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夜之中擒拿凶手的计划原是慕容所想,他料得凶手定要杀掉杨善所以才布下重重陷阱才抓住了这个胡人凶手。
万万没有料到,凶手已经绑缚在大狱之中杨善却离奇死亡。
王良此话一出,周阳秋瞬间如同塌了天一般晃了几晃,而慕容更是愣在原地,眼皮也不眨一下更像是着魔无疑。
正在此时曹钦笑着走进来道:“哎呀!这锦衣卫保护的人怎么死了?这般本事还想做大?”曹钦放声大笑,笑得那般难听刺耳。
周阳秋抓住慕容的衣领怒气冲冲地问道:“这怎么回事?凶手不都抓住了吗?杨大人怎么还是死了!”
慕容被周阳秋这么一喝才得以回过神,他挣脱周阳秋的手径直冲出去,王良也紧跟着出去。大狱之中只剩下了那个吵吵嚷嚷的凶手,发声狂笑的曹钦还有满脸通红,一言不发的周阳秋。
慕容在路上狂奔,他在想:到底哪里出错了?为什么!王良上去一把拉住他道:“跟我走!”
王良带他来到了杨善被杀害的地方道:“你应该自己瞧瞧!这一桩桩案子都是两个凶手!”
慕容的目光盯着王良许久才转移到杨善的尸体上。
此时只看到两个槽子合在一起活像一副棺材,打开后就见杨善身穿飞鱼服扭曲着蜷缩在里面。
杨善侧身躺在槽子里,他的一条胳膊被砍断,脸色铁青十分可怖。慕容将他翻转过来,只见另一半脸上划着一个墨梅印记,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杨善的脖子上没有深深的勒痕而是一个刀口,而且是一刀毙命!
“这说明此案有两个凶手,一个已经被抓住在大狱之中,还有一个仍未落网!”王良道。
慕容心想:不错!是我太执拗了!早该想到凶手是两个人!一个是力大无比的汉子,一个是专门划墨梅的手法细腻的……女子!但是……
昨夜桃夭与慕容可是半步不离,难道凶手另有其人?慕容心中也举棋不定,破庙之中的身影和桃夭十分相似,但是昨晚她却又不在场证明,证人还是慕容!
“既然如此,那凶手还会继续杀人!”慕容冷冷道。
“死在了槽子里!槽子!难道是……”王良嘀咕着。
这是二人异口同声道:“曹钦!”
“话说回来,杨善为何穿着飞鱼服?”王良发问道。
慕容猛然联想到周阳秋看到墨梅时候的表情与脸色,脱口而出道:“难道周大人也是‘夺门’组织的一员?”
“想必是了!封锁这个消息不得走漏风声!”
说不多说,二人吩咐众旗校将尸体抬回锦衣府,置办妥当后火速回京。
朝中又死了一员大臣,朝野顿时心神惶惶,人人自危。
“杨善大人都死了!这几日死的够多的了!还都是前朝重臣!”
“是啊!多总管,曹督公,张軏……这都是老臣了!”
“你说下一个会不会是……”
“别妄加揣测,少在这庸人自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一时之间这凶手专杀朝官的风头更甚,众说纷纭。这些流言如何不入慕容的耳朵里,心里的压力倍感沉重。他暗自咬牙道:不抓住你,我慕容无极枉为人子!
锦衣府正厅,慕容无极看着额头上冷汗涔涔的周阳秋。
“大人,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要再隐瞒吗?”慕容道。
周阳秋用手帕擦拭去额头上的虚汗,嘴唇微微颤抖道:“是,是不错!我也是“夺门”的一员!隶属石亨将军手下!”
慕容暗喜:这便是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慕容抱着极大的决心。
此时慕容急急忙忙去往东厂将此事告知曹钦。
“他终于要找过来了!咱家就在这东厂等着他,看看这人究竟有什么本事!”曹钦满不在乎地吹着茶杯,“这次可轮不得你锦衣卫出头了,咱家就把这贼子捉了!”
“督公!我觉得联手为宜,这凶手诡计多端,实在不好对付!”慕容劝道。他知道曹钦想来居高自大,从不低头。
就在此时曹钦用手扣住了茶杯,冷厉的眼神盯着慕容。只听“咔嚓”一声,杯盏登时碎裂。
“随意你怎样!别等抓了凶手你们的周大人也要分一杯羹!”曹钦此言之意就是功劳算作东厂的,让周阳秋少来争吵。
慕容心中暗想:现下捉住凶手为紧要,功劳什么的又算的什么!当机立断:“全部听从督公意思!”
“你答应的倒是爽快!你不看重这些权啊利啊!可是你家周大人看的比性命还重!”曹钦突然笑起来,这笑声令慕容顿时心生厌恶。
慕容离了东厂就撞到了温庭汉匆匆赶来。
慕容点头示意正要走过,谁知被温庭汉拉住道:“慕容大人哪里去啊!”
慕容被他这一拉倒是意外:“回锦衣府去!”
“在下可否请将军到府中吃杯茶?”温庭汉言辞甚是和悦,笑着对慕容道。
慕容此时更加意外:“在下还有公务在身,改日再到府中拜访!”说完正要离去,又被温庭汉挡住了去路。
“大人何故如此心焦,我特奉曹赫大人的命令请大人到府中一叙!”
慕容心想:曹赫又打的什么主意,眼下种种事情都已经交代清楚,不如去会会这个曹赫!
