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破天跟小灵儿只是出去了一天便将找到的灵药送了回来,说是让李修元方便酿酒。
只是过了一夜,还没跟李修元好好说上一番话,便一头钻进了大山之中。
用姜灵儿的话说,这里比明月村可好玩多了。
毕竟哥哥姜明和爹娘都不在,小姑娘疯起来,龙破天也只好由得她。
回首往事,他也曾是风云城中骄傲的少年,六岁跟着先生上天山修行,想想那时的自己,哪有眼下姜灵儿这般厉害。
虽然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心境,但他相信眼下的姜灵儿绝对不会像是自己看到的模样。
或许,要等到很多年以后,等着龙破天跟她离开以洪荒世界之后,才能了解彼皮真实的一面吧?
或许,到那个时候两人还会怀念今日这些快乐的时光。
看看眼前真实的天山,没然还没有开始攀登,便已让他感觉少了一些神秘感。
自然不会像龙破天说的那样,面对天山要怀着敬畏。
便是龙破天也不知道要李修元要来天山的真正原因,至少他不知道自己心里还想着玉碟残片。
化形之后的龙破天跟之前的蛟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倒是跟姜灵儿差不多,回到了年少逼人、青春无敌年少的光景。
就算是四大圣地和玄武大陆的散修,来到洪荒世界的莫不是青春年少的修士。
而自己却像是一个百年老妖一样,独自躲在天山脚下,独自缅怀那些已经逝去的青春,以及当年那些值得骄傲的往事。
往事如烟,故事的主人不是成了他人父,便是做了他人妻。
而自己却像是一个被放逐诸天的游子,一遍又一遍回到所谓青春逼人的年少时光。
低头望着石桌前的半杯残茶,里面不知何时随风而来落了一片枯叶。
想着同为蛟龙,那山洞中的青蛟一念之差,或许已经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而龙破天却成为了年少快活的少年。
还是一个即使随风化龙破虚飞升的少年,细细想来,这家伙估计在洪荒世界也是绝无仅有的存在了。
或许是很多年前,或许是自己的三生三世,在何处曾经跟眼前的二个家伙有过交集,所以老天才安排他们会在洪荒相遇。
又转眼想想不对啊,龙破天已经被禁锢祭坛之下数千年,那这数千年的时光长河之中,自己又在哪里?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有很多话要问问自己的老道士师父,除了他只怕无人能回答自己的这些问题。
恐怕博古通今,于杏花谷中修行的先生也不能。
毕竟他想要知道的,已经超出了须弥山那个小世界的认知。
只怕便是自己的先生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修罗战场上往星空世界迈出了半步,被自己新来的师父,一脚踢出了须弥山的小世界。
打小便修行佛门心法的他,在飞升到了修罗天域之后,得到了一卷《道德经》,从那之后他开始思考什么是道法的问题。
直到他遇到老道士,明白了更多的道理,知道自己入凡之后,便要开始想着去修行在道法则。
然而,自己却因为来到洪荒世界煞气入体而,从而导致自己身入魔道,无意识唤醒了藏在心底的那一丝邪恶之意。
直到入魔的那一刹,他才真正明白,何为一念成佛,一念入魔。
自此以后,估计自己成了天下间唯一身具道佛魔三种意境的修士,难不成只有先入魔,才能去征服师父眼中的星辰大海?
昔日的少年以修行佛法为骄傲,却没想到有一天佛殿也会对他关上大门,然后不得不掉头离去。
在没有化身狗蛋去往天罗城之前,那时候的李修元很骄傲,很自信,因为他身怀佛门的无相法身。
自此以后,让他终于明白便是身为须弥山的弟子,也会披着佛门的外衣,于世间为恶。
才知道于须弥山的世界而言,自己算是佛门路尽。
当无花公子身披光明的外衣,派出手下在打狗镇上袭杀包子铺的老人之时。
那时的天罗城或是打狗镇便是黑夜笼罩,直到先生和师娘路过,直到沐沐认出呆坐包子铺外的少年便是她的哥哥。
直到老道士客栈里找到他,直到李修元看着自己的师父化身天道降下雷罚惩罚作恶之人。
那个时候的他,终于知道黑并不是他眼睛里看见的黑,白也不是他心里的那些白。
只要他愿意,也可以一念作恶一念入魔。
赶车的老道士曾看着他怜惜地微笑,一遍又一遍地给他讲解一些他之前想不明白的道理。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须弥山上的那个老人,也在打师父手中玉碟的主意。
于是再也无法如之前那么自信,自信可以走进须弥山上的佛堂。
于是他不再求佛,他在老道士的帮助下看穿了一些事情的本质,知道如果他想要改变那些不如意,便先要做到天意即为我意。
他一直很抗拒入魔,即使佛门路尽,他依旧认为自己大不了可以修道。
佛也是道,道法如一,三千大道总有一道门会有某要一天为自己打开,为此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入魔。
直到来到洪荒世界,那个被困万年的青蛟老人告诉他,要想成佛,必先入魔。
