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乌阳门少主,青年才俊,出身不凡,平狱城的驻防,少不了乌阳门鼎力相助,在此感谢。”冯治继续道。
“城主客气。”雷剑举杯。
“而这位,各位都不陌生了吧?‘天字号一宿,胜苦练三秋’,天字号的威名如今响彻郡土五方,其主白无绝,亦是闻名遐迩。如果白当家早生二十年,天字号早建二十年,那么现在的北骨,武风更胜,看哪个妖族敢再犯我疆土半步1冯治略显激昂地道。
“说得好1雷剑相当捧常
气氛正好,白无绝却迟迟不举杯。
“白当家,请埃”冯渌催道。
“我……滴酒不沾。”公众场合,白无绝知道此言欠妥,但她又不想为难自己。
“我爹敬酒,你不喝?你什么意思?”冯渌冷脸。
“白当家可是还生犬子的气?”冯治温声软语地道,“对不住啊,实在对不住,我说过给你交代,决不食言。”
白无绝:“……”
“怎么?难不成我爹杀了我,你才满意?”冯渌恨意不掩,“别忘了,是你、你们!之前先在归心馆得罪我,我今天才报复的!这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别以为我说句‘我错了’,就真的是我错了,我那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1
“逆子住口1冯治喝道。
冯濯也朝冯渌摇了摇头。
冯渌气呼呼地抿紧唇,不说话了。
“一杯酒而已,醉不了人的。”穆锦适时笑道。
“她确实不喝酒,我来……”雷剑正要说“我来替她”。
终是中间隔了一个墨千痕,他虽与雷剑一桌,却也相近白无绝,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去了白无绝面前的酒杯,二话不说,一口倒进嘴巴里,咕咚咽了下去。
“护卫原来也可以用作挡酒埃”穆锦露齿笑了笑,“白当家,听说你要把天字号建在平狱城,城主敬的酒,你怎么能叫别人挡呢?来,我陪饮一杯如何?就一杯。”
冯濯与她心意相通,给白无绝的空杯满上酒。
墨千痕又想替她。
白无绝倒先捏住了杯子,说起天字号,太好了,她正愁不知如何步入正题呢。
“城主大人,喝了这杯酒,可不可以把天字号的牌匾还给我?”白无绝问。
“天字号的牌匾?什么牌匾?”冯治闻言怔愣。
哦?白无绝眸光微闪。
冯渌陡地低下头去。
“不会又是你吧?”知子莫若父,冯治瞟他一眼,便知根由,当即又是怒发冲冠。
“五百紫玉珠的罚款,是不是也可以退给我?”白无绝也瞟向冯渌。
“罚款?还是你?1冯治气的浑身发抖,一杯酒撒出去大半。
“爹!爹……”
“别叫我1冯治真想把酒杯砸在这逆子头上,但正如穆锦所说,此刻场合不是给他训儿子的,人前教子,不过做戏,教给谁看呢?
这会子工夫,酒没喝两杯,全看他们父子闹剧了。
“这……对不住,对不住,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冯治又是好一番给白无绝道歉,“白当家随意,我先干为敬,天字号牌匾,稍后派人奉还,五百紫玉珠,亦会双倍退回。”
“好。”人家叫她随意,白无绝真的很随意,一杯酒抿都没抿,就搁在了桌上。
直看的冯渌暗火更盛,好你个白无绝,狂的过了头,连平狱城城主的面子都敢不给,你等着!
但白无绝并非无礼之人,酒她不会喝,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却拿了出来,道:“天字号总归属于外来势力,应该提前来拜会城主才是,希望现在也不迟。”
蓝光莹莹,霎时充满厅堂。
众人瞳眸不由得扩大了几分。
冯治望着那团枣儿般的能量,空酒杯差点捏不住,激动道:“这是……水灵?”
“我已炼化过,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请城主大人笑纳。”白无绝道。
“薄礼?白当家,这叫做薄礼的话,世上恐怕再无贵重之物了……你说什么?送我的?”冯治一句话间变幻了多个表情。
“炼化过?”冯渌则惊喜另一桩,“你怎么不早拿出来?放心,放心,天字号的牌匾,以及双倍紫玉珠,我一定亲自给你送货上门。”
这小子的态度也前后大相径庭。
冯濯接过了水灵,用元力小心裹着。
天字号的事算是圆满解决了,白无绝此行目的已达,所以她也不耽搁,告辞道:“城主大人,时候不早,恕我失陪。”
“啊这?”冯治刚收了礼,总得热情留客一番。
奈何白无绝走的决绝,并未给他客套的机会,已然大步流星快要走出门去。
“白当家1穆锦突地执杯起身,“我还没给你敬酒,怎地就走呢?白当家别的不念,望月宝阁时,我对尊驾片语忠言,你不会都忘了吧?”
诚然,当初白无绝化作玄影,得到的那关键的一颗水灵,正是在望月宝阁之中,而且最后有了穆锦提醒,她才及时脱得开身。
如果彼时穆锦知道玄影就是白无绝,还会好言提醒吗?
白无绝答不上来,世上也没有如果,但此情她不能不念。
“如此说来,该是我敬穆锦阁主,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杯酒,我喝了。”白无绝复又转回身,端起案上的酒来。
这次,她毫不迟疑,仰头干了。
一股火辣直落进胃底。
“不愧是白当家,该痛快的地方果然痛快。”穆锦不甘落后,酒水入喉,杯口朝下,点滴不剩。
恩义了结,只余仇怨。
两人再相视,目中尽是寒光。
冯治干巴巴地站着,直望四个黑袍人埋入夜色。
胡全顺道声:“我也失陪了。”追人而去。
穆锦亦道:“那么,我……”
“哎阁主留步,陨心香之事,不若现在便移步详谈,如何?”雷剑将她拦祝
“雷少门主,你可真会挑时候。”穆锦笑道。
“本少门主是个急性子,什么事都紧着做。”雷剑道。
“好吧,去我房里谈,怎么样?”穆锦笑意盈盈。
“这……不好吧?”雷剑瞥向冯濯,未婚夫还在,就邀别的男人去她房里?她敢邀,雷剑也有点不太敢去。
“那就改日……”
“别改,我去。”
眨眼之间,厅堂上只剩冯家父子三人。
他们谁也没说话,各自垂着眼,心思难猜。
府外人声鼎沸,推杯换盏,笑闹不止,菜盘子上一个空一个,几乎不及人们扫盘的速度了。
这世上最易满足的,永远是最简单之人。
“二小姐,那个胡大督领在后面,怎么办?”当巽频频往后扭头,问道。
“不用管他,有林沐和白玄两个王位在,他不敢对姐姐胡来,顶多就是跟踪我们。”墨千痕代答,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只定在白无绝脸上。
“可是白玄就是二小姐啊,我们没有两个王位。”当巽实诚道。
“没关系啊,大不了本王拿皇子身份压他。”墨千痕大喇喇摘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