“那就劳烦将军带路!”
“车马已经备好!请!”
慕容本就不习惯坐轿子,这一路上颠簸摇晃使得慕容好不自在。慕容心中苦笑:看来天生不是坐轿子的命!
轿子晃晃悠悠地走了一刻钟的功夫终于停了下来。轿夫挑帘道:“大人!到了!”
慕容刚矮身出了轿子就看到曹赫在府门口迎上来,满面红光笑道:“哎呀!慕容大人可把你等来了!”
慕容大感意外,谦卑道:“卑职实不敢当大人如此厚待!”
“当得起!如不是慕容将军何以捉住那汉子!”曹赫伸出干枯的手握住了慕容的手腕径直进了府中。
众人到了厅房落座,温庭汉先朝着慕容举起了杯子道:“慕容大人当真是狄公在世,寇准重生啊!”
“将军过誉了!”慕容心想:这二人打的什么主意?在东厂门前到这里一直给我戴高帽子。
“今日请大人过来是请您见一个人!”曹赫笑道,慕容这才知道:这才是你请我来的目的!
曹赫两掌轻轻两拍,就看到屏风上映出一道人影渐渐走出。
“慕容大人别来无恙啊!”慕容一听这声音极为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人出来后慕容再一看登时一惊——此人正是曹铉!
慕容故作镇定:“原来是曹大人!”
曹铉走到慕容身边道:“当初皇庄不辞而别可是想煞咱家了!”曹铉这一番话正是在问慕容当初为何不辞而别。
慕容面不改色,正襟危坐道:“当时事发紧急未能向曹大人告别还望赎罪!这闯庄的贼人捉住了吗?”
慕容在此明知故问是在探知曹铉是知晓了缘由特来问罪还是对于皇庄一事一无所知。
曹铉阴惨惨地一笑:“别提了!贼子没有抓到还死了一个庄头!最后连庄子都丢了!”
慕容故作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曹铉的眼睛一直盯着慕容不曾离开:“那夜皇庄大乱,贼人逃脱。谁知第二天那一帮刁民竟然来打庄子!庄子上人手不够,派去县衙求援的人竟然死在了半路,这庄子就那么让那帮刁民抢了去!”
曹铉的目光始终盯着慕容,像是在审问慕容一般。他似乎对慕容有所怀疑却又想不出慕容为何要这么做!
慕容也早就料到他的这个心理,便对曹赫道:“那曹大人今日叫我来此是……”
曹赫见双方互显尴尬就朗声大笑:“曹铉兄弟也不必为此苦恼!今日之约一定,这皇庄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慕容听得曹赫如此一说大为惊异:曹赫约我至此绝对有阴谋!
曹铉叹了口气道:“不错!慕容大人可还记得那夜在皇庄之上我谈到的事情,刚说了个话头就被那贼子打搅了!”
慕容这才想起那夜曹铉对自己说帮助他拿下东厂督公的位子……
曹赫在一旁也说道:“东厂的曹钦实在是过于狂傲,你家周大人更是鼠目寸光的懦弱之辈。我倒觉得还是慕容兄弟有魄力!周阳秋在那位子上坐的够久了,该换换了!”
慕容这才知道曹赫邀他前来是为了扳倒曹钦与周阳秋二人,心中暗骂:这个节骨眼还在想着争权夺势,真是无可救药!
“你们想怎么做!”慕容漠然道。
曹赫与温庭汉、曹铉对视一眼就道:“只要我们暗下杀手将其伪装成凶手将其杀害……”
慕容万万没想到他们想要趁机栽赃嫁祸。
曹铉见慕容脸露难色迟迟不肯回应,就又添油加醋道:“慕容兄弟啊!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你锦衣卫从不计较这些琐事,有什么举棋不定的!”
曹铉此时已经改口称慕容“兄弟”慕容倒觉得有些不自在。
曹赫又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周阳秋如何坐上那位子的吗?”
慕容一想:周阳秋当初就构陷了上一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令其蒙冤落得满门抄斩的结果。这件事别人不知,慕容可是心知肚明。
曹赫如何知晓?看来他为了拉拢慕容下足了功夫精力。
慕容看了看那三人,三人又以期盼的眼神看着慕容。慕容思忖着:现在我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如若我不答应,这三人定不会放过我,即使不动手,我也会想上一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一样被构陷而死,三人成虎不可不畏啊!
慕容终于决定暂且佯装答应下来,日后再做思虑。
“好!一言为定!你二人定要保举我坐的锦衣卫指挥使!”
曹赫大喜道:“有了慕容兄弟,何愁大事不成!”随后众人杯盏互撞,不在话下。
慕容出了曹赫的宅子直奔锦衣府,刚进了大门就看到自己房间烛火通明,这才想起来桃夭还被自己留在房里。这姑娘倒也听话一直没走。
慕容走到门前心念一动,摇摇晃晃地推开了房门。桃夭也是一惊见是慕容才道:“你怎么才回来!你放不放我走!”
桃夭直视慕容,慕容也眯着眼睛看着她,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他刚迈了一步就要倒下去。
桃夭见状赶紧去扶,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道:“你这是喝酒了!”扶着慕容就向里走。
慕容哪里是醉了而是装醉,他从小在锦衣卫里练得千杯不醉,在曹府的只是几杯又能奈何。
正是:曹府四人约定,夤夜错抓凶手;调虎离山,众人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