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江暖起身挂了电话,看了城哥一眼。
“我要回去一趟。”
城哥已经摘掉身上的围裙和手套,一句话也不多问,“走吧。”
仍旧是那辆摩托车,寒风把江暖的羽绒服都给吹透了,他们快速的赶到江家。
江父正在闹着要自杀。
“你先回去吧。”江暖听着里面的闹剧,低声说道。
“真不用帮忙?”城哥第一次多问了一句。
江暖摇摇头,“谢谢你送我回来,早点回去把碗洗了,好好睡一觉。”
阿城点点头,转头走了。
他的确需要休息,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江家的事情只能江家人解决,只能江暖去解决。
很少下雪的城市,一旦下起雪,便能引得众人欢呼雀跃,楼下传来儿童的叫声,欢快的很。
冰凉的雪花打在江暖的脸上,只觉得头脑无比清醒。
她推开门,只听江父歇斯底里的吼叫。
“你是我儿子,跟我回老家,咱们一家子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通过半年的精心治疗,他已经能自己吃饭,说话也中气十足,人也胖了。
这会儿坐在轮椅上,指着站在面前的江小帅怒不可遏。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拍着轮椅,“你被你那个没良心的姐给带坏了,忘恩负义,白眼狼!立刻跟老子回家,否则,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你亲手杀了你老子,看你这辈子怎么抬起头来!”
江小帅应该是抗争过的,他这大半年来懂事了不少,也深刻的理解了许多现实问题。
可他始终才十四岁,根本无法接受亲爹在自己面前要死。
“我死了,都是你逼死的!你这个不孝子,看哪个学校还敢收你读书,哪个人还敢——”
江小帅看着咬牙切齿谩骂的爸爸,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被割裂,他没办法从这个男人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父亲的影子。
好像这个叫他爹的男人,不只是摔断了脊梁骨,而是在出事那天,就死了。
江母也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无声的支持着丈夫的决定。
在她看来,儿子已经和她离了心,现在必须要把儿子拴在身边,远离女儿这个祸根!
眼前摇摇欲坠的世界就要碎裂,江小帅张了张口,却发现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手牵着他的手,把他推到了身后。
“……姐。”
干涩的嗓音,终于发出声音,却带着哭腔。
“嗯,你又没有做错事,干嘛站着让人骂,我没教过你吗?”
江暖抱着手臂,站在那,现在她是全家最高的人,居高临下的高傲态度,一下子让江小帅吃了定心丸,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刚才那股绝望一扫而光,他姐来了,他姐有办法的。
“嗯,记得了,以后不站着挨骂了。”
“那要怎么做?”
“骂回去。”
姐弟两个旁若无人的对话,可是气坏了江父江母。
“你这个不孝女!”江父指着她,翻来覆去的骂着,“不孝女,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是不是?看你把弟弟都教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儿子还是好的,就是她教的,一个姑娘家家不知道怎么想的!”
刚才江小帅挨骂的时候,江母没有落井下石,这会儿轮到女儿了,她立马站了出来。
“到底什么事儿,说吧。”
江暖打断他们两人,清清冷冷的开口。
“你、你给我跪下!”江父拿出了原来的老一套,“今天要是不治服了你,我就死在你面前!”
江暖轻笑了一声,“跪是不可能跪的,你要是想死,那就去死。”
“你说什么?”江母瞪大眼睛,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教训这个不孝女。
江小帅蹭的一下窜到姐姐面前,挡住他妈。
面对宝贝儿子,江母自然打不下去。
“看你这话说的,爸自己嚷嚷着要去死,我孝顺,就应该听爸的话,遂了他的心愿啊。”
江父江母都被她的话给震惊了,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谩骂不休。
江暖从厨房拿了个碗出来,“砰”的一声砸到地上。
房间内为之一静,并非是害怕她砸碗,而是她手里还有一把刀。
“你还想杀人不成?”
江母吓得眼泪下来,江父一句话也不说。
他身体本就要好好养着,刚才发了那么大一通火,这会儿没有心气儿了。
而且他是死过一回的人,知道那个滋味儿,这会儿看女儿根本不像原来那样绵软听话,而像是疯了似的,一时之间不敢招惹。
“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吗现在?”
江暖开口,用刀背敲了敲桌子。
玻璃震动,没人敢说话,只有江小帅面色稍缓,知道这是他姐的手段。
没办法,好好的说话爸妈根本不会听,只会说他们那一通愚昧无知的大道理,还要逼他转学回老家去,简直离谱。
转回老家,那种环境下他怎么接受好的教育,他现在起步已经比同龄好学校的人晚了,再耽误几年,二十五万还怎么增值,怎么翻倍,怎么成为亿万富翁?
这哪里是要他回去掰正性子,这是要断了他的远大前程!
“你们要回老家,可以,那五十万治疗费用剩下的钱,我们一分也不要,你们呆在老家也不用操心生活,等到我和江小帅长大了参加工作,自然也会尽应尽的一份孝心,你们两个好好的,我保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江小帅也会给你们养老送终。”
她把刀子在手里转了个圈,话锋一转。
“但是,你们要是整天打着爹娘的名头压着我们低头,耽误我们的前程,这事情就不是那么好说了。爸叫着要去死,你尽管去好了,死了我们俩更轻松,还有妈,我劝你不要在想着挽回你的宝贝儿子,你这是在害他,反正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知道,乖乖回老家,我们每个月给你们两千块钱生活费,闹一次,就扣一千,闹两次,扣光。不想要钱就使劲闹,反正受损失的不是我们。”
江母江父的表情变幻不停,刚开始是愤怒,不可置信,到了后来的……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