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右右嘴上如事说着,心中却思量:看来,他已经能认出我不是他的阿女了,刚才那些事情,他好像也全给忘了。所以婆婆才要那么说的吧。主上这种状态应是受刺激过度,患上了间歇性失忆症。
“小娘子无需多礼,我正好有一事想请教。”主上向她回过一礼。
她听罢,头皮一紧,又望向老妪。
那老妪听了这话,忙道:“主上,这些事来日方长。您刚醒来,小娘子也受伤未愈,都应先好生歇着。”她说着说着,又咳了两下。
主上听罢,望了项右右一眼,点了点头,道:“阿嬷所言及是,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老妪听罢,搀扶着主上离了此处。
项右右望着他们消失在树丛中,深吸了一口气,心想着:还好婆婆反应快,不然主上又问起那些问题,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万一一个不小心,害他再次发病,不知道又会导致啥严重的后果。
忽然,她有种走玻璃栈道,不敢下脚的感觉,一时间觉得头痛得厉害,身上关节处也有些酸胀,赶忙抱起包裹,回到了自己住的那间海螺屋子。
回屋后,她躺在砗磲床上,心中一直惦记着柏舟,便掀开刚拿回的包裹,从里面取出柏舟的一套衣裳,抱在怀里。
他到底去哪了?按婆婆说的,主上是在五天前将我救起。柏舟他有追踪技能,身上还有不怕水的鲛绡。如今与他分开至少也有五天了,按以往的经验,他早该寻到自己了。莫不是因为这里的“隔水大法”,让他寻不到我?
她心中不停地揣测着,迷迷糊糊又睡着了过去。这次,她只梦见了柏舟一个人,被关在了那个黝黑的地牢笼子里,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阿右……救我,救我1
“柏舟……”
她见到柏舟隔着牢宠伸出双手,她忙飞奔到他身旁。还没能握到他时,就见一个人影又挡在了自己面前。
她迅速抬头望去,这人脸极为模糊,看不出是男是女,但看身形,她能认出来,正是那位女将军。
她高声唤出浩天,对着她猛地刺了过去,嘴中还大嚷着:“你……你还我柏舟1
只听见“柏舟”一声惨叫,她定睛一瞧,方才挡在他们中间的将军不知何时消失不见,那“浩天”不偏不倚地插在了柏舟的心脏处。
她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柏舟,对……对不起……我不是想杀你的……”一瞬间,泪水喷涌而出。
柏舟按着鲜红的胸口,一脸绝望地望着她,双唇一张一合,不知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她哭喊着,伸手去抓他,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够不着。她发疯一般地捶打着地牢的栏杆,狂唤着“浩天”攻击那牢笼,全都于事无补。
忽然,眼前的人影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不要……不要消失啊1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从未有过的绝望与心痛,仿佛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压在自己身上一般。
忽然,她脑中“轰”了一声,一眨眼便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依旧在那间充满童趣的房间里,怀里还抱着柏舟的衣服。
她将脸埋进衣服里,心里隐隐作痛,只觉得梦里的画面与情感都极度的真实,甚至让她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不行,我要回赤河堡找柏舟!他一定是被那将军关起来了,才托梦给我,让我去救他的。”
她这会完全愿意相信那些鬼怪迷信之说,而不愿意承认,这是她的潜意识在“作怪”了。
想到这,她索性起身,洗了把脸,又穿起自己的衣裳、背上包袱,将房间收拾开净后,向着那间有亭子的花园行去。
“我记得,他们都是从那亭子后方的树林子里出去的。”
项右右如是想着,绕过亭子,又向着那堆好似红树林的林子里走去。可谁知这林子里面根本没有路,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枝蔓儿。
她又跨又钻地过了好一阵子,还是找不准方向,一回头,竟然发现连回去的路都看不出来了。
“我去,这不会又是什么‘奇门遁甲’大迷阵吧!早知就不一时冲动,问清楚了再出来啊!还有,那婆婆给的贝壳铃铛咋没一起带出来啊1
她埋怨自己缺心眼儿,当时只想着要离开这里,便写个告别字条,用那漂亮的彩色贝壳压在进屋最显眼的地方了,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树林里迷了路。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寻了根横着的树杈坐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弯身过渡,她身上的关节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望着这暗摸摸的林子,她突然觉得自己没了柏舟,竟是这么的弱鸡。
“柏舟……”她将头埋进了膝盖里,呜咽起来。座下的树技突然动了动,她警觉地立了起来。
“小娘子是迷路了吗?”
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她忙寻声望去。“呀,怎么是他1
身前,那个黑乎乎的斗篷人,已然站在了自己面前。她这才发现,他四周的树木向着两边弯身倾倒,让出了一条路来。
她此时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那斗篷人的衣袖,结结巴巴道:“我……我,找不着……北了1
斗篷人的头上下摆动,将她打量着,又问道:“小娘子是想离开这里吗?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吧。”
她听罢,立马将自己肩上的包裹藏到身后,冲斗篷人笑了笑,摆手道:“你想多了?我就出来转转,谁知道被这林子给困住了。”心中又嘀咕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来到这里,真的是他捣的鬼?
“不是最好,否则我敢保证,你一踏出这水寨,就会被它们分食干净1斗篷人忽然伸出他戴着黑手套的手,指向上空。
项右右就瞧见自己头上晃出一片光幕,光幕里显出一大群脑袋长得像食人鱼、身上还有怪手的海怪。伴随出“嗞嗞喳喳”的声音,它们各个龇牙咧嘴、凶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