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住的是一处古式的庭院,全部是砖木结构的瓦房,纵向并排着三处。每处房之间,有长长的走廊。花园又大又深,假山石桥林立,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花草。”
“我所嫁的,就是廖家的独子廖石磊。
“虽说是名媒正娶嫁过来的,但对我来说这和卖身其实没什么两样,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见到我那没有一点感情基础的夫君。
“新婚之夜,我盖着红头巾坐了整整一晚,也整整哭了一夜,但他始终没有露面。
“天亮之时,我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喜是悲。
“第二夜,新房里仍然只有我一个人。
“今天是第三天了,难道今晚也和昨夜一样?”
这时,一声低沉的呼唤传了进来:“外甥媳妇。”
梅玲玲结束了自言自语,转过头望向屋门口。
随之,门帘一挑,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模样有些像顾翌伟。
难道这个人就是顾翌伟的父亲顾金顺?梁晓乐心中暗想。
“舅舅,有什么事吗?”梅玲玲软声细语地问道,很有礼貌。
果然是顾金顺。
“你妈(婆婆)让您过去,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嘱咐您。”顾金顺说得小心翼翼。
“嗯。”梅玲玲整了整身上的大红嫁衣,随着顾金顺绕过两个长廊,来到了一个客厅。
客厅摆设古朴奢华,宽敞明亮,采光非常好,但梅玲玲却表现的局促不安,异常压抑。
此时,一位身穿绸缎绿衣,仪表端庄的中年妇女,正端坐于客厅的正坐上。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穿戴一般,神情有些木讷。
难道这个仪表端庄的中年妇女就是顾翌伟的姑妈顾艳娥?那个年轻姑娘就是顾艳娥的侍女戴晓兰——梁晓乐心中猜测。
只见顾艳娥看了看梅玲玲,眼中露出灿烂而又诡异的笑容。
梅玲玲走上前去,俯身问道:“妈,您叫我?”
顾艳娥点点头,并示意梅玲玲坐到她身旁的一个沙发上。
梅玲玲听话地坐了上去。
“玲儿,这几天难为你了。”
顾艳娥的声音和蔼温柔,梁晓乐却发现梅玲玲打了个冷战。这时,梁晓乐听到了一个声音——梅玲玲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前几****是那么的威严,我甚至可以从她眼中看到对我的厌恶,如今为何对我如此和善?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但是,梅玲玲的嘴并没有动。梁晓乐知道,这是她的心声,也就是电影电视里的画外音。梁晓乐暗自庆幸自己的灵魂融合能力第一次就能达到如此高超的程度。如果这个功能熟练了的话,什么样的人心读不懂?!什么样的案子又破不了呢?!
梁晓乐这里正为自己的特异功能高兴着,梅玲玲怯怯的回答止住了她的心猿意马:
“玲儿不苦。”
“哎,你也别倔了。”顾艳娥低低地叹了口气,又说:“成亲三天了,都还没见到丈夫的面,哪有不苦的。不过你也不必太伤心,今晚我就让石磊来陪你。”
梅玲玲全身一震,定定地看着顾艳娥,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着,有喜也有悲:“谢谢妈。玲儿一定好好服侍丈夫。”
“嗯。”顾艳娥满意地点了点头,脸色又转为阴沉:“不过,玲儿,你要记住,石磊有畏光症,见不得一丁点的光,你一定要将烛火都灭了,知道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梁晓乐又听到一番画外音:“畏光症?廖石磊有畏光症?为什么媒人没有说?他不是自小身子弱,一直住在院子最深处的房子中吗?难道他足不出户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种可怕的病?”
