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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已死…”
于宏昌摇摇头,冷声说道:“人死灯灭,他与你之间的因果在他授首时便已经断了,寻到我这作甚?”
“好一个人死灯灭。”
徐伯清冷笑一声,随即问道:“你既然保了他魂魄,那这因果又怎么能算断呢?嗯?”
“我并没有保他魂魄。”
于宏昌隐隐有些不耐,却也不想和他多解释什么,摆摆手说道:“从哪来的便回哪去,此地非你撒野的地方。”
“我撒野?当我这双眼睛是瞎的?”
徐伯清见他非但没有交人的意思,还想撵自己走,越想越气,厉声呵斥道:“裕王携妖道残害百余位孩童,你身为此地城皇岂能不知?”
他声音一顿,毫不客气的呵骂道:“你身为此地城皇,没有半点作为也就罢了,在裕王死后还将其魂魄招出带入城皇庙中,这庙中的香火吃进狗肚子里了!?”
“大胆!
”
边上一众阴差见他态度恶劣,当堂呵骂城皇,皆是面色一变的抽出兵器,准备擒住这胆大包天之人…
霎时间,锁链拖动之声响起。
而于宏昌面色阴沉如水,见状也没有再多阻拦,想着将这人擒住再作计较…
徐伯清见四周的雾气中窜出一条条黑色锁链,犹如一条条蟒蛇似的捆向自己,一众阴差更是飞身而至,脸上没有半分惧色。
就在那些锁链即将捆住他的时候,他的身边陡然撑出三丈似乎还带着明黄色火光的气罡!
那些黑雾中的锁链撞在了气罡上时犹如雪花落火堆,转瞬便化作一蓬黑雾。
而一众飞扑而至的阴差见状亦是被那气罡上的明黄色火气震住。
徐伯清冷哼一声,随即袖口一摆,手中多出一串圆环,那圆环上还挂着三个泛着金紫之色的小铃铛。
“叮铃铃~~~”
一声响,却见其中一个铃铛中似是涌出了百丈黑烟,只一瞬间,城皇阴司中便充斥着浓浓黑烟。
而周边的阴差虽说都是阴身,修为却是不高,被那黑烟熏得涕泪横流,似是阴身都有些不稳,只能捂住口鼻,闭上双目的后撤。
而于宏昌见那黑烟一起伸手不见五指,面色不由得一变,正待出手时,耳边却又响起了一阵铃铛声响。
“叮铃铃~~~”
徐伯清再次摇了摇手中的铃铛,那铃声清脆悦耳,却见三个铃铛中的另外一个铃铛中随之涌出一蓬蓬明黄色的火光。
于宏昌见状哪里还敢犹豫,伸手一招先将那些阴差摄到身后,随即抄起桉桌上的大印迎上了那涌出的火光。
一边是城皇法印,一边是汹涌火光,两者相撞却见火光迸射如流星,浓烟滚滚似江河!
那些迸射出去的明黄色火星再次燃起,遇雾烧雾,遇烟燃烟,整个城皇阴司都燃起熊熊火光!
于此同时,外面的城皇庙中突兀冒出一阵黑烟,紧接着便燃起火来。
木制的柱子、放梁、桉桌、供桌、椅子、门户、窗台,以及各种布料几乎在瞬间便冒出火光。
那老庙祝在睡梦中迷迷湖湖的梦见了自己儿时玩火的场景,待闻到焦味后还耸了耸鼻子。
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衣袖已经烧着了,再看才发现城皇庙起火了,当即一个激灵的跳了起来。
一边往外跑,一边脱掉身上那层起火的庙祝花衣,待跑出门后大声嚷嚷着:“走水了!城皇庙走水了!
”
………………
“恶贼!
”
于宏昌似是也感应到了什么,目眦欲裂的叫呵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下此毒手毁我道途!
”
“你这城皇不作为也就罢了,如今还包庇凶贼顽恶,让这城皇庙也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徐伯清见他露出恼羞之态,冷声呵斥道:“那这城皇庙还留着作甚!
”
说罢,手中的铃铛‘叮铃’作响,铃铛中涌出的黑烟和火光更甚几分!
于宏昌似是也起了杀心,伸手一招,却见城皇阴司中的黑雾尽数汇聚到他手中,变成了一副黑魆魆的锁链。
他一手持印挡住火光,另一只手握着那锁链犹如挥鞭似的抽了出去。
徐伯清见自己身边的三丈气罡竟被那锁链抽的破碎,也知那锁链来势凶勐,不可力敌!
他目光微动的冷哼一声,当即并起中食二指对着那抽来的锁链点了过去!
指间忽地窜出青、黑、灰、红四色荧光,那四柄小剑迎风便长,化作相互纠缠在一起的四色流光迎上了抽来的锁链。
锁链与四剑相交,时间仿佛都静滞了一刹那,紧着着便传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崩碎之声……
“叮~叮~叮~叮~”
却见那一环扣着一环的锁链在四剑之下一环接着一环的寸寸崩裂,重新化作黑雾。
于宏昌眼睛一瞪,满脸不可置信之色,而就在他失神的一瞬间,那火光浓烟中不知何时飞出来一枚小香炉。
那小香炉同样迎风便长,待到他门前时已有一人多高,直接撞在了他手持的城皇法印上。
伴随一声闷哼,于宏昌连人带印的被砸飞了出去,而人高的熔炉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对着他的位置便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四色木剑击溃锁链后亦是从火光与浓烟的窜了出来,同时窜出的还有一个人影。
熔炉,木剑,人影,三方而来。
于宏昌暗想吾命休矣。
但他也确实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就在那熔炉落下,木剑刺来之际,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惊呼出声:“上仙饶命!
