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握着酒杯的手顿住，抬眸看安智杰，想从他脸上看出是否有欺骗她的成分存在。
但是没有，他很认真。
认真的神情，如同当年她问他，是不是从他大学毕业自己开公司开始就与他父亲谋算他们安家，谋算盛华集团，他失口否认时那么认真。
真真假假，何必去计较呢？
盛华被他们父子夺去是事实，这些年盛华明里暗里要打压他们仅剩的一间证券行也是事实，而现在杨思韩又比她早一步找上ln的负责人也是事实。
若是盛华也想跟ln谈合作，那她真的是半点胜算也没有。
就这么认输不是安凝的个性，但还是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有些累，有些茫然。
抬手，她将杯中的酒全都灌了进去，灌得太急，呛到喉咙，连续咳了好几声。
“喝那么急做什么？”
见她被呛到，安智杰低斥一声，一只手环过她肩膀，手掌正要落下替她顺顺气，一只纤白的手横了过来-
“安先生，男女授受不亲。”
是美人，将安凝从安智杰手中夺了过去。
“我是她哥。”安智杰冷静道，克制住想将安凝拉回来的冲动。
“安凝，他是你哥？”美人挑眉问刚顺过一口气的安凝。
“我只有弟弟，没有哥哥。”
安凝冷哼一声，转身挽着美人的手往休息区而去。
宴会大厅灯光璀璨，各个名**英们浅斟慢饮，言笑宴宴，相谈甚欢。
角落休息区的沙发上，两个年轻女孩并肩而坐。
“那位杨小姐真是太贱了，竟然用我教你的办法率先往泡面头先生身上倒酒，成功截胡……”
美人愤愤不平道。
刚才她陪她哥应酬两个商场上的熟人，结果转身过来就看到安凝跟安智杰扯在一块，而泡面头先生已经不见踪影。
他哥见她东张西望，颇为好心道：“刚才盛华的杨小姐不小心泼了威廉先生一身酒，好像是陪他去换衣物了。”
美人气得想拍一巴掌给她哥，就他耳目聪灵，看到不会讲一声吗？
“算了，看来注定我跟泡面头有缘无分。”
安凝有些自嘲。
五年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看来与ln的合作是没戏唱了，不过来都来了，这种高规格的宴会，点心也是高规格的，先填饱肚皮再说。
两个没吃过晚餐的女孩，也不再纠结，边聊边吃。
“刚才你干嘛跟安智杰扯在一块？”
“他说要跟我谈谈。”
“谈什么鬼，你们有什么好谈的？”
“鬼知道。”
“让我想想，你还有什么机会跟泡面头谈谈。”美人喝了口果汁后，握着精巧的下巴若有所思。
“不想了。大不了裁员，缩小规模。能撑多久算多久。”安凝咬了块小黄瓜，入口清脆。
“你长点志气行不行？”美人有点恨铁不成钢，“等会泡面头还出现在宴会中的话，证明你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吃完一片青瓜，安凝叉一个小番茄。
“证明他对杨思韩不感兴趣，你使出浑身解数把他勾到手。”
安凝差点没被小番茄给呛到。
她才不要！！！
“不要？你就等着倒闭好了。”
“能说句好听的吗？”
“有点难。”
“唉，我刚才好像看到纪氏的人也来了。”安凝忽然想到什么，转脸看美人。
美人面不改色：“关我屁事。”
“还没和好？”
美人冷哼一声：“和什么好？分手了。”
出差出得乐不思蜀，打过一次电话给她，她没接之后再也没打过，信息也没有。
倒是卫枫在朋友圈里发了好几张他们一起出席活动的照片。
她当然不会这么无聊，去关注卫枫的社交帐号。
但大家同个圈子里的，她总能知道些风声，或许是卫枫就是故意让她知道的。
“分什么手？”安凝极不赞同，“哪对情侣不吵架？你可别给别的女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别说我的事。”美人用手肘撞了撞安凝:“看那边。”
“哪边？”被忽然转移话题的安凝有些茫然。
“十点钟方向，你的七哥。”
什么叫她的七哥？
安凝往十点钟方向望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傅瞿南。
他怎么也来了？
他今晚穿着一身黑色三件套西装，衬得他颀长的身形愈发挺拔，在场的不少男士都穿类似的三件套西装，可在安凝眼中的傅瞿南，端着高脚杯与人握手谈笑的模样就是多了抹说不出优雅贵气。
他被好几个人围在中间，包括程先生等一干权贵精英，还有那位泡面头威廉先生也在。
“机会来了。”美人扬着笑：“你的七哥看起来应该跟泡面头认识。”
“应该是刚认识。”上次她有问过他，他否认了，还有：“他不是我的七哥。”
这一点必须要澄清，正确来说，是她男朋友的七哥。
“去。”美人笑，笑得意味不明，“赶紧过去，找七哥。”
若不是傅瞿南的话，她们还不好冒冒然地就插入人家的谈话圈子中。
美人原本是与安凝一同往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小圈子方向而去的，走到一半的时候很没义气地丢下安凝一个人。
安凝也不是胆怯，只是怕自己冒然上前叫人有些唐突，所以握着酒杯安安静静地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等候，想等人群散了些再过去跟他招呼一声。
她一边等一边时不时地小口抿一口酒，当然还不忘扫一眼到傅瞿南那边。
他好像没有看到她，与身侧的人交谈，表情颇为愉悦的模样。
原来七哥不是不爱讲话，可能只是场合不对，甚至是交谈的对像不对。
例如自己，可能就不是能让他侃侃而谈的对像，她有些无聊地想着。
“安凝……”
一个柔软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安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并没有打算理会杨思韩，聊一句都嫌多余。
转身调个方向就想走，却不断杨思韩这个女人好像知道她的想法，率先一步挡在她面前。
“凝凝，用不着这样吧？”杨思韩笑。
安凝看到她的笑就烦，再度转身时，一幕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发生在她身上。
她撞到人了。
高跟鞋一歪，她一个站不稳，手中的红酒准确无误泼到了被她撞到的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