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昨日酒楼小掌柜满口答应着不将菜品用于贩售,原来是早有打算!”
“高!实在是高!”
“这一手反客为主,哪像是这般年纪该有的心智。”
人群中到底还是有些明眼看客,忍不住开口夸赞。
然而芸芸众生,愚钝昏昧者十之,明眼人终归还是占了少数。
“管他盈利还是亏损,只要咱们吃不了亏,剩下的事情,随他怎么折腾去咯。”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随声附和。
“说得不错!”
“这年头干什么容易?”
“赔本的买卖多了去了,暴利的行当更是不在少数。”
“穷苦人汗珠子掉地摔成八瓣,也不见得能赚上几个钱。”
“再看看那些腰缠万贯的阔老爷们,哪个不是挥金如土,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如同流水般挥霍,眼睛都不眨一下。”
“今儿个你笑话别人,没准背地里就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喽!”
人群中东扯一句,西聊一下,顿时议论纷纷,如同炸开了锅。
“诸位!诸位且先静静!”
“我有一言……”
长衫男子小心翼翼卷起袖口,举步维艰行走在交谈甚欢的人群中间,生怕衣衫上出现半点褶皱。
话未出口,便已湮没于滚滚声潮之中。
“孙秀才,这边!这边!”
隐约听得有人高声呼唤,长衫男子尚未来得及开口回应,只觉手臂受到一阵巨力拉扯,整个人险些腾空而起,眨眼间脱身而出,来到一片空地之上。
“嗨哟!这群粗人,实在是有辱斯文!”
吴秀才大口喘着粗气,心中暗道总算是保住了读书人应有的体面,额头上不觉已渗出层层汗水。
“多谢老哥出手相助,孙某实在惭愧!”
稳气定神,孙秀才这才看清面前之人的样貌。
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看起来还算标致的五官均匀分布在方方正正的脑袋上,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微微凸起,平添了几分煞气。
“孙秀才,你刚刚说还有一言尚未道出,不知是何用意?”
“嘿嘿,老哥且随我来!”
却见孙秀才伸手拽住黝黑汉子衣袖,一步步走到招牌近前。
“老哥上眼,这招牌可不单单像方才我口中说得那么简单。”
孙秀才故意压低声音,趁着周围人群尚未留神此处,借用躯体遮挡住众人视线,一把撕扯掉招牌上公告贴纸的下半部分。
“这群目光短浅的粗俗野人,哪里懂得什么商场策略。”
“老哥您可听仔细了,这里面的门道,全在这后半张公告贴纸上。”
“哦?这是何意?”
黝黑汉子闻言,不由得眉头微皱,本就凸起的双眸愈发明显。
“老哥有所不知,这上面还提到了一种叫作满减优惠的手段。”
“满什么优惠?”
黝黑汉子不经意间加大了嗓门,顿时惹得数道人影侧目而视。
“老哥放低些声音,莫要被他们听了去!”
宋秀才赶忙沉声提醒,直到周围再无窥视之人,这才缓缓开口。
“这满减优惠听起来新鲜古怪,实际上远没有那么复杂。”
“所谓满减,便是在消费达到一定额度后,适当减免掉些许银钱,也就是打上几个折扣。”
“嗨!”
“我当又是什么前所未见的高明手段呢!”
黝黑汉子笑着摇了摇头,目光逐渐黯淡下去,神色隐有几分落寞。
“不过是打了几个折扣而已,云海区内大小酒楼都有相同的待遇,还算不上什么稀奇。”
“嘿嘿!老哥所言极是。”
“若只是单纯的折扣,倒也不值得孙某如此煞费苦心了。”
孙秀才似乎早有预料,笑容里隐约掺杂着几分邪气,再无半点儒生学子的文人风范。
“重中之重,全在这最后一条内容上。”
“怎么,莫非其中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话音未落,只听得黝黑汉子轻咦一声,神色半信半疑。
“按这上面所述,明日酒楼照常营业,头五十位光顾的客人,将会送上一份神秘大礼。”
“神秘大礼!”
黝黑汉子顿时两眼放光,面露惊诧。
“上面可曾说明送了些什么东西?”
“倒是并未明确标注,不过……”
吴秀才忽然咧嘴一笑,声音越发低沉细小。
“人家这酒楼大张旗鼓折腾了一通,明摆着财大气粗,不差这些银两。”
“区区五十份大礼,在咱们眼中可能算得上是价钱不菲。”
“对于人家来讲,不过是九牛一毛,兴许还抵不过一顿花天酒地的开销。”
“老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如今此事知之者甚少,明日你我二人提前候在酒楼门外,到时候……”
吴秀才故作停顿,冲着汉子使了个眼色,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难得吴老弟有心,就这么定下了!”
黝黑汉子单手托腮,沉默半晌,重重吐出一道声音。
“明日一早你我酒楼门前汇合,此事定要守口如瓶,严加保密。”
吴秀才闻言,顿时露出满面笑容,冲着黝黑汉子微微欠身,拱手作揖。
“老哥尽管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定可确保万无一失。”
二人言罢,不约而同相视一笑,仿佛占到了天大的便宜。
日头高悬,天色大亮。
酒楼门外驻足围观的人群愈发密集,纵然如此,依旧未曾见得大门之内传来半点响动。
一条条骇人听闻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整个云海区内,甚至隐有波及至整个商区的趋势,轰动直到接近晌午时分方才渐渐平息。
酒楼之上,少年透过偏窗向下看去,种种喧闹尽收眼底,一切皆在预料之中。
此刻云海区偏角一隅,十数名身着锦衣之人围坐在满满一桌丰盛酒宴前,长吁短叹,愁眉苦脸。
“什么?”
“白白赠送!分文不取?”
一人横眉竖目,身躯轻颤,手中酒杯狠狠摔落在地。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阳奉阴违,欺人太甚!”
“真他娘的不识抬举!”
“老宋,坐下来说话,何必那么大的火气吗。”
座中一年岁稍长的男子缓缓放下酒杯,脸色忽明忽暗,强压住心头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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