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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侠思来想去,决定光明正大地告辞,“我留在这里帮不上忙,因此……”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一间小屋子里,李刑天坐在桌前专心剥花生,对告辞者一眼不瞧,太子丹打断江东侠,上前微笑道:“你不等三天之后病症完全消失吗?”
江东侠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可还是犹豫片刻,“大家都在等金丹,只有我一个人病症已除,众人无意,我却觉得自己碍眼。”
“你是榜样,怎么会碍眼?不过你想离开,我们绝不勉强。”
江东侠大大地松了口气,立刻拱手道:“江某绝非无义之人,我这条命是两位给的,日后随传随到……”
李刑天抬起头,“异人当中难得有武林人,我算一位,你算一位,没什么可说的,我与太子丹做的事情很快就将天下皆知,不怕你不守规矩。”
“知恩图报,江某自认是个遵守道义的人。”
李刑天想了一会,诗兴迟迟未起,一挥手,“去吧。”
“我还想去向胡校尉告辞,毕竟在他这里住过几天,且蒙他相赠金丹。”
江东侠这是在请求同意,李刑天比较满意,嗯了一声,表示知情。
江东侠退出房间,李刑天笑道:“武林人就是比普通人懂规矩,这个家伙不错。”
太子丹微微皱眉,“早就说好了,我动嘴,你动手。”
李刑天轻拍脑门,“忘了,可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也没想留下他,对不对?”
“反正很快就会回来,留他干嘛?关键是要由我说话,让所有异人都明白,你我二人同心同德,没有半点罅隙,以防他们挑拨离间。”
李刑天连连点头,继续剥花生,“各行其是必遭殃,同心同德事乃成。谁不明白,就由我动手教训他。”
太子丹微笑点头,心里却在摇头。
江东侠走过一地灰烬的庭院,来到房前大声道:“胡校尉在吗?”
“请进。”里面立刻传来声音。
一进屋江东侠就察觉到气氛不对,胡桂扬倒是一如既往地微笑,杨十恶与小谭却在彼此怒视,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江东侠假装没看到,向胡桂扬拱手道:“我来向胡校尉告辞,谢谢你的赠丹之恩。”
“小事一桩,你来得正巧,你身上是不是也有十日金?”
“有,大家都有。”
“就我没有,朝廷偏心啊。”
“呵呵,赵历行分发金丹的时候,胡校尉还不是异人。”江东侠掏出一只小盒,“每人五粒,我服过一粒,留一粒备用,剩下三粒请胡校尉笑纳。”
胡桂扬也不客气,从盒中拿出三粒红丸,“多谢。”
“反正我也用不上,胡校尉是要用它提升神力?小心,不可多……”
胡桂扬将三粒药丸全放到嘴里,咀嚼几下,喝口水,咽了下去。
江东侠惊讶地说:“胡校尉,十日金不是这么吃的,赵历行特意强调……他人呢?”
“不用找他,我感觉很好,不会有事。”
江东侠急于离开赵宅,当然不会多管闲事,收起小盒,拱手道:“人各有命,胡校尉想必有自己的路要走,江某告辞,日后有缘,咱们江南再见。”
“到时候你是完美异人,我是普通凡人,还要请江大侠多多照顾。”
“不敢说照顾,略尽地主之谊。”
“不送。呃,如果你在外面看到锦衣卫,让他们送点饭菜来,再这样下去,我只好拿药丸当饭吃了。”
“尽量。”江东侠不敢给出承诺,也不看另外两人,拱手告退,一开始步履平稳,快到门口时,脚步变得急迫,从小门出宅,心中又松口气。
街上没人,左邻右舍看来都已无人居住,长长的观音寺胡同里悄无声息。
走到胡同口,江东侠终于见到人,全是官兵,能看到的至少有三百人。
一名锦衣卫军官迎过来,拱手道:“在下西厂百户石桂大,阁下可是江东侠。”
“正是江某。”江东侠有点意外对方竟然认得自己。
“请。”石桂大指向旁边的一间茶馆。
江东侠稍一犹豫,迈步走去。
茶馆里没有掌柜与伙计,只有坐着的两名太监和侍立的数名锦衣卫,太监一老一少,虽然同桌而坐,看上去却不亲密。
石桂大守在门口,一句话不说。
年少的太监开口,“介绍一下,这位是东厂提督尚太监,我姓汪,在西厂任职。”
一位是执掌东厂多年的尚铭,一位是宫里亲兴的宠宦汪直,江东侠消息灵通,当然听说过这两位,却没有下跪,甚至没有抱拳拱手,只是点下头,神态冷淡,与在赵宅里判若两人。
汪直笑了一声,向尚铭做出请的手势。
尚铭咳了一声,“怎么称呼?”
