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普照着大地,碧叶红花在阳光下舒展着风姿,公主府的下人们一早起来早就将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入目望去,一片清洌之气,很是宜人。
梓锦端坐在铜镜前,华丽的牡丹髻上亲手簪上了一支红珊瑚做成的发钗,通红通红的珠子点缀在金玉之间别有一番风姿。耳上垂了玉兔捣药耳坠,手腕上带了羊脂玉镯,镯上雕的是鸳鸯戏水,是叶溟轩送她的礼物,梓锦更喜欢的是那一对交颈而眠的鸳鸯,所以经常带着。
樱桃红刻丝牡丹花袄子,罩一件松松垮垮的桃粉色缘边褙子,织了金丝的挑线裙子,鲜嫩的颜色越发映衬的梓锦娇艳如花。叶溟轩在一旁看得满脸带笑,看着梓锦装扮好,跟她一起去给长公主道别,长公主嘱咐几句,叮嘱梓锦不可饮酒,又嘱咐两人早些回来,这才挥挥手让两人去了。
廉王府比长公主府还要气派几分,远远地就看到宽敞的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已经满满当当的停满了马车。廉王府轻易不开宴会,这一发了请帖,自然都是要早早来的,这样一来梓锦跟叶溟轩的马车反而挤不进去了。
车夫在前面让人各自把自家的马车给让出个路来,好让自家的马车过去,梓锦跟叶溟轩坐在车里相依相偎低声交谈,梓锦掀起帘子一角看着外面的风景,笑道:“到底是廉王府的面子更大些,你看看这水泄不通的,真是寸步难行。”
髻府们镜。“姑姑不喜宴会人多,也不愿意操持这些家事,因此小舅舅寻常从不弄这些。”叶溟轩看着梓锦笑道,“将来我们自己开府去过,若你不喜欢也可这般,爱怎么就怎么,开心就好。男人娶女人回来使用疼的,不是让她操心费力慢慢衰老的。”。
梓锦一怔,没想到叶溟轩在这当口突然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来,垂眸浅笑,眼眶微酸,良久才扁着嘴说道:“我要去看漫天遍野的芙蓉花,等到天下承平,你就辞官咱们袖手天下四处玩乐好不好?”
“好。”叶溟轩道,将梓锦拥进怀里,“到那一天,咱们做一对最自在的愚夫愚妇,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啊,心满意足的叹口气,浅笑如觞,纵是这世间如此繁华富贵,而他的脚步也永远只为自己停留,身为女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马车终于在王府门前停了下来,叶溟轩下了马车亲自搀扶着梓锦下了马车,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周围很多人都看呆了眼,一时噤了声。梓锦半垂着头在叶溟轩牵手下慢慢往里走去,即便是夫妻大庭广众之下牵手也是不合规矩的。但是叶溟轩却不甚在意,依旧紧紧的牵着妻子的手,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往前走。
两人刚进去,齐家的马车也到了,罗玦下了车一抬头正看到两人的背影,不由得看痴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大约就是这样吧。
凉国公夫人顺着女儿的视线望去,面色一暗,但是还是打起精神来看着罗玦说道:“走吧,改进去了,莫要耽搁了。”
本来今日齐夫人要来的,谁知道正感了风寒,所以罗玦就只好一个人来了,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母亲,于是就坐了一辆马车。
“……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可记住了?今时不同往日,虽然你跟洛怡郡主不合拍,但是时势比人强……”
“我知道了。”罗玦有些不耐的打住了凉国公夫人的话头,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你们现在不就是满心里想要给哥哥谋个好前程,既是如此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我是死是活你们哪个问过?”
凉国公夫人一愣,随即有些气急,“你又耍什么性子?不过说你两句就这样甩脸子,你哥哥好了你以后不也有个依仗?更何况齐家这门婚事也算不错,你还要挑拣些什么?你以为现在还是你小的时候?你爹爹……又无实职不过是挂着一个爵位,总也得为以后考虑不是?”
