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处于发呆状态的张平突然低下头,随后转身看向了余天等人。他的目光变得很奇怪,有些困惑,但更多的则是冷漠。
通道的方向传来了憎恶和NPC的嚎叫声,不多时,这支怪物军团便直接冲进了大厅。憎恶首当其冲,怪叫着便扑向了余天等人。这一路上它被余天等人设下的陷阱反复伤害,早已变得无比狂暴。
张平无比厌恶地看了憎恶一样,随后伸出右手狠狠一握。霎时间,憎恶的身躯便凌空爆裂。同样爆裂的还有望不到尽头的NPC。所有的尸骸均化为一地的血水,悄悄地向后退去,一直退向了通道的尽头。一支在蜃的世界中近乎无敌的力量居然就在几个呼吸之间烟消云散。
“没有想到,原来你就是蜃……”余天终于猜到了张平的真实身份。
张平看向余天,目光冷漠,没有丝毫的表情。
“我想不通一个问题,你费尽周折建立起这个世界,又让自己消除了记忆,怎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余天继续问道。
“你不觉得,我的存在太过于无聊了吗?”张平微微侧过头,冷冷地打量着余天。
“不用试图拖延时间,你们杀不了我的。”张平似乎看穿了余天的意图,摇摇头说道,“不过在吃掉你们之前,我倒可以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们,这也算是你们帮我找回记忆的犒赏。”
每一个蜃都是一个世界,这是蜃这种生命的宿命。
蜃诞生于虚无,或者可以说,它本来就是空间碎裂的产物。在妖界的洪荒之地,在充满空间风暴的区域,是蜃诞生的摇篮。
蜃出生时,便游离在世界之外,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小世界。蜃吞噬万物,并且以万物为躯体,建造起属于自己的世界。
蜃可以存在很久,尤其是当它成年以后,不再决定扩张自己的空间躯体。在那个时候,它会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构建自己体内的世界上,直至衰老死亡。死亡的蜃会将自己吞噬的万物重新返还给原来的世界,直至下一个蜃的诞生。
这一个蜃很奇怪,在它诞生后不久,它便开始追寻自己生命的意义。在吞噬掉一些倒霉的人类后,他便对这种渺小的生物产生了兴趣,它给自己取了一个人类名字——张平。
张平一直在思考,蜃生存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如果说是为了生存下去,又为什么要构建起一个复杂的世界来?
蜃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每一个蜃从诞生到死亡都是孤独的,因此张平只有自己去寻找答案。然而,当他苦苦思索了几百年之后,他发现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存在先于意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任何具有独立意识的生物都会追寻自己存在的意义,而这种意义只能是自己才可以去赋予,听起来似乎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
张平找不到答案,本能驱使着他继续吞噬成长,他想成为一只伟大的蜃,于是他决定构建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城市。
几十年前,张平发现了魔都,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范本,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于是,张平开始以魔都为蓝本构建属于自己的世界。随着建设的不断推进,张平的意识也慢慢发生着变化,他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试试做一个自己城市中的市民呢?这就像是一个玩腻了上帝视角的《模拟城市》玩家,有一天他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化身自己的市民去体验一番微观的视角。
这个奇怪的想法在张平的意识中挥之不去,终于有一天,他下定决心要尝试做一个人类。
张平为自己做了一个人类的躯壳,并且准备将自己的魂灵注入其中。但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意外,最终导致张平失去了自己的记忆。
此时,作为蜃的张平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空间躯体的控制,在自己的身体中,张平只是一个可悲的人类,他只有一段作为人类的虚假记忆。
于是这个蜃的世界慢慢地走向了失控。
在张平的计划中,这个魔都是一个完美的城市,它将按照人类世界的正常模式进行运作,一切都跟真实世界没有区别。但张平在失去记忆的同时,也切断了与这个空间的所有联系。这也就意味着,张平变成了一只“植物蜃”,他的意识被关闭在了自己的体内。
失控的躯体自动产生应激反应,消灭掉了大多数的虚构人类,剩下的,只有作为保护者的NPC和憎恶。这个世界开始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按照最原始的本能吞噬一些物质和生物,从而维持整个躯体的运转。
过了整整十年,张平终于在人民广场的深处找回了记忆。这个巨大的空间,其实便是蜃的魂灵和意识的所在地,用人类的话来说,这里便是蜃的大脑,而那团五色的光球,在是蜃的本源意识。经历十年,被封存的意识终于苏醒,而这个蜃的世界也将重新恢复正常。
“这就是我的故事。”张平终于说完了自己的故事,“感谢这一天来你们的陪伴和倾听。现在,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你们将融合到这个世界中,成为我的一部分。”
“要是我们说不呢?”余天突然说道。
“这里是我的世界,你们没有任何拒绝的能力。”张平摇了摇头,随后摊开了双手。伴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大厅突然开始缩小,而大厅的墙壁也变得十分柔软,如同泥沼一般。
余天飞快地扔出《松山溪石图》,画轴在半空中直接展开,随后将所有人都吸了进去,随后又卷了起来。
张平默然地看着这个奇怪的画轴。作为空间生物,他很容易就分辨出这个画轴也是个小世界。他探出手,《松山溪石图》便轻飘飘地落到了手中。
“小世界中的小世界吗?”张平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画轴,随后便将它丢弃到了地上。画轴接触到粉色的地面便开始慢慢下沉,最终被整个吞没。
“不知道吞噬掉另外一个小世界后会怎么样呢?”张平闭上眼睛,而他的身体也开始融化,和这个粉色的大厅融为了一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