独坐空山前,明明此天山非彼天山,但他依旧想起了当年的空山鸟语,想起了初见沐沐的那一刹惊讶。
想起白素素离开的时候,沐沐哭得不省人事。
想起先生久不归来,师娘李修元独对青山,如杜鹃啼血。
面前明明没有人,他却感觉仿佛有人有看着自己。
坐在天山脚下,认真看着眼前雄伟群山之上终年不化的白雪,就像当年他带着南宫如玉和梧桐公主去过的天山之巅。
静静地吸了一口气,李修元把先生的铁琴取了出来。
想着当年因为抱不动这架铁琴,不得不先从淬体开始修行,直到能抱得起这架琴,先生才开始教他第一个音符。
取出一方手巾,仔细将铁琴擦拭了两遍,直到纤尘不染,才搁在面前的石桌上。
这一刻,他将自己跟外界隔绝开来,把自己想成了山间的一棵雪松,风过的时候会轻轻地发出呜呜的声。
闭上眼睛,又将自己想成了山间河流中的一场合岩石,有溪水流过的时候,在发出轻快的欢呼声。
山间一阵风过,让安静了很久的雪松顿时有了一股活力。
小溪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
搭在琴弦上的手指不经意地拨动了一下琴弦,下一刻便是万水千山,如同当年在天山上望月抚琴。
恍若春雨融化了青瓦上的积雪化为一滴清澈的水滴,重重地摔在屋檐下的青石板上。
那一年明月几时有,少年与先生和沐沐共师娘把酒问青天,问世间有情人能共几回白头?
那一年少年托书还不是师娘的唐秋雨,一封云中谁寄锦书来,拨动了凤凰山上少女初发的情愁。
那一年少年独坐南云城头,一曲春风化利剑,斩却草原大军的数万人头。
年一年少年天山之巅闻大道,一曲天籁调动五域神光,天上地下共此时,让无数的修士一夜破境。
不知道换了几道不同的意境,最后从他指间弹出的依旧是当日在天云山高台之上奏响的望春风。
曾经的春风十里不如你,岂不知青梅一朝嫁作他人妇。
眼下的秋风多寒凉,因为这里是天山,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随着山风将一丝冬日的寒意提前捎来。
让独自竹棚下的少年,于瑟瑟秋凉中感觉到了一丝凛冬之意。
“当日不似望春风,今日闻此望春风看来,当日的你果然藏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静坐竹棚的李修元不闻山间风雨声,却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抬头望着来人,发出一声幽静叹息然后止住了手里的弦声,
随着他抚住颤动的琴弦,头上那些薄薄的竹片竟然止不住嗡鸣作响。
如此强大的意境,世间能得几回见?
来人禁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眼前的少年虽然有一丝熟悉的气息,却不再是当日天云山跟师兄拼命之下的少年。
应该说,眼下的少年更高,强大到需要她去仰望。
止住琴弦的颤抖,李修元发出一声轻噫,似乎有些意外。
看着来人淡淡地笑道“姑娘,我好像不认识你!”
而跟在来人身后的西门语嫣虽然已经是炼虚中期的修为,不知道怎的,再见这个载着面具的少年,她依旧有些忐忑。
就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少女,站在欧阳漫雪的身后,小手轻轻地捏着自己的裙角。
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代哥哥跟某人说一声对不起?
只是,静坐竹棚里的少年却没有一丝想要跟她相认的意思,一时间让她浑身有些紧张,一时间不知所措。
天下脚下,雪原圣地的少女终于跟当日断了她琴弦的少年相遇。
而静坐琴前的少年,却没有一丝跟她相认并且欢呼雀跃的自觉。
默默收起了面前的铁琴,李修元将一旁的茶具、火炉移至石桌之上。
看着两人淡淡地说道“来了便是客,请坐,容我烧水煮茶待客。”
欧阳漫雪拉着西门语嫣在他的对面坐下,看着如此简陋的竹棚,心道这可不是天云山竹峰大师兄的作风啊?
西门语嫣鼓足勇气看着他问道“那个,我们是不是在白雪城见过?”
李修元摇摇头,没有理会西门语嫣的问话。
而是看着欧阳漫雪,静静地问道“我只是独坐山间,二位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只不过轻抚琴弦有感而发,就能让身在深山的二女听到自己的琴声。
欧阳漫雪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我们前些天就到了天山今日在山间遇到一个金发少年带着一个小女孩”
李修元心里一乐,心道跟在小灵儿身后的龙破天,看来这些天没少吃苦。
离家的女孩便如那离巢的燕儿,哪里再忍得如在家的那些规矩,
再加上自己心心念想要一株神药,怕是也入了二人的心里去了。
一伸手,点着了桌上的小火炉,装满雪水的水壶架在上面,等着水沸的一刻。
看着二女淡淡地笑道“那二个家伙现在哪里,他们都还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