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已接近十一点。
手机嗡嗡震动,是明女士。
“听说昨晚你跟阿恒碰面了?”明女士温言问道。
“妈……”她叹了口气:“偶遇罢了。”
“妈没别的意思。早上陪你嫂子来产检,正好碰到纪太太,她说阿恒住院了,昨晚跟你喝了不少酒,胃出血,好像挺严重……”
明女士娓娓道来,美人按了按眉心:“我又不知道他不能喝酒……”
他胃不好,她当然知道。
工作起来经常三餐不顾,加班熬夜,谁也劝不听。
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止一次讲过他,但收效甚微。
但也没严重到胃出血,看来人家这几年不但没有好好养胃,还更严重了。
呵……
当然,不可否认的一点,昨晚她确实是抱着几分恶意让他喝的。
但是,那也是他自己愿意,怪到她头上,有意思吗?
不过,她还是答应了明女士,有时间去探望一下。
挂机前,明女士又问她跟纪永远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
一如既往的打打闹闹,时不时一起喝酒……
就这样。
有的人对你再好,但就是没办法喜欢,怎么办?
下午,天色放晴。
她处理完一部分工作,让助理订了花与果篮,送去医院慰问一下被她灌酒灌到胃出血住院的纪永恒先生,免得纪家人对她有怨言。
临近年关,事情一件接一件,七点,手头又堆了好几份需要处理的急件。
家里送过来的晚餐还放一边一口未动,手机又响。
她瞥了眼屏幕上号码-
纪永恒。
两人虽然分手了,但是社交帐号没拉黑,换了手机,电话号码也没刻意删掉,但也不联系,就这么置之不理。
她没想到,他会打电话给她。
但是,她也没打算接他电话。
就任它响到自动停止。
第一次她没接,他也没再打第二次过来。
不过许久不见的那个社交帐号发了信息过来:【花很漂亮,谢谢。】
她手指滑动了下,没回复他。
纪永远陪同纪母前往医院探望住院的哥哥。
他手上还打着点滴,脸色也不大好,却靠坐在床头,听取两名主管的工作汇报,讨论合约内容。
身为公司决策人,他连生病的权利也没有,病了还是要工作。
等他结束公事时,他们已经在小客厅里等了近一个小时。
两名主管离开后,纪母一边倒出从家里熬好的汤一边小声的埋怨他不该这么拼命工作,连身体也不顾。
“我没事。”
纪永恒低着眼,目光落在自己插着置留针的手背上。
“难道要等到胃穿孔了你才觉得有事吗?”纪母语气加重了几分,“自己的身体状况怎么样难道还不清楚?人家要你喝你就喝?要怪就怪虞美人,从小到大都这么任性骄纵,永远不知道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问题……”
“妈……”
兄弟俩异口同声,打断了纪母未完的抱怨。
纪母心里更气:“怎么,我还说错了?”
“你已经念了很多遍了。”纪永远瞥了眼哥哥颇为难看的脸色,“美人又不是故意的。她又不知道哥不能喝酒。”
“什么叫她不知道?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你哥胃已经不好了。”
“那是以前。”
“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你哥,不是她虞美人。你干嘛口口声声为她说话?她是你什么人啊?”
“女朋友碍…”
纪母:“……”
原本微低眼的纪永恒猛地抬头,脸上尽是一片难以置信的神色。
纪母伸手拍他肩膀:“胡说八道。”
纪永远将目光转到纪永恒身上,迎视着哥哥深沉难辨的眼神一字一句:“我没胡说八道。我早就喜欢她了,这几年在国外我们在一起了。”
纪母瞪大眼:“为什么我不知道?”
“现在不是知道了?”
纪永远耸了耸肩。
“你要找谁不好,找她?我不同意。”纪母下意识地反对。
哥哥的女朋友,就算是前女友也不行。
以前大儿子跟她在一起时,她就不是很喜欢。
美人这女孩子脾气不大好,也不懂得体贴人,每次吵架都是儿子先找她低头认错,她看着都觉得挺憋屈的。
后面他们分手,她再高兴不过。
她还是喜欢卫枫这样温柔懂事的女孩子,不仅在公事上可以帮他,生活上又会照顾他,双重的满意。
而且,美人跟卫枫一向不对盘,若是阿远又跟她在一起,以后不是家无宁日了?
她坚决反对。
“妈,找女朋友的人是我,我觉得她好就行了。”
纪永远不在意母亲的态度,目光与床上的纪永恒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哥,你不会反对的,对不对?”
-
车子在公寓地下停车场停住时,已接近凌晨。
安静得听得到自己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
“明明……”
一抹沙哑又暗沉的嗓音从侧方传来,令她顿住了脚步。
这个世上,会这么叫她的人,只有一个人。
他很少叫她名字,生气的话会连名带姓,但是两人在一起时,他只会这么叫她。
她说她不喜欢跟父亲那个姓,但是他们不允许她改,所以他给取了个小名:明明。
但,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
她没打算回头,抬步要走时,那人已经拦到她面前。
一身黑色休闲装的他,依然高大英挺,只是脸色不大好看,眼神沉沉地盯着她。
不是说胃出血住院吗?这么快就好了?
“这么晚了,纪先生有事?”
她没打算理他的,但是人家硬生生地拦在面前,她只能开口。
“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说的。”
她抬步,打算走人。
但是纪永恒的动作更快,大手一伸,擒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他车子方向而去。
“纪永恒,你干嘛?放开我。”
一只手被人捉住,她用另一只手拍他的手背,却怎么也拍不掉。
这人,不是说胃出血住院吗?怎么偷跑出来力气还没么大?
“纪永恒,你想怎样?”
“纪永恒,有话就在这里说,放开我。”
不管她怎么拍,怎么骂,都挣不开他的钳制。
他将她拖到了他车门边,拉开车门推上去,上锁。
“纪永恒,你有病是不是?”
他坐进驾驶室,她的皮包直接朝他脸上砸来,金属拉链擦过他额角,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他不甚在意地将那只皮包扔到后座,面不改色地打着车。
“你到底有什么话跟我说?”
她双手环胸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车门上了锁,她打不开。
跟他抢方向盘也抢不过。
她没打算斯歇底里的吵闹。
“安全带。”他踩下油门时,低声吩咐道。
美人忍了忍,扯过安全带。
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