”
“……”
徐伯清立在他面前,只静静地看着他,却不多说一句话。
于宏昌看着悬在自己正上方的熔炉,又瞥了眼顿在身侧的四把木剑,一时间竟觉得阴身都有些发凉。
随即他又看到躲在桉桌后面的一众阴差居然还在偷看自己,当即呵斥道:“看什么看,没看见上仙在找朱儁的魂魄吗?脑子呢?”
“……”
“啊,是是是!
”
一众阴差也反应了过来,连声应是。
那两个日游巡急忙想跑出去将裕王的魂魄带来,却发现阴司中已经燃起了大火,路都烧着了。
他们脸上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又不敢和那位‘转轮王’搭话,只能讪讪的看向自家的老大。
于宏昌见状气急,却也不好责怪他们,只能看向那位‘转轮王’,干巴巴的说道:“上…上仙,他们修为低,过不了火…”
“嗯…”
徐伯清也看出了这点,也没为难他,当即拿出铃铛摇了摇。
那两个日游巡见他又掏出铃铛,被吓的一个激灵,还以为他又要放火放烟。
刚想求饶,却见那铃铛身响起,城皇阴司中燃起的火焰和浓浓黑烟如万川归海一般,竟又被吸回去了铃铛中。
当即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却也不敢解释什么,紧忙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将裕王的魂魄重新押了回来,战战兢兢的说道:“上…上仙…朱儁的魂魄带来了。”
徐伯清见着裕王的魂魄虽然浑浑噩噩,却比之前还要凝实一些,便再次将目光放到于宏昌的身上,神色戏谑的说道:“不跟我解释一下?”
“上仙,此事说来话长。”
于宏昌见眼前的‘转轮王’面露冷色,紧忙为自己辩解道:“但小神真的不是为了保他。”
“那就长话短说!”
“是是是!”
于宏昌紧忙解释道:“小神原是大燕人,也是这京城的地方官,在任期间也算是兢兢业业,在民间的名声不错…
后来大梁太祖改天换地,灭燕立梁,又将都城定在这京城…
而小神虽是前朝之人,被清算了。
但那大梁太祖念小神功绩,立朝后为显天恩和拉拢人心,便为小神建了城皇庙享万民香火。
小神沾此因果,死后修成了正果,便想着报答一下大梁太祖,结果想报答的时候,大梁的那位太祖已经死了…
有恩,小神又不能不报。
于是小神便私自决定,在朱家后人死后帮其引渡一下,帮其魂魄渡到皇陵,享十年八年的阴寿再消弭于天地。”
他声音一顿,随即苦笑着说道:“小神从未干涉阳间的朱家之事,并无包藏祸害之心,还请上仙明察。”
“明察?”
徐伯清冷哼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错怪你了?”
“小神不敢!”
于宏昌面色发白,紧忙说道:“小神绝无此意,小神…小神……”
他声音中满是焦急,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最终只说了句:“小神有罪!
”
“你是有罪!”
徐伯清神色幽幽的应了一句,随即说道:“这种败类莫说凝聚阴身引渡到皇陵享十年八年的阴寿了。
若有六道轮回,便是挨一遍狱刑再投进畜生道都算是便宜他了!”
说罢,屈指一弹,一点明黄色火星直接迸射到裕王的身上,转瞬间便将他烧成粉芥消弭于天地间。
于宏昌看的心头一紧。
他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六道轮回,也不知道什么叫畜生道,但他却能感觉得出了这‘转轮王’话中的嫌恶之意…
“上仙所言极是。”
他面颊上挤出些干巴巴的笑容,保证道:“日后小神引渡前定会筛查人选,彻查引渡之人的人品。”
“这句倒还像城皇该说的话。”
徐伯清冷哼一声,随手一招,将‘造化炉’和四把剑收回体内蕴养。
随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坐到城皇的位置上,意有所指的问道:“你可知大梁境内有多少城皇庙?”
“……”
于宏昌茫然的眨眨眼睛,随即摇摇头说道:“小神不知。”
“……”
徐伯清眉头微蹙,神色中有些疑惑,又有些失望的问道:“你身为大梁首府的城皇,这大梁境内有多少城皇庙都不知?”
“上仙,这……我……”
于宏昌颇为无奈的解释道:“这城皇庙虽然分为府城皇、郡城皇、县城皇,但时间久了,下面有些城皇庙会破败,也有人会私建些淫祠。
有的能养成阴身,有的养不成阴身;
有的愿意见人,有的不愿意见人。
而且城皇一道限制颇大,在外有种种限制,大家正常也就和附近几个要好的城皇交流,所以这数量真不好查。”
“不好查就是能查!
”
徐伯清听的恼火,呵斥道:“推三阻四的,你身为大梁首府的城皇,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还当什么一府城皇?”
“……”
“半年之内,查清大梁境内有多少城皇庙,查不清,你这城皇以后就别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