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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志得意满,“蚕丝、丝绸、茶叶这几样,不许洋人们说了算,不过现在先紧着蚕丝的生意,把这个先做好,内务府那里我寻好了门路,三个织造里头,江宁、苏州织造已经有了意向,明年匀出几担内造的绸缎,让我拿出去买给洋人试试水,赚的钱五五分,当年太后西圣爷到了欧罗巴,赐了几匹寻常的绸缎给洋人,听说轰动欧洲,有人专门就拿着这个绸缎放在售卖门票,供人参观,就此发家,如果织造的那些丝绸,也不用拿出上用的,只是内造,就能让他们的舌头都给闪了去,到时候再在上海搞一个拍卖,价高者得,没人不会不上钩。”
“何况我也是为国分忧,战场上我自然是不能去打仗的,但是让法国人们少赚钱,这想来是报国的法子之一了。”他正在说着极为广阔的前景,听差拿了一份报纸进来,献给了胡雪岩,“老爷,这是今个的两广商报。”
上海一直还没有报纸,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憾事,所以想要知道中枢的消息,看北京的日报,这些日子,因为广州靠近前线,越南战事的消息颇为及时,上海的人,纷纷流行看起两广商报来,广州那边三更的天,就已经把报纸用快船发了出来,可到了上海,也就已经是第四日的凌晨了,新闻早就成了旧闻,只是聊胜于无,勉强可以看看,用来了解两广越南之情况。胡雪岩接过了报纸,摊开一看,眼神微微一凝,嘴角叼着烟斗里面的烟雾顿时不再散发出来,“法军主力到达谅山了!”
谅山城的两边是绝对不相同的景致,北边是层峦叠嶂,丛林茂密,郁郁葱葱的越北高地,谅山城被扣马山、巴外山等山岭及一系列高地所环抱,地形十分险峻,它居高临下的看着南边的稻田纵横、水网密布的红河平原,如果要在越北用兵,谅山正是锁钥之地。守住它,可将来敌挡在越北山地;拿下它,便一马平川,直取河内。自古以来,中原王朝南取交趾,此处是必经之地,然后传檄可定。唐朝如此,明朝如此,日后的友谊战争亦是如此,实在是兵家必争之地。
法军前锋,死的不能再死的尼格里,在法军主帅的眼中,绝对是可以拉出来再枪毙一次都难以解恨的可恶东西,这个愚蠢的东西,因为他的抵挡不足,导致萃军的士兵混着进入到了溃逃的法军前锋士兵,趁着夜色进了立足未稳的谅山城,一夜之间,谅山城就再度易手,重新落入了中国人的手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谅山城内出现了不少带路的越南本地人,带着萃军攻打法军驻地,更是在城内放火制造混乱,夜色之中法军措不及防,只能是整理队伍退出了谅山,损失的兵员不多,后军的大炮也没有放进谅山,只是丢了一点弹药,只是这口气难以忍受,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中国人的阴谋诡计!米乐心里的怨气可想而知,特别是他知道了国内的变故,北非的援军还没到马六甲,巴黎的内阁就因为镇南关的惨败遭到了议会的不信任投票下台了!米乐在前线,相信就算有这调动或者免职的命令,也不会立刻发生,但是他可想而见,多少人含恨要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下地狱呢。
想到这里,米乐就不寒而栗,政客们整人阴损的法子,不用明说,就很清楚,他绝对不能和倒霉的驻清大使一样去到干燥炎热的北非吃沙子去,如果要选,他宁可留在潮湿但是不缺水的越南。茹费里总理阁下说倒就倒,接下去他必须要在枢密院和陆军部出台对自己惩罚之前,将功补过,重新取得一次大的胜利,来保全自己的前途。
中国人已经占据了这个耻辱之城三天了,许多零落在北圻地区的中国残军败卒,陆陆续续的朝着谅山城敢来,法军统帅米乐根本就没有设法拦阻,第一个他们都迂回进了山林,从北边进入谅山城,无法拦截,再有一个原因,就是米乐受够了中国人的偷袭和无赖的战术,他准备就在这里,和中国人进行一次正规的决战,那么来送死的中国人越多越好,越能够让自己的怒火有地方可以发泄。
米乐想到了这里,他坚定了脸色,告诉自己的副官,“我需要统计所有具有战斗力的士兵,还有我们的后勤保障,武器设备军火弹药。马上!”
数据一下子就统计上来了,不包括仆从兵,法国人从北非和法国本土征召来的士兵有八千九百四十三人,加上大约三千多人的越南西贡仆从军,这里一共加起来有一万三千人左右,还有大概五六千的士兵驻守在升龙府至海防港一带,这里是要保证补给线的通道,所以留了这么些人,那么一万三千人,足够来应付谅山大战了。
米乐沉稳的布置战术,三日之内,中国人从来没有出过谅山城,他们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坚守这座地势有些险要,但是城池又破又小的地方,他也根本不去插手,任何血肉之躯,在大炮的进攻之下,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谅山城已经夺下来一次,接下去必须要,也必然会重新回到法兰西的手中。
“将军阁下,”将领们依次退了出去,他的副官十分谨慎,私底下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们这样开始决战,会不会太仓促了?要知道,北非舰队带着我们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如果为了更稳妥的进行战争,我个人建议,还是等到他们来到这里,在兵力上更占优的话,我们战胜中国人的机会就更大——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现在没有胜算!”
“我们来不及了,”米乐摇摇头,“情报说中国人的正规军队马上就要到达越南边境,不要轻视那些德国人训练出来的军队!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占据谅山这个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