“妈放心,玲儿记住了。”梅玲玲回答。
“好。”顾艳娥大喜,对身旁的侍女说:“晓兰,去把‘暖茶’端来。”
“是。”那女孩答应一声,转身走进屋,不一会就捧出一杯茶来,恭恭敬敬的奉到梅玲玲面前,说:“少奶奶请喝茶。”
“这……”梅玲玲有些不知所措。
“玲儿,”顾艳娥颇为自豪地说:“这‘暖茶’是我用三十六种奇花泡制而成,对美容养颜有奇效,你尝尝看。”
“是。”梅玲玲将茶接过来,细细地看了看那琥珀色的液体,手顿了顿,然后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顾艳娥急切地问。
梅玲玲露出一丝笑容,道:“果然好茶,异香扑鼻,都萦绕到我肺里去了,让人回味无穷。妈,教教玲儿泡茶的技术吧,玲儿泡给丈夫喝。”
顾艳娥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光,令晓兰将空杯端下去。对梅玲玲道:“你和石磊圆了房,我自会教你。好了,你先下去吧,好好准备。”
“是。”梅玲玲说着站起身来,又向顾艳娥看了一眼,算是告别,然后退出房去。
梅玲玲走出客厅,抬头仰望了一下碧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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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转暗了——夜幕降临。梁晓乐的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她这才知道:在别人的梦中与在空间“气泡”中不一样,空间“气泡”能过滤黑色,看得见外面的情景;而在别人的梦中,感受和做梦者一样:她能看见的,梁晓乐也能看得见;她看不到的,梁晓乐也看不到。
但梁晓乐能清楚地感受到做梦者的穿戴和表情、动作。
梅玲玲仍然身穿白天的大红嫁衣坐在床沿上,静静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她又自言自语起来:“今夜,将是我一生中最长的夜吧。夜,静如止水,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还记得很久以前,有位教授在授课时曾说过,对黑暗的恐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早在远古时代,人类的基因里就有了这种恐惧,一直遗传了千万年,依然存在。
“但我恐怕已经失去这种恐惧了吧,当一个人的心变得麻木,所有的感情都将失去,只剩下冷酷。”
这时,门无声地开了。梅玲玲停止了自言自语,紧张得张望起来。
屋外没有月光,依然漆黑一片,但梁晓乐能感觉到,有人进来了,他那细微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
梅玲玲紧张地绞着十指。
但那人似乎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停止了。
“你——不过来吗?”
最后,还是梅玲玲打破了沉默,也许是紧张的缘故吧,声音竟有些颤抖、沙哑。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轻轻地走了过来。他浑身穿着素白的衣服,头上扎着白头巾,有一角头巾从额上垂了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见那人走到梅玲玲身边,伸出右手去抚摸梅玲玲的脸。
梅玲玲似触电般跳了起来,用自己的双臂阻挡着那人伸到面前的手,向墙角靠去。
画外音响起:“这个人的手怎么如此冰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就像是…… 尸体!”
这时,那人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画外音又想起:“他的声音比他的手还要凉,让我仿佛掉入了千年不化的冰窖。”
沉默良久,那人又迈动步子,转身向门外缓缓走去。
梅玲玲全身一震,稍一愣神,便紧紧追了出去。
那人的步子很轻,白色的影子一跳一跳,仿佛没有一丝重量。但梁晓乐很明确地感觉到,那是一个人——一个真实的人。
梅玲玲远远地跟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那人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处极偏僻的院落,那里有一座小小的假山,他走到山后,呼地一闪就不见了。
梅玲玲跟到假山后,举目一望,这里什么也没有。她伸出手在石头筑成的山上一点一点摸索,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画外音又想起:“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有一个通道的入口。”
果然不出梅玲玲所料,只听传出一声轻响,假山后面出现了一个方洞,足有六、七十厘米见方。梅玲玲也随着那声轻响陷了下去。
那是一条长长的阶梯,又陡又潮湿。梅玲玲因为没有思想准备,是连轱辘带滚地滑下去的。
底部是一个地下室,没有一点儿亮光,漆黑一片,冰冷阴森。
梅玲玲可能是摔疼了,爬起来的时候样子十分艰难。
她在空中虚空地摸索着,缓慢地移动着步子。
地下室并不大,走了一会儿就摸到了一个长长的箱子,大概有半人高,木是好木,却找不到箱门和抽屉,只有一个厚厚的盖子。
梅玲玲的画外音:“这是……棺材!”
梅玲玲向后跌去,拼命忍住就要冲口而出的惊叫。
梅玲玲的画外音:“棺材?怎么会是棺材?这里怎么会有棺材?谁死了?难道……”
梅玲玲颤抖着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荷包,掏出一根火柴。由于太过紧张,手无力得几乎握不住,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终于在棺材上将它擦燃了。
借着这一缕微弱的光,梁晓乐看到那棺材前立着一个牌位,凑过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爱儿石磊之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