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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弘毅话语虽然诚恳,但是冯子材还是听出来了他语气里的拒绝之意,冯子材不免脸色一沉,“都统大人是瞧不起我这几千萃军兄弟吗?”
“老大人会错意了,”方弘毅不慌不忙,“萃军兵器不足,训练也不得法,若是再和法军冲锋,必然是伤亡太过,如此必然有伤士气,何况萃军大败法军又坚守谅山城多日,成功拖延了法军进攻的脚步,他们如今想要打进镇南关就不用做梦了,萃军若是再杀下去,吾等过来,岂不是太过于轻松了,老大人请让萃军的兄弟歇息一二,若是新军人手不够,再请萃军出手打发法国人就是。”
萃军若是能够打发法国人,何须等到现在这样抱着必死的决心呢?这是为了周全冯子材的面子,听到这样的话,冯子材点点头,“那就请都统大人指挥作战吧,老头子来看看新军作战的方式,大人不会怪罪小老儿在边上偷师学艺吧。”
“自然是不会,”方弘毅微笑,“请老大人自便。”传令兵来报,“前方已经和法军交火!”冯弘毅点点头,“他们进城的有多少人?”
“大约在二千人之数。”
“一个小时之内,我要你们解决战斗,”他下达命令,“就地歼灭!”
冯子材心里微微摇头,这位年少的都统大人,怎么会这样的天真?二千武器精良的法国士兵,想要一个小时就地歼灭?天方夜谭吧?
冯子材是老军务,对于这些新军的东西,不太感兴趣,他认为依靠着戚继光留下来的练兵之法,假以时日,足够应付洋人的军队,萃军不也靠着自己手把手练出来,打了法国人一次大胜仗吗,他抱着怀疑的态度站在方弘毅的身边,这位新军第五镇都统大人十分的沉稳郑重,站在广场上一动也不动,凭着远处的枪炮声此起彼伏,陆陆续续的响着,直到半个小时之后,让冯子材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消息传递了回来,“报,法军已经全歼!城外的法军想要再攻入城中,被城墙上第五营的兄弟挡住了!”
“很好,”方弘毅点点头,“把豁口堵上,其余营在南城门集合,全军戒备,不要让法国人趁着我们立足未稳来咬我们一口。”
冯子材结结巴巴的说道,“都统大人,你这里的兵,为何如此之强?要知道,要知道,”就这两千人进城,萃军已经抵挡不住只能用人命来拖延时间了!
方弘毅笑而不语,几个人疾行到了南城门前,城门前堵门的巨石已经被移开,冯子材见到又是大惊,“城门没有巨石挡住,如何能够抵抗法人?他们的大炮只要几下就能轰开这木头门,谅山城又会守不住的!”
方弘毅其人,在新军十二个都统之中有“方牛”之名,意为脚踏实际,不骄不躁,为人谦和,冯子材虽然是老上官,但是新军众人骄傲的居多,根本不能听这些外系人马的意见,若是换成楚云飞在此,只怕是怪眼一翻,就要出口讽刺了,方弘毅却是淡然微笑也不反驳,“谅山城狭小,摆不开新军如此多的士兵,既然要守住谅山城,那么,”方弘毅温和的眼神变得锐利的起来,牛不仅有勤恳之德,亦有斗牛之勇,“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列队!”他一声大喝,“出城迎敌!”
两个西洋鼓手,敲动了手里的棒槌,咚咚咚,只有新军听得懂,这个韵律就是进攻的节奏,城门被咿呀打开,新军有条不紊迅速的散开,在冯子材看来是散乱无章的出了城门,也没有在城外的空地上和法国人一样列队成几个方阵,而是散漫的朝着前面飞跑着冲向法军的阵地。还有一队骑兵各自分开,朝着两翼宫迂回冲锋,把正面的战场留给了步行的火枪兵。
这算什么战术,冯子材大摇其头,再不济也要和法军一样列成方队吧?戚继光的练兵之法也是要求列阵训练,这样自顾自的跑上去,岂不是送死?还没等到他开口说什么,城门外也连续发射了火炮,显然,新军把火炮也带来了。
米乐惊恐的把望远镜来回扫射,他内心最大的担心果然成真,“这些该死的情报,居然告诉我们中国人的正规军队还需要一周才能到谅山!为什么他们现在已经到这里!”这就不奇怪吃了暗亏的先锋全部牺牲在谅山城里面了,面对这些正规军的偷袭,一定是无法活着回来的!
他下令让法军回击,“想要和我们正面交战,求之不得,我就让你们来尝一尝法兰西的怒火,”他咬着牙看着望远镜里面的谅山城前,中国人的军队已经开始进攻了,只是他的嗓子似乎突然出现了什么问题,他嘶哑的说不出话来,惊恐的眼睛变得极大,“什么!”他无声的说了许久,才艰难的大喊出了一句外行人根本听不懂的话,“散兵线战术!”
19世纪后期,后装线膛枪得到广泛使用,武器的杀伤力大为提高,采用密集队形的纵队战术已不适应战斗需要。普法战争中,普军在法军的火力威胁下,为减少伤亡,疏开成散兵线队形进行战斗,取得成功,散兵线战术从此形成。战斗时,步兵接敌至步枪射程内,疏开成散兵线。成一线配置,兵与兵间隔6至8米,一面射击,一面利用地形向前跃进,实施冲击;炮兵在步兵冲击前进行射击,杀伤敌人;骑兵实施迂回,侧击敌翼侧和扩张战果。
灰色制服的士兵们一边猫着腰前行,一边举起火枪射击,这火枪和冯子材萃军所装备的打一发要换弹药的火枪完全不同,萃军的那些火枪,冯子材认为只是比烧火棍稍微强一些,作战来说,十分的不便,法国人的火枪可以做到四发换一次弹药,但是他又惊讶的发现了新军士兵手里的火枪,居然可以做到九发过后再换弹药!
站在城楼上看着战事的冯子材目瞪口呆,“这这这是什么火枪?怎么能如此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