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石槐微笑着的表情凝固住,渐渐变得僵硬,他阴冷的看着面前的偲頫,愣了片刻,方才问道:“你说什么?”,偲頫低着头,没有言语,檀石槐缓缓起身,走出了营帐,望着远方那城墙,在狂风暴雨之中,那座县城依旧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第四列,给我攻城!1
檀石槐下令,偲頫有些惊恐的说道:“大王,我们已经连续攻城四个时辰,士卒们极其疲惫,军心不稳,,若是再不能拿下,只怕军心便要散了1,这支鲜卑大军之中,可是有之前被张奂打的崩溃的残军,这些残军不仅不能持续作战,还对其余的鲜卑人都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可是毕竟那是两万多人,檀石槐也没有令他们离去,只是将他们安排在了最后方,在接连的失败之中,檀石槐好不容易聚齐的高昂士气,也渐渐滑落,鲜卑人开始抱怨,为什么不直接去占据西域,要在这里攻打如此坚固的县城?
他们哪里会知道,若是不拿下这座县城,等汉朝援军前来,他们就可以用这座县城,切断自己的全部退路,他们就丧失了最为重要的能动性,他们与汉军交战,能够获胜或者离开,全然是因为他们的战场是一片原野,而全员骑兵的他们,来去自如!
可是若是被汉军堵住了去路,他们如何与汉军作战?
偲頫与檀石槐明白,可是诸多士卒就不一定能够懂了。
檀石槐看了看周围,受伤的士卒们惨嚎着,鲜卑大军的脸色都有些忧愁,或者说是烦躁,他们都在等待檀石槐的命令,檀石槐无奈的叹息,闭上眼睛,又思索了片刻,段熲最快也要五六天才能赶来,最迟明日,必须要拿下这座城市,损毁他,或者占据它,将段熲大军吸引到这里。
然后顺势拿下西域!
“让士卒们休歇一日,明日,我亲自率领大军攻城!1
檀石槐冷冷的说着,便返回了营帐。
城墙上的鲍鸿看着敌人渐渐退去,狂笑起来,却因嗓音嘶哑而发不出声音,只能看到他笑得合不拢嘴,他们又胜利了,以八千左右的杂军,让鲜卑人只留下了一片尸体,却什么也没能带走,连忙有医师前来为士卒们治疗,大多士卒们摇摇晃晃的,在敌人退去的瞬间,便倒了下去。
他们都是凭借着最后的毅力,在苦苦的坚持。
郑玄亦然坐在城墙上,拄着长剑,气喘吁吁,衣冠不整,也丝毫不在乎,百姓们跑上城墙,开始清理城墙之类,鲍鸿有些疲乏的望着下方,皱了皱眉眉头,城下的尸体又是被堆积起来,这让他有些恐惧,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再去处理了,只能作罢。
双方都在休养生息,等待明日的大战。
“咳咳...咳咳~~~”
深夜,鲜卑大军之中,不断的有剧烈的咳嗽声,有几个士卒,无力的背对背依靠着,不断的咳嗽,面色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干咳得连嗓子都有些嘶哑,他们双眼都是布满了血丝,艰难的呼吸着,显得格外的难受,众人也只是觉得他们在战斗时受了伤,没有人去理会。
而在汉军城墙上,鲍鸿单脚坐在城头上,剧烈的咳嗽着,咳嗽了片刻,他神情便渐渐肃穆起来,猛地推开了周围的士卒,皱着眉头,说道:“我要一个人休歇片刻,你们都给我滚到别的地方去休息!1,这些士卒无奈的起身,缓缓朝着周围散去。
鲍鸿不断的咳嗽着,将头藏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逼着自己休息。
整整一夜,双方都是咳嗽声不断。
熬到了第二日,檀石槐早早起了身,缓缓走出了营帐大门,整个鲜卑大营,有些空荡荡,廖无人烟,看起来甚至有些恐怖,立刻有仆从前来,帮檀石槐换衣进食,檀石槐看了看显得异常沉默的营帐,问道:“这是怎么啦?”,忽然,那仆从一刀捅进了他的腹部,檀石槐猛地低头看去!
那人没有脸皮,一张脸浑然血肉,空洞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檀石槐惊醒,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这才呼出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营帐外传来一阵阵的哀嚎痛哭声,檀石槐心里有些不悦,立刻起身,走出了帐篷,帐外,诸多士卒都在痛哭着,看到檀石槐出现,偲頫急忙上前,叫道:“全死了啊,大王,昨日受伤的兄弟们全部死了!1
“什么?怎么死的?”
“不知道啊,明明伤不致死,却没能熬过一夜,还有....”偲頫转头,指着身后,檀石槐急急忙忙的望去,鲜卑大军之中,不少士卒痛苦的在地上挣扎,他们面色赤红,双眼肿的睁不开眼,声音完全嘶哑,发不出声来,用力挠着自己的脖颈,眼泪忍不住的流着!
也有的口中吐着白沫,浑身抽搐着,渐渐冰凉!
“我们就不该杀死张奂!!这是上天的惩罚!1早先被张奂击溃的鲜卑人抱着头大叫道,檀石槐猛地一刀挥出,直接切断了此人的头颅,众人惊惧的望着他,他看着面前诸多的士卒们,冷冷的说道:“这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并不是上天的惩罚1
“谁再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我一定将他灭族1
众人纷纷低下头来。
檀石槐看着面前这些痛苦挣扎的士卒们,哀叹了一声,问道:“有多少人?”,偲頫黯然的说道:“近万人,都是如此....”
“该死1檀石槐愤怒的叫着,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自己都快要拿下这座城市了,为什么士卒们都会病倒?上天不愿我振兴鲜卑麽?他异常的愤怒,咬了咬牙,说道:“病者留在此处,休歇,其余人,与我一同攻城,若是今日攻不下姑臧县,我就与城前自裁!!1
仅存的几万鲜卑人缓缓起身,各自拿起了武器。
城墙上,鲍鸿睁开通红的眼睛,吃力的倚靠在城墙上,听着远处鲜卑大营传来的痛哭声,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开心,他转头,看了看张诩,点了点头。
八万鲜卑大军,先是被张奂搞得伤亡损失近两万,随后在攻城之中,又伤亡了超过半数,四万人马的伤亡,而在一夜之间,鲜卑人仅留下了一万多的能战士卒,伤者莫名死去,其余人也是大病,没有战斗力,檀石槐本人心里竟然也生出了几丝的恐惧,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对于面前的姑臧县,更是发自内心的怨恨!
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