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会议结束后,南岸的官军就开始往北岸移动,换防。
但南岸有六七万兵马,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移过来的,而且耿炳文大概没想到燕王敢直接冲过来,所以全军有条不紊的在进行,根本不着急。
各部依令而动,一直到八月二十五日,还有一万多没完全过来。
当天清晨,各部还有点混乱的往北岸移,原北岸的兵马因为要让出地方,还有往更北的地方移动的。
整个真定城下有点混乱,十几万大军在移来移去,各自找自己的位置。
还有人对驻地不满,想换地方。
就在这满场的混乱中,突然,一阵悠长的号角声响起,从真定城北面的远处,无数旗帜迎风而动,大股的燕军来了。
朱高煦今天为中军先锋,带着自己的部下两千兵马在燕军西侧。
从他的方向来,算是燕军右侧,对面是南军左侧。
他刚刚一路上就在想,为啥官军不到真定城去,据城而守,不是挺好的吗?
现在到了真定城下,总算知道为什么,真定城周长也就二十里左右,城中原本有大量的百姓和少量官军,还囤积了大量的辎重和粮草,实在是没地方放南军这十三万兵马。
此时南军大概有三万在城中,十万在城外。
等南军哨骑打探到燕军突然杀到,已经为时已晚。
此时燕军原本距离南军还有十几里地。
若是耿炳文原本驻军不动,这十几里的距离,足以给他好好布置的时间。
但耿炳文全军正在移动,突然接到这消息,就如燕王所说的那样,全军有点混乱。
燕王打仗很有经验,几天前就决定了策略,朱高煦也看出他的决策的优势。
前锋就是火真和谭渊部,他们两部全是骑兵,从五里外就开始缓缓提速,两里外开始加速,然后直插南军右侧,随着他们的冲锋,燕军后队战鼓齐鸣,号角不断,现场响起强烈的冲锋声,燕军骑兵如一条洪流浩浩荡荡的冲过去。
很多南军还在移营,都没准备好,有的甚至都没接到中军军令,毕竟南军哨骑要把燕军来了的消息,在短时间内传到十三万大军中是不可能的。
按此时的明军战术和规矩,哨骑在十几里外打探到燕军来袭,首先要狂奔回来,汇报中军,然后耿炳文立刻做出决断,是继续往北移营,还是各部原地驻守。
接着还要派出大量传信兵通知十三万大军的各营各部主将。
整个过程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这也是朱高煦为什么十分重视亲兵传迅的事情。
这事要换成朱高煦,他的亲兵立马可以分向上百骑,同时向各营快速的传递燕军来袭的消息。
燕王就是打南军这个通知时间差。
现场果然和燕王所料那样,南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南军兵马太多,足有十万之巨,连绵数里,仅仅一部分兵马被打崩并不一定会影响到大局。
朱高煦部很快就到达指定战场,还听到本方进攻的号角,但并没有急着上去进攻。
练兵最好的方式就是打仗,他的新兵连打了几仗,已经越来越强,但打仗不意味着瞎打。
朱高煦很善于学习,燕王给他的命令是尽力打崩南军左翼。
他此时就在观察南军左翼。
南军左翼是最早在北岸的兵马,全是步兵。
在南岸的兵马移过来后,这部分人往左翼移动,让出地方。
朱高煦粗看过去,最少有三个大营连片组成,每营算五千人,都有一万五千。
这可不好打。
就在朱高煦细看时,徐祥和陈文已经到了他身边。
徐祥粗看几眼,马上道“南军前面还在移动,现在是打崩前面的最好机会,让他们稳住阵脚,骑兵就不好打步兵了。”
朱高煦点头,他也在犹豫,现在发现,打仗一定要果断,哪怕命令下错,也不能轻易更改。
“走,没什么好说,为了升官发财,冲。”
“冲。”朱高煦这部两千骑,滚滚而动,冲向南军左翼前阵。
南军左副将为驸马李坚,这边正是李坚的兵马。
李坚原本在真定城,但今天为了移营,也来到大营,没想到燕军突然来了。
他看到燕军时有点蒙,因为南军的哨骑完全没有消息传来,一点准备功夫都没有。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他马上下令,就地驻守,各营向他部集合。
步兵一定要聚集起来,越密集越难打,骑兵看到就会头痛。
但他传令可没像朱高煦这样改进过,从他传给亲兵,到亲兵四下传递,整个战场都是混乱一片,传递到各营都需要时间。
而朱高煦的骑兵,几乎在后世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就已经到了他们阵前。
嘶,朱高煦看着前面铺成长长一条线的南军步营,也是暗暗倒吸口冷气。
南军大阵连绵十余里,看起来无穷无尽一般。
要不是他们正在移阵,如果驻守原地,都会有栏栅遮挡,将会更难进攻。
现在他突然明白父王朱棣要调动南军南北两岸合兵一处了。
如果只攻北岸,北岸都有固定阵地,步兵把营地一扎,栏栅一拉,陷马坑再一挖,骑兵就难攻了。
又学到了,朱高煦暗暗想了下,一挥手“先掠射。”
有亲兵立刻举一面红色小旗往背后一插,迎风摇动,边跑边摇。
“掠射,掠射。”
“殿下有令,先掠射。”
随着亲兵的旗帜,各千户百户总旗都在叫。
月漾桥一役后,朱高煦根据战场各部的反馈又进行了改进。
之前他的亲兵们把各种颜色的飘带绑在帽尖上,有人说还是不够高,如果大伙都是骑兵,更远处的看不到。
像今天双方十几万兵马的大战,仅仅绑在帽尖上,更加不够。
朱高煦马上想到后世满清八旗,会在背后背数面旗帜。
他进行了改进之后,以一柄到三柄,加上颜色各不相同,代表了不同的意思。
然后每营选派专人,认识学习了好几天。
此时亲兵们背上的旗杆有一米多高,露出头近一米,先插在背上,再从脖子上绑一圈,保证足够的牢度和高度,旗帜比较小,减少阻力。
两段固定之后,亲兵们可以空出双手稳妥的骑着战马,四处逛荡,甚至有人还能施展骑射。
红色单旗,在朱高煦营中,代表靠近掠射的意思。
在朱高煦仅两千人的营中,只要竖一到三杆旗,全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根本不需要亲兵们四下跑动,到处传令。
这是用几杆旗,甚至是一杆旗,在最快时间把战斗命令传递到全场。
随着红旗飘扬,朱高煦全军往前提速移动。
对面南军也非常紧张,步兵们拿着长枪和铳纷纷瞪着他们。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长枪兵纷纷往前移,南军那边也在叫“不要怕,上上上。”
“顶住,咱们人多。”
“铳兵往后。”
“弓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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