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目送着陆恪离开的背影,洛根和马库斯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眼神,洛根开口说道,“你想的和我一样吗?”
马库斯认真地点点头,“是的,一样。我刚才在想,难道那是金主?”
“滚!”马库斯没有来得及说完,洛根就直接用手肘狠狠地给了马库斯一下,然后两个人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洛根这才说道,“我是在想,那个人看起来很眼熟,总觉得是一个重要角色,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莱赫-斯泰恩伯格。”身后传来了声音,两个人回头一看,赫然是阿尔东-史密斯,朝着陆恪和老人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出了正确答案。
名字着实有些绕口,马库斯的第一反应还没有回过神来,细细地咀嚼了两遍,思考着,这到底是哪一位重要人物;而洛根则灵光一闪,打了一个响指,“对,莱赫-斯泰恩伯格!”
喜悦和惊讶的表情同时涌上眉梢,洛根重重地撞了撞马库斯的肩膀,“就是那个传奇经纪人,一个时代一个球员,现在他手上就只有一名nfl球员,大本。”
马库斯的嘴巴渐渐张了开来,震惊的神色从瞳孔深处涌上来,因为太过惊讶太过震撼,以至于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然后转过身看向了阿尔东,投去了求证的视线,眼神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意思:真的是那名经纪人吗?
在物欲横流、利益至上的当代社会里,莱赫-斯泰恩伯格是绝对独树一帜的经纪人,相比起金钱来说,交情更重要;相比起利益来说,球员更重要。这样的经纪人,几乎已经销声匿迹了,但莱赫不仅真实存在着,而且还是业内数一数二的绝对顶尖。
众所皆知,莱赫看中的球员。首先绝对是潜力无限,其次也势必具备独到之处。
撇开其他不说,“莱赫-斯泰恩伯格属意的球员”,仅仅是这一个头衔,就足以吸引无数经纪人蜂拥而至了,籍籍无名的球员都可能成为万众瞩目的对象。
正是因为莱赫专注于一名球员的作风,手中的所有资源也都是集中在这一名球员身上,包括赞助场上,包括媒体资源,包括危机公关,这都是顶尖之中的顶尖,给予这名球员最高待遇。
本-罗斯里斯伯格就是最好证明,大本在场上表现着实不俗,而在场外则也是惹是生非的高手,他不仅无证驾驶导致了频临死亡的车祸,引发了无数争议;而且还前后两次都卷入了/性/侵/丑/闻之中,甚至已经告上了法庭,直接导致大本丢掉了不少广告合同。
但正是在莱赫的经营之下,大本依旧是匹兹堡当之无愧的“国王”,就好像布雷特-法弗在绿湾的待遇一般。
每一位球员都渴望成为莱赫手下的球员,可是这位挑剔的犹太人,却从来不愿意松口,三十年如一日,始终坚持着自己的行事准则,这也成为了nfl的一道风景线。对于每一位职业球员来说,“莱赫-斯泰恩伯格”这个名字都是如雷贯耳的。
今天,莱赫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阿尔东用力地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我很确定,他就是莱赫-斯泰恩伯格。在今年的选秀大会之上,他出现在小绿屋里了,我的经纪人还专门带我过去打招呼。不仅仅是我,几乎所有首轮秀的经纪人都主动过去打了招呼,我不会认错的。”
阿尔东-史密斯是今年的首轮秀,终究还是不同的,在naa赛季还没有结束之前,他们就已经有经纪人找上门了;即使是洛根和马库斯,新秀训练营结束之后,根据选秀行情,他们也都签约了自己的经纪人。
至于陆恪,他的比赛参考样本着实太少,不确定因素太多。即使新秀训练营表现出色,但还是没有经纪人找上门。
在nfl的选秀之中,球探们、球队们和经纪人们观察一名球员,往往需要三年到四年时间,每一名球员的资料都可以堆满整个书架,反反复复地全部观看,三天三夜也看不完,尤其是那些首轮秀球员,每个人的优点和缺点,哪怕是私生活里的一件小事,都会被放在显微镜底下观察。
选秀,选择的是球队的未来,没有人会掉以轻心。
像陆恪这样,在新秀训练营里一闪而过的流星,数不胜数;但真正决定球队选择的,还是他们过去三年、四年的球场表现。而这恰恰是陆恪所缺少的。所以,新秀大会之上,陆恪落选了;同样,经纪人也没有上门询问。
阴差阳错之下,陆恪等到了莱赫-斯泰恩伯格。
马库斯和洛根张大了嘴巴,然后交换了一个视线,同时鬼哭狼嚎起来,“吼吼吼,斑比要发财了!斑比要发财了!”