罗玦眼眶微红,强忍着让自己笑了笑,道:“娘,你们为哥哥谋算我不怪你们,自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在婆家的日子你们会不知道?婆婆见天的塞人,夫君花心左拥右抱,我本心性高洁,如今却不过是泥土中的一丝泥泞。凉国公府的事情我插不上手,以后你们不要再找我,我就算是在齐家被欺负死也绝对不会让你们给我出头,就这样吧。”
“你……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疼你的心都是假的?”凉国公夫人气的浑身之颤,手哆嗦个不停。
“是不假,娘对我也极好,只是每每在哥哥跟我之间做选择的时候,娘选择的总是哥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比人家的女儿在婆家受了委屈,娘家多少还能争上一争。如今哥哥的前程捏在齐家,你们一家子骨头都软了,我一个独自硬气又有什么用?总归不过是两头受气的窝囊废。”罗玦也不明白怎么就到了这一步,明明她是个天之骄女,小的时候被爹娘捧在掌心上,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到了如今反倒不如寻常女子恣意快活了。
其实世间的事情本就是有定数的,你享受了别人没有享受过的,就要承担别人没有承担过的。罗玦在凉国公府恣意快活了这么多年了,如今家族有难自然要承担起这个责任,只是她还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在她的心里,她就是一个及不上哥哥重要泼出去的水,所以别人都会踩着她的骨血捧着他的哥哥。
凉国公夫人眼眶也红了,想着这毕竟是廉王府不好失态,强压了回去,看着罗玦说道:“你怎么想也好,在娘的心里你跟你哥哥都重要,只是……你哥哥毕竟是要继承香火的,总要为子孙后代想一想,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委屈的,你爹爹难道就没弯着骨头四处求人?你娘就没有跟人家陪着笑脸说话?罢了罢了,说了你也不懂,等你再大些,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明白了,现在多说无益。我也不知望着你能明白我的意思,至少……我这当娘的也是尽力的维护了你的,谁家的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的,便是你爹爹还少了去?姑爷如今年轻在这上头不知道节制,等到年岁大些自然看出你的好来,你又何必这个时候闹得家宅不宁,两边为难。”
罗玦不说话了,面上又带了那种冷淡的笑意,看着前面已经拐弯消失的梓锦夫妻神色一怔。这世上好色男子再多,也总有那么一两个痴情的傻子,廉王妃、姚梓锦……得有多幸运啊。
今日宴会盛大,梓锦跟廉王妃打过招呼后,就被廉王妃小心翼翼的按在水榭休息,再三叮咛照顾好自己后这才去招呼别人了。梓锦看着廉王妃在人群中翩飞的身影以及爽朗的笑声不由得轻笑,不管在什么时候,这时间总也有些美好的东西不曾改变。
丫头们流水般的给梓锦奉上了茶,摆上了精致的点心,寒梅跟水蓉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凉风徐徐,看着满池子的菡萏倒也别有情趣,这里比较偏僻,梓锦倒也不用起身跟别人打招呼轻省不少。远远地就看到罗玦一个人站在水池前发呆,梓锦就对寒梅说道:“去把齐少夫人请过来。”
罗玦应当的算得上是少有的清冷美人,自视甚高,又有才华,心智也算坚定,不然上一世也不会做出倒追的事情来。只是这一世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每次见她眉头都是轻锁,纵然是家里的事情烦心,也不该这样郁郁寡欢,过忧伤人,对身体是极不好的。
梓锦放下茶盏,罗玦就走进了亭子,缓缓的坐在梓锦的对面,道:“你倒是找了个好地方,我竟没看到你。”
梓锦指指肚子,笑道:“身子重不好四处走动,只好在这里躲懒了。一抬头正看到你在池边站着,就请你过来喝杯茶,可打扰了?”
罗玦不晓得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梓锦居然觉得很舒服,寻常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平白的令人觉得顺心惬意。眉心一松摇摇头,“人太多,我不耐烦应酬,你找我过来倒真让我躲懒了。”
梓锦轻轻一笑,道:“我素来是个不耐烦这些应酬的,你怎么竟也学起我来了,回头小心国公夫人打你屁股。”
罗玦神色一滞,随即又恢复常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还顾得上我。你的产期快到了吧?”
说着就转开了话题,梓锦也不继续追问,就道:“快了,不到两月了,满月宴的时候可不能少了你的礼物。”
罗玦一愣,这是邀请自己吗?随即面上带了笑颜,“只要不嫌我的礼物寒酸自然是要到的。”
“说的我多势利眼一样,听说齐大人又要升官了,真是恭喜恭喜。”梓锦满面带笑,似是随意的问道,眼里却有些凝重,齐御史升官这里面可也有乐王的功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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