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样式,门窗上面甚至都没有过多的雕饰。青石板的地面端庄大气,红木房梁正气凛然。
这间房内没有东瓶西镜,没有山子屏风,只有几张床榻。
“这可不像是个卧室。”李栀放松心神,躺在那床上。
没有什么比得上一张好床,那床看起来平平无奇,当李栀躺上去,他感到自己后背每一块肌肉都放松了。
床板像是拥有魔力一样,不像钢铁那样硬邦邦硌得人后背生疼,也不像棉花那样软塌塌毫无着力感。
那床的力道刚刚好,点到为止。
最为神奇的是,就算他整个后背躺在床上,他的伤口也没有一丝痛感。
李栀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左右扭动身体,那床也伴随他的扭动改变支撑的力道。
他可以这样动,可以那样动。无论怎么动都不会疼痛。
“他姥姥的,烦死人了,你扭什么呢?你是没见过床吗?”由于李栀进来以后直接被人放到了床上,所以他压根没发现房间里还躺着一个淤握奇。
“对不起啊,握奇兄。我并没有看到你。”两个人其实是并排躺着,李栀扭着脖子想去看淤握奇,却以失败告终。
躺在床上,看着头顶天花板那片空白,李栀安静了许多。
他不再试图去看淤握奇,而是在想自己和张孤桐。
脑海之中,记忆之中。
全是她。
去年夫子节,两个人在夫子庙码头的偶遇。
一句“不平静”,带来了千千万万个“难平静。”
说实话,张孤桐并不算是美女,但在李栀眼中,她比胡云还要夺目。
也许这更像是个笑话,李栀并不觉得胡云有多美,反而当两个女孩站在一起,他看的更多的是张孤桐。
孤桐为琴,张孤桐也像琴一样,高洁,淡雅,恬然,平和。
她就是炎炎烈日中那杯金桔柠檬水。
听枫阁中,她比那漫山遍野火红的枫叶还要艳丽。
再次和她一起徜徉夫子庙前永丰街头,听她说着那五行天道,听她“氨的一声,叫碎了自己的神魂。
第一次杀人之后,心身俱疲,身上甚至出现了天人五衰的征兆。也是她为他开解心结。
吃小龙虾的时候,在知道张孤桐比他小一岁的时候,那份喜悦又是那般从心底浮现。
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是邀请她加入,帮助刘伴溪偷取血凝草。
对了,自己送给她的那株血凝草,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了。
在妖雾的时候,她被欧倩请去救治蜂宁,并不知情的李栀发疯一样御风而行,也正是那次经历,让他与风灵根有了契合。
那个夜晚,树冠上无风,心自乱。
那个时候自己对她是什么感觉呢?
如果单纯是朋友之间的关怀,他怎么会飞得那么快,甚至都改变了自然的风向。
如果那时候他就对张孤桐有情,又为什么一直不说出来?
不对,自己早就情根深种,这一点他身边的淤握奇和张孤桐身边的胡云早就看了出来。
那是什么时候呢?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张孤桐的?
是第一次见面?
还是听枫阁的再会?
亦或是夫子庙前讨论五行天道?
也很可能是他杀人之后张孤桐的暖心开解。
李栀晃晃脑袋,现在他真是一团浆糊了。
他确定可以了一点,他爱张孤桐!
那么。。。
张孤桐对自己。。。又是什么情感呢?
她对自己。。。应该也是与众不同吧?
他回想着当日在妖雾之中,张孤桐蕙质兰心地提前准备好了空间灵宝,她是懂他的,但她什么也没说。
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用叩玄门的时候,是她第一个冲到他面前。
他想起自己被荒二蛋吞入腹中的时候,张孤桐第一次使用天水生金莲,不顾一切催动真炁拼命救他的样子。
他又想到东海之上,自己和荒一蛋一番生死大战之后,看到的第一双眼睛,就是张孤桐关切的目光。
他想来想去,最后想着的就是张孤桐拼着性命驱动真炁,带着他从罗敏手中逃生,最终跌落白沙的场景。
他笑了,咧开嘴巴傻呵呵地笑着。一旁的淤握奇听着隔壁“呵呵呵”的笑声,他都觉得有些慎得慌。
她为了救他性命,不惜燃烧本命真炁。
他为了救她性命,不惜挖出体内金丹。
这还不算心心相印吗?
只是自己那两吻。。。
李栀哭丧着脸,心中也在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吻张孤桐?
那时候他身负重伤,下定决心挡在罗敏前面让张孤桐逃生。
那一刻,他自认必死!
所以在临死之前,必须做些什么,必须顺从自己的内心。
那一刻,他不后悔。
这一刻,他后悔的要死!
“完了,完了啊,完了啊1李栀像是痴傻了一样不停念叨着,旁边的淤握奇扯着嗓子喊。
“有人吗?快来人啊,这个人疯了1淤握奇想起身看看李栀到底怎么了,可他体内的毒素还没有除尽,现在他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李栀你怎么了?李栀?”淤握奇大声喊着,可是旁边的李栀根本就不理他。
如果说第一次是临死之前最后的愿望,那么第二次呢?
他是为了把金丹送到张孤桐体内,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那时候张孤桐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殒命,李栀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还能够怎么做。
他自认为别无选择,为了不让张孤桐死去,为了保护她,他必须这样做!
九死一生地炼炁凝炼金丹,然后掏出体内金丹让张孤桐服下。
只有这样,她才能活。
是她的话,能够理解吧?
“还好,还好还好。一定可以的,一定能理解我的。”李栀又开始魔怔一样不停说着话。
淤握奇的喊声越来越大了,不明真相的恐怕会以为是谁要刺杀他呢。
唐笑听到了淤握奇的惨叫,直接手中金灵根真炁凝结成匕首,一下子劈开了那病房大门。
“芋泥,芋泥!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淤握奇奋力伸出了手,有些害怕地指了指李栀那边。他安安静静在静养,突然有个人躺身边喋喋不休自言自语,这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