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黎约莫知道他说的问题是什么,但要在这里回答,不需要顾忌被人听到吗?
她看了眼被绑着的少卿大人。
还是说,他在做什么打算,就像在皇城山时,需要她做诱饵?
“你不必开口回答我,点头或者摇头就好。”霍缙继续说道,“当然我更希望看到你点头,若是你摇头,这位少卿大人可就要遭殃了。”
旁边的少卿大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开始疯狂动作,想要挣脱束缚。
张录抬手将他按到在地上,厉声呵斥:“老实点儿1
果然是需要她做诱饵引出些什么吧,宴清黎心想,但是他需要她点头还是摇头呢?
抬眼对上霍缙的眼眸,幽黑的瞳孔专注盯着她。
他有双很漂亮的眼睛,但从这双眼睛中看不出任何信息。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你只需要说出你自己的想法就好。”男人继续说道,敲打扶手的速度加快几分。
宴清黎眨下眼睛,若是她自己的想法,无关其他,她想加入锦衣卫。
于是,她点头。
敲击声瞬时戛然,霍缙挑眉,面容肆意舒展,“这是不能反悔的,你且记好了。”
宴清黎点头,不会反悔。
“就算你反悔也已经晚了,到我手中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都逃不掉。你做了正确的选择,我方才还在想,若是被你拒绝,我该做点什么让你改变想法。”
宴清黎:“……”
合着给她两个选择,他只要一个结果是么。
“呜呜呜1旁边的声音突然增大,“呸!叛徒!你以为这小子能护着你,背叛那位大人的人全都不得好……”
最后一个死字还未说完,霍缙冷下眼眸,迅疾出手,甩出一柄匕首,从他的嘴角滑动,“常大人,话要过脑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人想清楚再开口。若是还有下一次,就会是别的地方。”
少卿大人被吓到,身子死死地绷着,跟一块木头一样。
过了许多才缓过神来,而回神的第一件事,还是开骂,“我呸!你锦衣卫也不过是小皇帝养的一条狗,有何资格嚣张!不过一个暂时受宠的奸佞之臣,你当真以为自己能长久?”
“我们才是真正为江山社稷着想,真正的肱股之臣,便是今日死在此处,后世也会铭记我做出的功绩,而对你们……”
“呵,呸1
霍缙眼中有锐光闪过,他起身步步走至少卿大人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神情淡漠冷酷,“你约莫忘记了一件事,一朝天子一朝臣。”
“于今上而言,你才是那个是非不分的贼臣逆子。你所谓的大人,也不过是个自以为是、专欲擅权的——”
“外戚。”
少卿瞬时抬头,隔着蒙眼的黑布望着他,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惧,唇瓣在颤动。
“成王败寇,能者居之,所谓的史书也是由嬴者书写。”霍缙在他面前蹲下,拔出落在脚边的匕首,“一个将死之人,谈什么功绩,你说对不对?”
他用冰冷锋利的匕首轻拍少卿大人的侧脸,每次落下去,都会让他一阵颤抖。
宴清黎站在他的背后,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她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听到了许多不该听到的事情。
就跟那日在皇城山上时一样,即便她并未做什么,但她已经卷进来了。
“常大人,你考虑的如何了,账本在哪里?”
少卿大人还是紧咬着嘴巴,“你问那个叛徒不就知道了,东西是他放的,我如何知道。”
“这样埃”霍缙遗憾地长叹一声,站起身,递给张录一个眼神。
张录立刻上前,将被少卿吐出来的布团重新塞回他的嘴巴里,“给你机会你不要,接下来可不要怪咱们下手狠。”
他提溜着人,轻松地跟提溜着一只小鸡一样,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屋中只剩下宴清黎和霍缙两个人。
宴清黎望着霍缙的背影,想问自己是否已经可以说话了,可他背对着自己,用手比划,他也看不到,只好安静等他看过来。
而霍缙理顺着自己得到的所有信息,以及下一步要做的事情,等他回转身的时候,正看到从神态到坐姿无一不乖巧的少女。
她正等着他,面容白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
在他转过来的时候,她偏了下脑袋,眼中明显更亮了下,指着自己的嘴巴,似是在问,现在自己是否可以说话了。
心中萦绕的燥戾和杀意,悄无声息散去,他学着她的样子偏头,故意装作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你在担心我?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会有事。”
宴清黎:“……”
霍缙唇角勾起,坐回他原来的位置,拎起桌上放置的茶壶,倒出一杯茶水,推到她面前,“你嗓子不舒服?为何到现在也不说话。”
“……大人,是您让我噤声的。”
他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她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其他的安排,哪能贸然出声。
霍缙单手托腮,挑眉道,“那你可真听我的话。”
宴清黎瞥他一眼,“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了,我先离开了,宴清河他们在外边等我。”
霍缙不想让她走,尤其是在此刻,“锦衣卫行事可没有中途放弃的先例,你已是锦衣卫的一员,也当遵循锦衣卫的律则。”
宴清黎起身的动作停住,“方才不是演戏给那位大人看的吗?”
还有,锦衣卫招人这般随便,仅是跟人说一下就行了?
霍缙沉默片刻,按按太阳穴:“谁同你说那是演戏,我所说的句句属实,这两日为了他,我都没怎么休息,更没时间去寻你。”
“恰好今日你也在,便借着这时间,问下你的回答。至于他如何理解,那是他的事情。”
宴清黎:“……”该赞一句妙吗。
“或者,你反悔了?”霍缙直直盯着她,眸子深邃,神色依旧散漫随意,却让宴清黎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迫。
她摇头,“那倒是没有,只是我不知道需要做什么,要怎么做。”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不隶属于任何卫所或者镇抚司下具体的某一司,是直属于我的人,只需听从我的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