“江东侠。”
“太子丹派你出来的?”
“无人派遣,我自己出来的。”
尚铭显出几分困惑,“太子丹没让你带话?”
“没有。”
尚铭更显困惑,向汪直道:“不应该啊。”
中间显然发生了误会,江东侠道:“太子丹昨晚倒是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尚铭马上问道。
“他说朝廷会将极品金丹拱手相送。”
尚铭依然看向汪直,“这算是他提出的条件吗?”
汪直摇摇头,向客人问道:“就这些?”
江东侠拱下手,“太子丹的事情与我无关,宅子里缺少食物,你们送餐的时候自己问他吧,告辞。”
“稍等……”尚铭起身想要留客。
江东侠一步不停,守在门口的石桂大不敢阻拦,眼睁睁看他离开。
尚铭大惑不解,“他还是异人?”
“看他的张狂样,应该是,昨晚出来的那个,一看就是凡人。”汪直看向石桂大,得到赞同之后又补充道:“肯定是异人。”
“太子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我不会乱猜,他说等三天,那就等三天。”
尚铭干笑两声。
汪直在桌上重重砸了一拳,“张慨这个家伙……石百户,你去送餐。”
“我?”石桂大吃了一惊。
汪直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用人的时候推三阻四,讨赏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谦让?”
“属下立刻去办。”石桂大再不敢多说一个字,急忙出门。
两位厂公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汪直道:“应该派人跟踪那个江东侠。”
尚铭摇头,“现在不是惹麻烦的时候……那个人真在他手里?”
汪直没有立刻回答,几名守卫识趣地退出,只剩两位厂公时,他说:“从昨日天黑时就找不到太子,不在他手里还能在哪?”
“太子丹……张慨这么做实在是忘恩负义——他怎么能随意进宫带走太子?按理说他连太子住在哪都不知道吧。”
“别问我,宫里的事情不归我负责,我只管把人找回来。”
尚铭脸色微变,随即挤出笑容,“应该是李孜省负责,当初是他将张慨带进宫里的。唉,咱们要向宫里通报一声,说张慨想要金丹吗?”
“尚公年长,由你做主。”
尚铭心里暗骂一声,笑道:“那就再等等,至少等张慨正式提出要求。”
两位厂公坐立不安,石桂大更是心惊胆战,不敢带太多人,点选四名校尉,推车与自己一块去赵宅送餐,很快空手出来,直接去茶馆里面见厂公。
“张慨提要求了?”汪直马上问道。
石桂大摇摇头,“除了命我将食物留下,他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尚铭不太相信。
“没说,就连食物也没让我分发。”
尚铭越发惊诧,“张慨想要金丹,却不提出要求,这算怎么回事?”
汪直又骂一句,“胡桂扬肯定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混蛋,人就在赵宅,竟然也不想办法送条消息出来。”
几条街以外,江东侠混入凡人当中,脚步越来越轻松,总想放声大笑,想要撒腿疾驰,可他忍住了,病症虽然消除大半,毕竟还剩一点。
“顶多三天……”他喃喃道,觉得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客官印堂发红,必有喜事,来算一卦吧。”有人上前揽客。
江东侠看他一眼,点头道:“好。”
铺子就在附近,很小,只能放下一张桌子,桌内是算命先生,桌外是客人。
看到算命先生,江东侠吐出一口气,“原来你在这里,刚才官府的人请我进茶馆,我还以为你在那里。”
“呵呵,我与官府如今有些误会,得避让他们。”谷中仙笑道,请江东侠坐下,“没人跟踪你吧?”
“我没见到,估计是太子丹不允许官府这么做。”
“嗯,宅中什么情况?”
江东侠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一个胡桂扬。”谷中仙赞道。
江东侠一愣,“他没做什么,只是多吃了几粒十日金,太子丹……他真的治好了我的病症!”
“所以你离开赵宅,没有按照约定帮助胡桂扬练功。”
江东侠脸色微红,“没办法,只有我一个人去除病症,继续留在那里的话,肯定会受到怀疑。还有,太子丹说你肯定会将金丹送过去,真的吗?”
谷中仙点点头。
“为什么?你有事情瞒着我?”江东侠有些不满。
“你还得回去。”谷中仙没有回答质问,而是直接下令。
“胡桂扬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他的神力很快就会用来给杨十恶治病。”
“你必须回去。”谷中仙顿了一顿,“因为真正的大事尚未发生,离开赵宅,你将失去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是异人,没有病症,还要什么机会?”
“成神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