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瞟了慕容一眼便紧紧跟随宁无忧走了出去。
双儿此刻的心情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两根食指不停地打着圈子。
宁无忧见双儿略显尴尬便温柔地笑道:“双儿姑娘不必紧张!我叫你出来是说些知心话!”
“宁夫人……”双儿欲言又止。
“其实我和他不过是一段孽缘而已,我看出他对你是真心的!”宁无忧拉着双儿的手道。
“他……”双儿的眼睛看着宁无忧,似乎看出这个女子的不易。
“你或许都听说过我们之间的事!”宁无忧继续道,“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爱,而是敬重与忏悔!”
宁无忧自从嫁给慕容之后第一次同外人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也尝试过去爱,但是我们之间似乎总是存在着隔阂,始终走不进对方的内心!”宁无忧叹了口气。
双儿道:“你千万别这么想,慕容既然如此说明他对于你存在愧疚,他……”
“愧疚?这不是愧疚!是可怜!”宁无忧突然变得冷冰冰的,“我宁可我们之间是仇人,不是介于这种关系所带来的折磨!”
“于他,于我都不好过……”宁无忧说到这里,眼神忽然黯淡无光。
“我觉得你们应该敞开心说话,互通心意终究会解开心结!”双儿有些替慕容和宁无忧惋惜。
慕容和宁无忧确实像是一对绝佳的璧人,可是因为这种种缘由二人始终无法解开心结。
“不!我是要你好好照顾他!他对你真的不一样!”宁无忧祈求双儿道。
双儿一听登时脸红:“我……”
“你放心!我待你如亲妹妹一般看待!”宁无忧笑道。
双儿开心地笑道:“宁姊姊!”二人欢声笑语地交谈许久才分别。
双儿暗想:宁姊姊如此可怜,可那家伙是个闷葫芦什么也不说,我怎么帮宁姊姊呢!
想着,双儿推开了慕容的房门走进来。
“你们聊完了……”慕容盯着双儿似乎想问什么却停在嘴边。
双儿看出慕容的神色就道:“你想问宁姊姊和我说了什么是吧!”
慕容不语,双儿便知道自己猜中了:“这是秘密!不过以后我和宁姊姊会好好照顾你!”
“她让你……”慕容脸色异常平静,双儿就道:“对!”
双儿将汤碗收拾下去,又给慕容在胸口敷了一层药膏。
“这是什么药!”慕容问道。
“我将你的伤势告知了师妹,她给我的药方专治你这伤的灵药!”双儿帮慕容擦拭着道。
慕容忽然想起了皇子一事就问道:“你快去将欧阳叫来!”
“怎么了……”双儿有些惊诧,但转念一想就知道慕容定然是为了皇子一事。
“我这就去!”
不时,双儿引着欧阳到慕容房中,欧阳问候道:“大人,伤势好些了!”
慕容摆摆手示意不碍事,便开门见山道:“皇子现在何处?万不可再送回安乐堂!”
欧阳一脸的轻松道:“大人放心!这一切我们都已经料到,皇子现在在一个极为安全的地方!”
“什么地方?”
“我们交给了皇上的贴身太监张敏!”欧阳道。
“张敏!此人对皇上倒是忠心,这也是一个好办法!让这帮贼人难以寻摸!”慕容点头赞许道,可是赞许之词少之又少。
“那夜之人到底是谁!我见其功夫不在大人之下!”欧阳询问道。
慕容缓缓摇头道:“那人是何来路我不知道,但是他们的背后绝对不是明教!而是另有其人!”
双儿忽然想起那夜里那个千里传音之人便道出了心中疑惑:“为何那人不直接露面拦住我,却要等到最后才出手?”
“因为那人是我……那不是什么千里传音,我就在附近!”慕容冷冷地看着双儿道。
双儿一惊:“你是说那夜千里传音的人是你!你……”
双儿刚要说些什么便猛然意识到慕容在给自己指路,她便娇嗔道:“好啊!你早就发现了破绽却不告诉我!”
那夜,慕容早就发现屋顶上的脚印以及黑衣人逃跑时的脚步得知二人功夫深浅,便一直紧紧跟随。这观痕迹辨人物的本事双儿可不会,慕容只好在一旁提点。
故此用此计谋让双儿追下去。
“那黑衣人的尸体可曾搜查检验过?”慕容问。
“都查过了!没有任何发现!不过……那人是一个残疾!下身残疾!”欧阳道。
慕容剑眉一挑,心中暗想:太监……难道是东厂!可东厂暂时由我代理谁敢这么做呢!
