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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梦沉长长叹息,道:“你还是个孩子,自然敌不过狡猾多变的昆仑王。”
水清浅哽咽道:“可我很自责。他带着人走了,看管我的人没那么谨慎。那一日传来消息,他在璇玑宫居然败的一塌糊涂,甚至失去了大半的功力……我不知道璇玑宫的人是怎么对抗昆仑铁骑的,我只知道……我趁乱逃走,又一直流浪来到上京。”
“之后,你就遇到了我。”殷梦沉淡淡道,“在……白虎门,你是白老三的……侍女。”
孤苦无依的小小少女,在鱼龙混杂的上京城里,如何能够容身?她只能凭借自己姣好的容貌,为人做婢女。喜好美色的流氓白老三看上了她,将她从小收养,只待她长大,就收用为自己的小妾。
所幸,那一天没有来到,白老三就因为殷梦沉而死,而那年十二岁的水清浅,坚定不移的要跟着殷梦沉。
她说:“我知道你很厌烦我,可是……我没有其他方法生存。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我会很小心,不发出一点声音。”
床榻上合目沉睡的少年,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剧烈颤抖的长长睫毛,覆盖了眸子里溢出的剔透的泪珠。灯火昏昏,那苍白冰冷如同石塑的脸颊上,泪滴如雨。
水清浅惊喜的回身,看向已经睁开眼睛,泪汪汪的凌寄风。
“善儿……是姐姐不好。”她后背手心陡然冒出一层冷汗,耳边嗡嗡,又惊又喜又愧的不知如何是好,想要上前,却又迟疑着不敢上前。
凌寄风微微的颤抖,定定看她,勉强带出一抹微笑。那飞扬入鬓的眉,漆黑的眸,璀璨如穹窿孤星,却也同样寂寥孤傲。
他正欲开口再说什么,却眸子一暗,惶然:“云潇呢?易初寒呢?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水清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那神采非凡的一男一女,正在心里盘算要怎么跟他解释,他们被困尸水涧已经再无生还希望,一直在较远处默默无言的殷梦沉,却已踉踉跄跄的奔了过来。
灯火中,他神情恍然中带了几许侵略性极强的焦躁,那平日寥落清淡的黑眸,竟似着火一般的急切:“你说谁?”
凌寄风不顾身子的虚弱,撑起上身,哑声忧心道:“云潇,上官云潇!璇玑宫的宫主,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你说……她是上官云潇?”
点点灯火洒落在他脸上,有些细碎光影跳跃在他眼底,那原本就晦暗无底的眸子,此刻越发沉黯。得到少年的肯定,殷梦沉直起身子,一言不发,闪身便向门外走去。
水清浅为他奇异的举止所惑,愕然:“殷大哥,你去哪里?”
“挖坑。”殷梦沉简短的说道,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后悔、心惊与急迫,此时此刻,就盼望尸水涧里的两个人能多坚持些时候,等他们来救,“把这里的机关全部挖出来。”
“大哥!这可是怡……我们的全部心血,你为何要挖开?那样不是将我们暴露在敌人攻击之下?”水清浅不解。
殷梦沉略略停顿,那凛然生威的眼眸,似有针刺一般的寒芒闪过:“没有敌人,她不是敌人!她绝不是谋杀绮月的宵小,她——是绮月的姐姐,上官云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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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什么感受最会令人心生恐怖?
是安静,是黑暗,是孤独。
凌寄风在外面,受了重伤昏迷,又落入在殷梦沉水清浅手中,性命堪忧;易初寒和上官云潇困在这诡异的洞口之中,性命时刻被威胁。
要怎么办,才能逃脱这困境?
一时间两人默默无言,耳边,只能听到那毒水在底部,汩汩流动的轻微声音,弹动二人的神经,眼睛,只能看到这个铜墙铁壁一般的洞口,黑暗,冰冷。巨大的心里压力如一张网,紧紧将他们网住。
不过,云潇是不会因这样的绝境而消极的,借了微弱的火光,她忽然嗤的一笑,语调爱娇:“大哥,我突然发现……你长的好好看啊……”
顺便的,在光洁的脸颊上偷亲一个。
易初寒含笑。
“云潇……”
他轻声呓语,炙热的气息吞吐在她娇嫩如玉的脸颊:“我也突然发现……”
他说的这么郑重,云潇一愣,连忙凝神去听。
“你似乎又重了不少啊……”
!!!
上官云潇瞠目结舌的盯着一脸安然的易初寒,那灿然生辉的眸,在深邃之外,竟躲了两分促狭——他他他,刚才,是在开她的玩笑嘛?
那个悠然自在却从来内敛沉稳的白玉公子?
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璇玑宫大宫主?
将她的惊愕收尽眼底,易初寒淡淡一笑。他已经习惯了她的不靠谱,已经知道她就是这样散漫的性子,喜欢冷笑话,喜欢出其不意,他,忽然在这因绝地而凋萎的心情中,生出几许逗弄她的欣然。
也许,就算是死在这里,能跟她一起,也不会那么孤单吧。
不过,这个念头,是所有可能中最不幸的一个,也是易初寒最不屑的一个。
开玩笑!璇玑宫的两位宫主,哪一个不是机敏睿智如若天人,俩人都困死在这里,璇玑宫武林至尊的地位,早早让给别人好了。
“咳咳,大哥,我们要怎么出去?”她无奈的转转眼珠,危急之时仍不失调皮,“你说,我们这里大喊,外面能不能听到?”
“我们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外面应该也听不到。”他轻声回答。
“那,咱们要不要试试,能不能把顶盖给卸掉?”她皱眉思索,试探着在易初寒的腰身上直起身子,伸手去够那厚厚的钢板。然而刚伸出手去,那锥心的疼痛就从骨折的肩膀传来,她死死的咬住牙齿,不让那低沉的呻吟从喉间发出,以免惹易初寒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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