之庞大！
像黑兵们现在这样消灭虫人是极其缓慢的，若想把这些虫人尽数消灭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或许到民众撤离为止都没办法将虫人消灭完全。
那么只要这个时间拖得足够长，就不用担心研究所内自己的资料会被发现，因为最终这些资料都会随着大陆湮灭而被湮灭。
一想到这里，他就已经有了决断。
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被黑兵组织怀疑，还不如主动坦诚一部分的真相，在这件事中减轻自己的罪责以求活命的生机。
麦克斯咬咬牙：“好吧，黑兵大人，我承认我刚才撒谎了，其实真相是……”
这个时候荆棘跟祝施久已经来到了麦克斯和哈根达斯旁边，听闻麦克斯即将说出来的下半句话，祝施久接过话来道：“真相是这些都是巴布亚新几内亚的研究产物，跟你完全无关，是吗？还是说，你仅仅只是略知一点皮毛，更深入的事情你半点不了解？”
麦克斯傻了。
因为祝施久一字不差地将他正要脱口而出的话语给说了出来！
他一下子语塞了。
“虫人研究计划本是世界上顶尖研究所的实验项目，曾经不知道尝试过多少次才研究出了将虫人基因跟人类基因结合起来的方法。那么我想问你们，巴布亚新几内亚是如何依靠自身就做到这一步的呢？”
若缺少正确数据和方法，是很难做到研究出虫人的。哪怕是失败品，没有相应的数据支撑也研究不出来。
一旁的荆棘听了祝施久的话，忍不住看了祝施久一眼，这话看上去很合理，执棋社的存在也貌似就要浮出水面了，然而，执棋社的目的肯定不是自爆。
麦克斯此人的演技高超，旁人看了只会以为麦克斯只是一个在竭力掩藏真相但却借口拙劣的说谎者，但已经基本上推测出内情的荆棘却觉得可怕。
这演技几乎可以吊打世界上所有影帝了。
瞧这冒出冷汗的额头，紧张到微微颤抖的身躯，还有僵硬的动作和不自然的神态，演技精湛到令荆棘都要拍手叫好。
麦克斯僵着神情：“我、我也不清楚，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
“是吗？”
祝施久上前一步，跟麦克斯仅仅相隔一拳距离，锋锐的眼神跟麦克斯对上了视线。
麦克斯脸色煞白，他从祝施久的眼神中感受到了那黑兵特有的漠然。
在美国作为情报商，他曾见过不知多少杀手的眼神，杀手们的眼神就是这样漠然，看人的时候双眼仿佛都不像是在看一条鲜活的生命，而是在看一个死物！
那是见惯了生死之后，对生命毫无特殊情感的眼神，只有漠然。
除了在杀手身上，他也就只有在黑兵眼里看到过。
现在这双眼睛盯上了他，他内心的恐惧都快满到溢出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眼前这个男人，说出了一句几乎让他心脏骤停的话！
——“麦克斯，你不是巴布亚新几内亚本地人吧？”
死寂——
根本就是不受控制地，麦克斯屏住了呼吸。
“抓到大鱼了？”
哈根达斯走了上来，面无表情地拍了拍麦克斯的肩膀。
“哥们儿，你就招了吧，你根本想不到我们能给你施加什么样的痛苦。如果你不招，那我们保证在把你带回去之后让你生不如死。”
“我……我……”
麦克斯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瘫坐在了地上。
他很想说自己就是本地人，但他在巴布亚新几内亚伪造的一切身份根本就经不起推敲，一查就会露馅。
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祝施久能够如此精准地一口道破他的身份，准确把握住了他的命脉。
“我、我全招了，只求你们能够放过我！”
祝施久蹲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放心好了，坦白从宽。我尽量为你争取做实验体的机会。”
荆棘在一旁看着祝施久跟麦克斯二人的“双簧”，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