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到瑞丽的时候下着朦胧的小雨,入住酒店之后,酒店播放着香港翡翠台的情深深雨蒙蒙。我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之后,这才心情激动的给老鬼打电话,想着久别的重逢。
那个座机的电话号码仍旧在使用,但那个人并不是老鬼,而是新的租客。
房子是租赁的,电话是以房东的身份办理的。我除了老鬼的相貌,对于他的一切一无所知。转天我去了他租赁的房子,和房东简单的聊了聊。据房东说老鬼应该去了姐告原石市场,然后打电话解约,房租没到期就走了,余额也没要。
……
姐告,是一个原石市场的名字,和我们去的珠宝街不一样,它和缅甸海关就有几百米的距离。我来到了这个市场,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天都有这样一批缅甸人,用麻袋布包着石头,从海关过来。然后有另一批年轻国人,跟不要钱似的把这些原石抢走。
……
翡翠是缅甸的国宝,出口手续极为复杂,还受控制。要想买到原石,必须从公盘着手。而缅甸却不限制个人买卖原石,所以,有些缅甸人从矿上买到一手货源,然后走私过来。
划重点,是走私。
所以,双方的交易都很快,俗称抢包。
只有抢包人才有资格查看麻袋包的原石是什么?然后出价购买,不是说开包必买,但你要几次不买,名声就臭了。
……
有专门的人做抢包人,然后转手做交易,挣钱。
……
我来这里观察了几天,感觉这里不应该是老鬼的菜。从我的角度,我没看出来这里有什么布局的需要,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行侠仗义的地方。
那些抢包人,无非就是赚个差价,听说以前的抢包人赚的挺多,但随着交易的频繁增加,缅甸人开始变得狡猾起来。但是,抢的人也是**湖,所以不存在骗局。
……
我闲言碎语的问了几句,也没人知道老鬼这个人的存在。于是,我在附近的美食街找了一个旅店住下,干脆从老鬼的贪吃属性着手。
我打听了两天,毫无头绪。
难道,我这辈子就这样和老鬼擦肩而过了?说实话,我心里真的很不甘心。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小旅馆,发现上面放着一个纸袋,纸袋里有几块拳头大的原石。
这原石都是蒙头料也叫蒙包料,就是用刷子把泥和沙子刷掉,露出表皮的那种料子。纸袋里放的这几块,上面都标记了切割的位置。我对着几块原石并不敢兴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纸袋上的一个字,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纸袋上写着一个‘鬼’字。
老鬼,他终究还是出现了。
除了这些东西,袋子里还有一张名片,名片看上去是一个地址,上面写着狸猫换太子。
……
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局?
老鬼,准备让我当他的工具吗?
谋局者都有工具,鬼谷子不出山,却教出几个弟子控制天下。刘备精明,却始终哭哭啼啼,不领兵,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从而和曹操这样的枭雄三分天下。
说实话,我愿意做老鬼的工具。
……
转天,我迫不及待的去了地址上的那个店,离姐告市场稍微远一些,客流量不大,是一个原石售卖店。
我买了一个双肩包,在包里塞满了海绵,然后把原石塞在海绵里,外面放着书。从外表上看,就是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学生。
这个赌石店叫和顺赌石店,老板叫陈阿顺。四十多岁,皮肤有些油腻,还有点谢顶。看我是一个学生,老板的面色也没有多少喜庆。
“买石头?”
“嗯,嗯,有小一点的吗?”
“那边。”
陈阿顺指着一个案几说,上面都是鹅蛋大小的石头,白鱼皮居多,洗得很干净。我蹲在案几旁选石头,耳朵支着听老板说话。
“小李,我这有个客人,你今天帮我出一趟,听消息,今天有几个人过来。对,别抢太多,最近生意不好。”
通过老板的电话,我大概了解到这个叫陈阿顺的老板可能是一个抢包人。但是看他的年纪,又和那些又精明,腿脚又利索的抢包人对不上号。
“老板,怎么称呼?”
“听口音是北方人,我也是外地来的,叫我顺哥就行。”
“顺哥,这石头怎么卖的?”
“150一公斤,你要的话,给你便宜二十。”
我把我和包里极为相似的原石买了几块,过称,4000多,我又求着顺哥给抹零,然后用现金付的账。顺哥没觉得我能交易,喜笑颜开。
“顺哥,哪里切石头比较便宜啊?”
