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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世千这才注意到,三九城那个东家自叶青青问过之后他就一直在调查,可是没有任何调查结果,前几天稍了封信给方清峰,据说方清峰派王大明亲自去了一趟三九峡,目前应该还没回来。
“在此之前呢?她可有什么诡异的举动?”落世千尤其冷静,尽管他心跳也很快,不知怎的,他觉得重点不该在南裕泽身上也不该在毒尸身上,难道叶青青这些天来过的这么安逸就没有很奇怪吗?
冯常远想了想“前一段时间,叶皇后误进了地宫,被田子径抓到,因此要搜身,什么都没搜到就把人放了。”
程辰澈略沉思“这么说,叶家大公主,去找萧乐雨了。”
“她不是不知道在那里吗?”落世千仍百思不得其解。
“估计现在知道了。”程辰澈打了个响指,阴沉兮兮的站起来“这几日常远冒充我呆在这里守清斋,世千你拖住南裕泽,我去把人追回来。”落世千深觉这样不妥,他第一次对一件事情这么没有把握,程辰澈正在收拾行装之时,他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烈,正要开口阻拦他三思而行,万一叶青青是个鱼饵呢?钓走了程辰澈,毒门这时候在出什
么事,门主不在怎么办?
程辰澈仿佛看透了落世千在想什么,不禁哑然失笑“我跟了南裕泽那么多年,他倒不至于杀了我,若真是鱼饵,我走了,毒门能做主的不还有你吗?方清峰和青玄都在……”
冯常远突然快步进了寝房内,说有飞鸽传书,落世千不解是谁送的信,匆匆拆开瞄了两眼,神色一重压上了程辰澈的包裹“你不能走。”
程辰澈怔了一下,把他手上的纸条拿过来,化成灰他都认得这是南裕泽的笔迹,他说大瑶派许世安偷了晋临的后院,现在魏羽被囚了。
大瑶皇帝这算盘打的啪啪作响,倒是不怕他惹怒了众人,群起侵吞了大瑶。无论如何,现在大瑶皇帝有野心这个是真的,现在大家都进展在毒尸上面,落世千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程辰澈挑眉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嘲笑道“无妨,他在着急,也不会急着对毒门下手。”
南裕泽踏上了去晋临的路,去拦截许世安的军队,他还是去了,当着魏羽的面担下的责任,而大瑶皇帝不知道。
所以他现在左欺右骗的,就是为了给叶青青多一点时间。
自出大瑶到晋临满打满算也是两个月的路程,然而南裕泽现在就与许世安取得了联系,因为昭辰夹在中间,这个不难。
昭辰随行许世安出征,军队里多出这么一个女子,惹得将士们纷纷遐想到慰安妇,一个个都起了这样的念头,许世安就安营扎寨的地方高台大吼“若是在攻克晋临一座城,那城中女眷妇孺,任其处置!”
说罢他还把昭辰带出来,昭辰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军里的风沙洗沥出的沉着,衬着美人胚子的底子,影卫的出身,就该配得军中烈士,引的下面一窝子人一阵骚动。
风,撩动起眸中一汪清水,等同于发丝一般黑亮,映出上千人的欲望,激励着赤马踏上疆土,连蹄子都越发狠戾。能充当刀剑杀人了。
不得不说许世安这个秃驴子的光头眼光是真不错,先前的许敏倾国,做了一国皇后,现在的昭辰倾城,该做上将军家的夫人。
可惜的是,她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但没人敢找死的说她不久于人世。南裕泽来之前,他信先到,信中写话“若你能直入晋临腹地,自是可喜可贺,可这疆土来的不干净光明,甚至龌龊,大瑶皇帝势必背上背信弃义阴险狡诈之名,自此后,大瑶得罪于世人。试问逆天下者,能
得几时盛世?”
许世安是大瑶的武官,但南裕泽调查过,他比有些文官还文官,虽然他人长的不怎么样,但是思想挺好,除了给皇帝戴过绿帽子,他从没做过什么不利于大瑶的事。
既然他是这样一个人,那么南裕泽的三言两语他自然不放在眼里,给南裕泽回了四个字的信,多管闲事!
南裕泽“……”
你看天地良心啊,南裕泽劝了,他尽力了,他真的尽力而为了,他上不愧对魏羽,下不愧对大瑶皇帝,左不愧对叶青青,右不愧对自己。
奉献了毒尸还不愧对大家……
叶青青看着来信,在茶点包子铺处正吃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收起信放进衣袖中,结了帐问老板“三九峡怎么走?”
