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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微臣的阜康钱庄已经联系了江南各票号,务必要让江南各地全力支持新币,但说到北边,那么就只能是阜康钱庄一家来承接新币了。”胡雪岩说道。
慈禧太后点点头,胡雪岩的话虽然是轻巧,但是已经表明将自己和朝廷彻底绑在了一起,承接新币那么也必然会和北方的票号金主们对战,如果他们一起来拿着新币来冲击阜康钱庄,阜康钱庄也必然会再次陷入挤兑的风潮。
“还不到那个时候,”慈禧太后看了一眼胡雪岩,“你胡财神九窍玲珑心,不会说这样干脆一死了之的话儿就算了吧?心里有什么小九九,趁早说出来,阎敬铭也在这里,一起参详参详。”
“眼下还没到时候,请皇太后恕罪,”胡雪岩说道,“隐隐有了个主意,但是还未和阎中堂请示,这需要几个部一起协商,怎么样又解了财政的危机,又不会让新币的发行出现问题进而影响到朝廷的威严。”
他的话透着尊敬,就是没和阎敬铭请示汇报过,不会把自己的主意拿出来,但是阎敬铭不吃这一套,“皇太后,新园子是要后年就建成,时间算一算,如今已经要准备好银钱拨款了,可如今的银子还不知道去那里筹,按照微臣的意思,艰难的很,不如把这个园子的建设挪后,臣估算着,把这一项额外的支出延后,就算不发行新币,朝廷也能支应下去。”
胡雪岩大吃一惊,抬起头看了一样慈禧太后的脸色,连忙低下头,“什么?你的意思是要停了建园子?”慈禧太后挑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微臣就是这个意思,”阎敬铭沉声说道,“新园子与国无益,若是往日里有闲钱,自然没有二话,可如今正是财源紧张的时候,再建园子就不太合适了。”
胡雪岩听着眼皮不住的在跳,这个阎敬铭实在的胆子太大了,整个军机处就没人说不建园子,只有你,阎敬铭敢如此说话!
接下去只怕要雷霆之怒了,胡雪岩连忙提高警惕,这些年慈禧太后越发的说一不二,军机大臣凡事都只有承旨的,英明果断决绝有如康雍乾三代皇帝,阎敬铭居然敢当面唱反调,这胆子真是太大了!
“不合适?”慈禧太后冷冷的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殿内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过了许久,慈禧太后居然没有大发雷霆之怒,只是平静的说道,“你们跪安吧。”
显然皇太后对着阎敬铭十分的不满意,但却没有立刻发作出来,不知道是觉得阎敬铭说的十分有道理,还是懒得说话,横竖这个时候显然,皇太后是不愿意继续再讨论这个话题,于是两个大臣退了出来,只留下了两个太监呆在东暖阁里头,安德海原本惶恐不安的表情消去了,取而代之是十分沉稳的表情,慈禧太后看了安德海一眼,李莲英连忙说道,“佛爷请消消气儿,不值当为了底下的人生这些闲气。”
“罢了,这些人,懒得和他生气。”慈禧太后闭上了眼睛,“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吃饭吃不下,做事儿也懒洋洋的,刚才还极生气的,没想到就过了这么一会,就不想理会阎敬铭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慈禧太后打了一个哈欠,这会子似乎对任何事情她都提不起兴趣,百无聊赖的样子。
“许是这些日子节气不好,故此圣体有些烦倦,”安德海说道,“还是请太医来请一请平安脉才好。”
皇太后不置可否,李莲英禀奏道,“李鸿章大人就在外头,让他先跪安?”
“不必了,”慈禧太后眼泪汪汪的,刚才打了一个哈欠,稍微缓解了一点困倦,她伸出手看了看在宝座边上放的一个紫檀木的托盘里面的一些绿头牌,上面写着今日要见的官员,她随手一挥,把那些绿头牌弄乱,“叫李鸿章,接下去的就不见了,明天再叫。”
“是。”
李鸿章肃穆走了进来,跨步进了东暖阁,就甩袖子下跪请安问好,慈禧太后恢复了从容淡定的模样,“你这是做什么?”慈禧太后朝着站起来的李鸿章点点头笑道,“如今是不流行这样的大礼了。”
“微臣多年未见西圣,自然要大礼参拜,”李鸿章微笑说道,“不比朝中的大人们可以参见西圣。”
“这才是朝廷的忠臣啊,”慈禧太后把左手肘放在了靠垫上,对着伺候两旁的李莲英和安德海笑道,“礼数到了,这人心才会舒服。”
这里面话里有话,李鸿章刚才也在外面隐隐听到了里面几个人的声音,知道皇太后指的是什么意思,他不接话,只是微微一笑,慈禧太后也不追问这个话题,伸出手递了递,李莲英给李鸿章端了一个小圆凳子过来,“坐下来说话,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慈禧太后接过了安德海端过来的茶,喝了一口,“之前见你的时候还是在上海的时候,才过去几年,你的头发就这么白了,是不是河南山东的事儿不太顺心啊?”
李鸿章回道,“河南山东洋务的事儿以前不多,这些年都是开展这些,算的上是乱糟糟的,河南人口极多,种植的田地却不多,往年偶尔旱涝的时候,就容易有流民,这些年风调雨顺,皇太后庇佑,这两地,都算平稳,火车和轮船还有官道都是在开着,倒也算不得特别的忙,只是山、河两省都是黄河过道,河防的事儿,有些棘手,不过也应付过来了。”
李鸿章说了一些地方上的事情,其实这些事,大多数不是总督府管的事儿,应该是具体的布政使和巡抚办的差事,只不过李鸿章把这些都揽过来自己个说了,“这两身青壮极多,这些年招了一些好兵苗子,想着练了几年,就能够入选新军了。”
算起来,军务才是总督的本职工作,慈禧太后听了一会,点点头说道,“在山河干的不错,”她又低头喝了一口茶,“要不要挪个位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