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林悠没上楼去找顾皓庭。
顾皓庭不在公司，中午有饭局，走得时候跟她发过信息了。
即使他在，林悠也不去了，她正跟小组组长讨论着，关于一个广告策划细节的问题。
这个策划案是林悠来顾氏集团以来第一个接受的案子。
如果能做好做成功，对她而言，是莫大的鼓励。
也代表着她，在顾氏集团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虽然林悠在之前的公司有过独立策划的经验，但是毕竟是小规模的案子，说起来没那么硬气。
所以林悠对这个案子尤为看重。
两人正讨论的热火朝天，有同事从外面冲了进来，对着林悠说：“小林，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楼下都闹翻天了！”
林悠愣了一下：“楼下怎么了？”
同事擦了擦脸上的汗：“好像是你的家里人，就是，就是”
家里人？
林悠的心开始沉沉往下坠。
组长不耐烦说：“就是什么？说呀，是什么？”
同事看了一眼林悠，有些不太好张口的说：“你们在群里看看吧，有人拍照发了群里。”
林悠跟组长是在会议室讨论的工作的，微信都调成了静音。
林悠坐着电梯下楼，她有点害怕的打开手机，微信里的工作群里，引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有两个人举着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一行字。
顾氏集团无良员工林悠，抛弃重症老父亲，只顾自己享乐，枉为人女。
白色的横幅，红色的字。
触目惊心。
照片拍的有些远，但是林悠看出来了，举着横幅的人正是林威跟林美娟。
林悠倚靠着电梯，整个人颤抖着，手机都快拿不住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了电梯。
刚走到一楼，就听见有人聚在一起讨论着：“林悠是谁啊？”
“好像是楼上广告部才来几个月的员工吧。”
“哦对对对，那个小姑娘啊，我有印象，有一次拿下午茶的时候遇见过，听见有人叫她名字的，长得挺漂亮的，看起来白白净净的。”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看见爸爸得了病，都要死了，就不管了。”
“哎，也不一定，也可能这老爷子假装生病，就为了骗闺女钱的呢。”
“什么假的，那老头病例单放大复印着呢，我刚才去看了一眼，就在咱们公司附近那个医院，要是真是假的，那不是很容易被戳穿。”
“这样啊，哎呀，真是太可怜了。”
“是啊，咱们公司给员工开得工资也不低啊，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呢。”
“谁说不是呢，好像知道爸爸生病了，一次都没去看过，从头到尾一毛钱都没花过。”
“天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完全看不来啊。”
林悠耳膜嗡嗡作响，脚下一软，她扶着旁边的墙壁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讨论声还在继续，林悠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被人群包围的那两个人。
横幅还在举着，艳阳高照下，似乎将上面血红的字迹都晒化了，融了下来，滴入泥土，消失不见。
路过的群众还在不停的加入。
好多高举的手机在拍照，在录像，在发语音给别人。
林悠甚至还看到了举着摄像机的记者，拿着话筒对着林威，他嘴巴上下张合，正在说些什么。
公司里的二十多个保安维持秩序，遣散人群。
可是丝毫不起作用。
他们手里的手机，可能比一颗定时炸弹还要厉害。
谁拍谁有理。
林悠看着越说越激动，几乎就要声泪俱下的林威，脸上一点血色没了。
以她对林威的，十几年的了解，她知道他会把自己渲染成什么样子。
她很想抢过那个记者的话筒，告诉他们：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林威是坏人。
他做了坏事，害了一个女孩。
他没有养过自己。
他对她不好。
对她的妈妈也不好。
她没有错。
可是，真的有人会听吗？
怎么办？
她又一次，要成为众矢之的了吗？
就像高三那年一样。
要再一次坠入深渊吗？
“滴滴，滴滴滴。”
一阵刺耳的，连续不断的鸣笛声从一辆黑色的宾利的车上发出。
它穿过人群，一路鸣着笛。
这样的豪车，大家纷纷躲避。
碰擦块漆面，可能都要赔不起。
车子停在顾皓庭集团的正门口，也是横幅的下面。
汽车门打开。
从副驾驶出来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带着一身戾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