“我这里就便宜啊,你切吗?”
“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后再切。”
听我这么说,顺哥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这么小的石头还用琢磨。一般都是一刀切开,实在不行,我帮你磨磨,你回去研究能研究出个啥来。”
这几块石头和我包里的极为相似,只要我用狸猫换太子之计,把包里的石头换了,老鬼给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但我认为老鬼的任务并没有那么简单。我欲擒故纵,吊了胃口,问了顺哥明天开门的时间,这才离店。
在回旅店的路途中,我还去了一趟眼镜店,左眼50、右眼75,我为我这通宵玩游戏眼睛都不瞎的人,配了一副眼镜,我对着镜子审视了自己半天,还真像一个未经社会磨炼的大学生。
回到旅店,我把包里的原石拿出来,和我买的原石进行对比,有三块原石,从外皮上相似度超过70%,能达到鱼目混珠的效果,其他的只是形似,容易露出马脚。
我把这三块原石留下,其他打包,通过邮寄的方式,邮到家里去。然后,拿着这三块石头,早早的去了顺哥的店。还没到他开门的时间,我在那等着,看着顺哥风尘仆仆的回来,背着两个大包。
“这么大老板,还去自己买原料。”
“以前我还称呼自己是老板,现在我他m的就是一个力工,今天这两块也不知道有没有能看上眼的大佬。”
“生意不好吗?”
“赚个差价,还不如坐在办公室的铁饭碗。”
我能听出来,顺哥这句话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开始到现在,我始终不明白老鬼在他身上布局的原因。不过,我准备按计划切石头。这时,屋里进来个人,身材不高,独眼,右手手指已经断了三根,大拇指却带着一个翠绿的扳指。
我觉得这个男人来意不善,注意到了他的独眼和断掉的三根手指,而顺哥则是一脸嫉妒的盯着这个独眼手上的扳指。
“今天什么风,把船长这么大的人物都吹到我的小庙里来了。”
“顺子,别阴阳怪气的,我又没惹你,干啥埃我今天来,想在扳指镶金,最近不流行这个吗?”
“你手里是宝贝别瞎弄。我这么和你说吧,乾隆时期留下七个扳指,其中有一个翠玉扳指,你手里那个可能就是。”
独眼大咧咧一笑:“瞎扯,还有人说我这是李公公的翠扳指呢,我他m就从北京鬼市花三百大洋买的。”
“真不知道你这不懂玉的人,怎么在圈子里混成名人的。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这还有客人。”
这个独眼船长看样子还想在那扳指上镶金,也不走,看着顺哥给我切石头。
第一块,白中有绿,样子喜人。顺哥说值两千块,赚了。
第二块,是花,翡翠只有绿的叫色,其余的叫花,我这个有点偏紫色,要不是个头太小,估计也是几十万起,这一件儿顺哥帮我估价8000,切完两块,顺哥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昨天买了几块。”
“六七块把。”
“小子,运气不错。”
这几块料子,我根本猜不到老鬼是用什么方法看出来的,但能拿出来骗人,一定内有乾坤,绝对不是三等货。
听到顺哥这么说,我推了推眼镜,让自己看起来年少轻狂。
“可不是运气,祖传的本领。”
顺哥不屑的笑了,那独眼船长笑的委婉,但俩人的意思差不多,这年轻人可真会吹牛。
也是在这个当口,第三块石头切开了,玻璃种。顺哥面色尴尬,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玻璃种这东西我见过,论克卖都不为过,我这块石头虽小,做戒指,吊坠都可以。
“我爷爷以前赌石,在专业上从来没输过,但他却在三十多岁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金盆洗手了,这一辈子都是靠劳动养活我们家,要不是家里困难,父母得病,我也不会把爷爷本领拿出来赚钱。顺哥,你帮我问一问,有没有人收?”
“你想要多少?”
“中六吧。”
听我这么说,顺哥眉头紧皱:“看不出你想小子还真是行家,行了,我帮你问问。”
就在这时,独眼船长插话了:“还找什么找?玉石遇见就是缘分,50万我收了。”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心生感慨。顺哥这个人我打听过,不切石头,原石来,原石走。如果这是一个局,很可能和顺哥身边的人有关,难道这个人是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