旁边的其他队友们也纷纷上前询问,转眼之间,消息就犹如长了翅膀一般,席卷了整支球队,不少新秀球员们都跟着起哄,想要过去看看,大名鼎鼎的“杰瑞-马奎尔(erry-aguire)”到底是什么模样——这个外号是来自于根据莱赫-斯泰恩伯格个人经历改编的同名电影“甜心先生(英文电影名是erry-aguire)”,由汤姆-克鲁斯主演。
旧金山49人的球队开始热闹了;而陆恪和莱赫则渐行渐远,前往了餐厅,将这些纷纷扰扰都暂时留在了身后。
“恭喜今天再次收获了胜利。”莱赫和陆恪朝着酒店餐厅的方向迈开了脚步,只是步伐稍稍放慢了一些。莱赫没有着急着直接切入主题,而是闲聊了起来。
“谢谢。”陆恪落落大方地接受了道贺,“我不知道,你居然也在辛辛那提。”
莱赫双手背在了身后,面带笑容地看着陆恪,没有说话,但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却流露出了长辈看待小辈的目光,饱含着笑意,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过了一小会,他才接着说道,“拜托,你应该更加聪明的;又或者说,你应该更加自信的。”
陆恪哑然失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专门前来辛辛那提,就是为了观看我的比赛?”
“这样才对,我就知道你足够聪明。”莱赫轻轻颌首表示了同意,让陆恪不由莞尔,“我需要近距离观看一下你的比赛。你知道,坐在电视机前和坐在比赛现场,观看到的比赛是截然不同的。你相信吗?”
“当然。站在球场之外和站在球场之上,这也是截然不同的。”陆恪的回答方式,并不落下风,丝毫感觉不到紧张和局促。
要么就是他根本不认识莱赫,不知道莱赫意味着什么;要么就是他摆正了心态,对于莱赫的出现,坦然面对。
就莱赫个人而言,他倾向于后者。“我无法想象四分卫站在场上,指挥比赛的时候,那是一种是没有感受。”
“事实上,你没有感受。”陆恪微笑地说道,“所有的情绪,其实已经彻底消失,战术、战术、战术,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至于那些紧张和慌乱的情绪,它的存在方式是隐藏的,可能是传球动作的变形,可能是传球力量的失控,这些是我们没有办法控制的;所以,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集中,集中,再集中,然后期待着,自己可以重新掌握主动权。”
“那么,你掌握了吗?”莱赫突如其来地询问到。
罕见地,陆恪没有直接开口回答,而是认真想了想,“我以为我掌握了,但我依旧正在学习中。”
对于竞技体育的球员来说,他们必须自信,只有真正地相信自己,才能创造奇迹,任何一点自我怀疑,都可能导致不同的结果;但同时,他们不能盲目自信,只有意识到自己的短板,也只有正视自己的不足,才能变得更加强悍。这是矛盾的,却是共存的。
这一点是竞技场上的真理。对于新秀球员来说,尤其是天之骄子来说,他们却需要经历过无数摸爬滚打和寒霜磨砺,才能打磨出来;但陆恪却已经品味出了轮廓——也许,从大学陪练时期,他就已经开始学习了。
莱赫喜欢陆恪身上的这种气质。这是十分独特的,他不确定是否与陆恪的华裔移民身份有关,也不确定是否与陆恪的坎坷职业生涯经历有关;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气质正在融入他的比赛之中,假以时日,可能将成为他左右比赛的关键。
“滋滋滋”,口袋里传来了手机震动的声音,刚好在话语间隙之中响起,格外明显。
陆恪朝着莱赫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然后掏出了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而后就直接关闭了,再次丢回口袋里;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再次开口,手机居然又一次震动了起来,陆恪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整个举动流程。
莱赫笑呵呵地说道,“你可以接电话,我不介意的。”
陆恪摆了摆手,随口说道,“不,没事,没事。只不过是一些推销电话罢了。”
“如果那些经纪人听到你的如此形容,他们势必要心碎了。”莱赫轻声调侃到。
陆恪的笑容在嘴角稍稍停了停,最后上扬起来,“我相信,他们没有那么脆弱,他们可以接受的。”
正如莱赫所猜测的,刚才的两个来电都是来自体育经纪人的;但陆恪都没有接听。就在此时,手机又第三次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是短信。
陆恪再次掏出了手机,干脆调整了静音,然后把手机丢回了裤子口袋之中。这下,总算是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