大致方向她是知道的,但走到深处越来越细致的路,到不知该走那条分叉了。
老板从油乎乎的袖子里摸出两枚铜板来递给她“姑娘您看好了,我晓得一处近道,这片林子往里走,横穿过去在过一座山,就能看到那条大峡谷了,顺着峡沿着边儿直走,就是三九镇。”
这茶点铺后傍着竹林,三月里的潇潇细雨尽管停了,地还是湿的,一阵凉风过去,莎莎的脆响,风景是极好的,林子疏松微密,过了寒冬的笋,拔尖的往上长。
若不是赶路,叶青青倒真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林中有秃坟,不少的秃坟,没有立碑,看着杂乱且衰败,叶青青本先以为是土丘,直到土堆中无意露出一指白骨,这相当于乱葬岗了,临三九城的又常年太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在这里,她又回去问了茶
老板。
老板一拍大腿“哎呦真是对不住,忘了您是一个姑娘家,见不得什么脏东西,这样吧,您还是走官道吧,走官道越了城门,在走个几十里的土路,就是三九城了。”
叶青青多嘴问了一句那乱葬的是谁,茶老板上了年纪一看就是久居在这里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果然他支支吾吾的是不愿意告诉而已。
叶青青借口说今天晚了,在这茶铺歇一晚,明个在走不迟,店老板没说什么,招呼着应下给收拾了一间上房。
当天晚上,叶青青准备在去问问店老板,那老头子却半夜三更的端着茶果贡品,去了竹林。
林子里那几处荒坟边,他远远的搁下瓜果,跪拜磕了头“主子,您一路走好,万莫含冤咬恨,早些去投胎吧。”
叶青青一不小心撞上个竿子,哗啦啦一阵响,那老头子也没注意到,习以为常的在磕几个头,便匆匆收拾瓜果想要离开,岂料刚站起身,他打了个冷颤,总觉得后面有人。
老头子心肝颤的要命,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一咬牙闭上眼,把东西往布包里一扔,胡乱裹了下就转身。
不转身还好,一转身就看到了叶青青。叶青青那时候没来得及躲藏,身上的夜明珠顺着衣袖掉在地上,可把那老头子吓的不轻,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哭喊“东少主,东少主饶命啊,小的不是有意弃您不顾的,是皇帝,是皇帝要活活烧死您的,您千
万莫怪莫在找上门了。”
老头子一边打着颤,那苹果顺着布包咕噜噜的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儿就不动了,叶青青翻了个白眼,默默蹲下身子“看清楚了我是谁。”
老头子抬头,这是夜明珠正映着叶青青的脸,明辉下,那张脸出奇的标准精致,处处都长的像东少主,老头子心里咯噔一下,又是一通哭叫着求饶。若不是叶青青拿针戳着要穴,他早吓晕了过去,但是这么吓着也不给晕,叶青青难免缺德了些,那老头子老泪纵横,哭着哭着就不吭了,胆颤心惊的蒙着脸“东少主,属下对不起您,求求您饶了属下吧,您
饶了我吧……”
叶青青略戚眉,抓起他的手腕来,这老头子以前,确实是个习武之人,而且看这阵势,他以前出卖过自个主子,还见过他口中东少主的冤魂。
等等,这个东少主,是不是那个东家?
叶青青揪起他衣领,一路把人拽到客栈去,路上那老头子都晕了过去,这得是有多怕啊,叶青青扎穴道都不管用。他口中的那个东少主,确实是东家,东家家主死的早,做主的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少爷,叫东衡。大概就是三十年前,记不太清是多少年了,只晓得是个夏天,一家子都被杀了,官府杀的也没人敢出头
替他们家说话,死后尸体官府烧了大半,这个老头子姓宋,没名字,大家喊他宋叔。他是东府的大管家,曾经是,现在东府没了,他开了个茶馆子在这里做个引路供人解渴的,看着是逍遥自在,可坳不过心里那道坎,他本可以救出东衡,却在关键时没保住主子性命,为此一直内疚,他觉
得东衡会怪他,就偷了遗体来埋在这里,夜夜祭奉。
叶青青简直不敢想像自己有多幸运,她本以为打听到东府缘何出事起码要十天半个月的,岂料现在还没到三九城,就从这老头子的脑袋瓜里知道了。
读心术这种东西,真他娘的好用。
但日渐久远,这老头子的记忆混浊,有好多干扰的东西让这件事整天看来模糊不清,立体影像并不能还原当时的场景,有一人却能很清楚的还原。
大概是这老头子记那人记得尤为深刻。就是东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