忽然慕容脑中灵光一闪,喃喃道:“不是东厂便是后宫的人了……”
欧阳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不过这一切还需证实!不可妄加断言!”慕容吩咐道。
二人相视点头,只有双儿仍是云里雾里。
“你们到底知道什么了!”双儿摸不着头脑,只好问道。
欧阳却扯开了话题道:“大人,皇子一直由张敏看管也不是办法,应该让皇上父子尽快相认!”
双儿气呼呼地瞪了欧阳一眼便不再过问,就听慕容道:“目前还不清楚这宫中主使到底是谁,我冒然相认只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慕容的剑眉紧紧皱成一团,心中思绪繁乱。
“纪女史如何,她知道了吗……”慕容突然这么一问,双儿和欧阳都愣住了,支支吾吾半天不应。
安乐堂中,纪女史独自一人守在屋里,她双目无神,直愣愣地瞧着卧榻边的摇篮出神。就连慕容和双儿进来之时,她也不曾注意。
其实皇子得救的消息一直被锦衣卫封锁住,只有慕容等人得知,纪女史、吴皇后一干人等均不知皇子得救。
可怜纪女史自从孩子被劫走之后,日日茶饭不思,以泪洗面。
慕容走进去见纪女史面色蜡黄,双眼凹陷无精打采。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而桌案之上的饭菜已经凉透,米粥早就凝固。
双儿见了于心不忍,上前劝慰道:“纪姑娘!还是吃些东西吧!”
纪女史被双儿这么一唤才发现二人进到屋子里来,但仍旧苦笑摇头道:“我不吃,我的孩子此时恐怕已经饿得嚎啕大哭了,但是……”
说了还不到两句话,纪女史便绷不住自己的眼泪。
“纪姑娘,你放心!皇子一定会找回来的!”双儿耐心地劝道。
“已经三天了……”纪女史一脸憔悴,头发凌乱,“我的孩子恐怕已经……”
说到此处,纪女史悲痛欲绝险些昏死过去,好在双儿在一旁接住。
双儿将纪女史扶到卧榻上休息,便拉着慕容小声道:“还是将此时告诉她吧!我怕她想不开,万一……”
慕容思索片刻便点头应允。
“皇子安全,请纪女史放心!”慕容走到卧榻前对纪女史道。
纪女史却是满脸的不相信,眼睛也不抬一下就道:“我知道你们好心!也不必哄骗我!”
“锦衣卫指挥使的大印担保,女史信与不信?”慕容冷冷道。
纪女史突然一怔,目光聚到了慕容身上。她神色略显惊诧:“你……你说什么!锦衣卫指挥使!”
“你是慕容无极!”纪女史嘴唇有些发颤。
纪女史见面前这人站立间威风凛凛,眉宇间气势轩昂,宛如天神。
“大人所说可是真的!”纪女史方才的半信半疑已经渐渐欣喜。她素闻锦衣卫“断狱无极”、“冷面通判”的名声,更知道慕容无极这人颇有些手段,是朱见深最为依仗的臣子。
双儿便道:“皇子确实已经救下,只是担心其再受迫害才未交给纪姑娘!毕竟这关乎皇族血脉……”
纪女史也识得大体,听闻孩子救回便笑逐颜开道:“孩子救下来就好!他毕竟是皇上的骨血,愿听大人安排!”
慕容不禁对面前这个女子心生敬意,如此一个奇女子在大是大非面前分得这般清楚。她一介女流为保护皇子费尽辛劳,她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全然可以逃命,但是这孩子不仅仅是一个婴孩还是大明的未来!
她选择迎难而上,毅然决然地冒着危险留在皇宫之中。
慕容走在纪女史耳边瞧瞧耳语几句,至于说了些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
双儿皱眉盯着慕容,不知道他又在盘算着什么。
二人离开之时,双儿便询问慕容到底在纪女史耳边说了什么。
慕容却不回答,只是对着双儿冷冷地看了一眼便径直走向锦衣府。
双儿在慕容身后喃喃道:“装什么神秘!”随后便追了上去。
这几日过得却十分平静,安乐堂中一片寂静,但是纪女史的房门却悄悄打开,一个身影从夺门而出,步履匆匆地跑进了皇宫之中。
这人正是纪女史,她从一道太监出宫的小门中钻了进去,悄悄地潜入了皇宫。
纪女史也在皇宫藏书阁任职数年,皇宫的大小路径甚至比皇帝都清楚。
她环顾四周,确定再无守卫巡逻之时才赶着步子朝着深宫处走去。
几步一回头,数步一张望,她走得万分小心翼翼。直到在一处房屋前停住脚步,她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只听纪女史轻声地呼唤道:“张大总管!张大总管!”
此处正是皇上朱见深的贴身太监张敏的住处,至于纪女史来此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