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喊完以后,李成远率先落座,其他人紧随其后,等所有人坐下以后,李成远开口道:“李家族人可在?”
李成远说完话以后,下边坐着的几位族老中,以三叔公为首,一下站起来十多位老人,三叔公开口回答道:“李氏族人听族长训。”
李成远对三叔公抱拳道:“三叔,等咱家里的后辈们来了以后,您老给安排一下,全镇搜找一下一个叫李阿牛的晚辈。您跟后辈们讲清楚了,一旦找到此人,无论他在干什么,都要立马带到祠堂。”
三叔公看了一眼李成远,李成远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三叔公顿时心底了然,拱手回礼。
“族长放心,天亮之前,族人们定会把人带过来。”
说完话以后,三叔公带头领着族人们走出了祠堂。
至此,祠堂内除了李成远、冯英和李念冯,祠堂内再无一位李氏族人。
等李氏族人出去以后,李成远对刘云义说道:“今日遇难的是你刘氏族人,刘族长,你来询问可好?”
刘云义点了点头,没有半句废话,他冲着外边喊道:“李家出来几个后生,先去外边把刘麻申的尸体抬来祠堂。咱自家兄弟进祠堂,莫要劳累外人。”
在刘云义说完话以后,下边还剩下的人群里立马站出来四个膀大腰粗的壮汉,他们冲着刘云义喊了一声“是”,转身就走出了祠堂,不大一会儿就抬进来一具尸体。
尸体进来以后,刘云义站起身,走到供奉在最高处的二十三个牌位中刘氏牌位下,恭恭敬敬请了三炷香,然后走出祖祠,围着尸体转了一圈,最后又走回祖祠,插在牌位下的香炉中。做完了这些,刘云义才开口说话。
“刘氏族人刘麻申,今日被人杀害,后辈族人刘云义欲于祖宗面前为刘氏族人讨一个公道,特于此禀明祖宗。”
上完了香,刘云义对着李成远拜谢以后,转身喊道:“刘氏族人被害,我刘云义身为刘氏族长,自当为族人讨一个公道,若是其间牵扯到了哪一姓、那一族的晚辈,祖宗面前,还望诸位莫要袒护。”
刘云义说完话,对着祖祠拜了一拜,祖祠内所有族长立马起身,同时回礼。
“若有族人犯事,刘族长尽管依照族规行事,我等绝不阻拦。”
其实在李成远支走所有族人的时候,在座的人就已经知道小镇这次的事情到底涉及到谁了,可是刘云义该说的话还得说,因为这也是祠堂规矩。
“诸位请坐,老刘我要开始办事了。”
在所有仪式做完以后,刘云义抱拳拱手示意族长和族老们坐下,然后又对着刘氏族人说道:“去,先把元仁堂的掌柜宋龟和他照顾的那四个伙计请上来。”
刘氏族人依言外出,恭恭敬敬地请来了宋龟和他的四个伙计。
宋龟虽说曾是宋家的管家,可家生子就是家生子,自从他家祖辈背弃姓氏签下卖身契的时候,就注定了他只能是宋家的奴仆,再没了祖祠。因此这也就注定了祠堂之内,再不会有宋龟这一脉的人了。
正常来说,家生子是不配进祠堂的,可是宋龟此次是以证人身份来的,算是刘家的客人,所以他才能以家生子的身份进这祠堂。
“几位,我刘云义身为刘氏族长,先谢过几位为我刘氏族人作证。老夫拜谢。”
在宋龟几人进来以后,刘云义并没有直接询问事情经过,而是先对几人行了一礼。在刘云义带头拜谢以后,刘氏族人紧跟着齐声拜谢:“刘氏族人在此拜谢。”
虽说刘麻子生前在刘氏名声极差,不少刘氏族人甚至都以刘麻子为耻,在刘麻子生前没少找他的麻烦,可是此时此刻,族长刘云义带头拜谢宋龟这个家生子,刘氏族人没有人说半个不字。
宋龟以前虽然在宋家的时候干过不少事情,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可是此时面对刘氏族长的道谢,他依旧十分惊慌。再加上自从踏入祖祠以后,宋龟心里满是愧疚,毕竟身为家生子,他哪里有脸面来见祖宗啊?所以面对此时的情景,宋龟第一次乱了手脚,不知所措。
若说宋龟只是有一些慌乱,那另外四个人就更是不堪了。几人当中,有三人今晚只是惊吓过度,此时已经缓得差不多了,至少能说话了。他们三人此时面对此时的场景,顶多只是害怕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其中一位因为看到了刘麻子被杀的全过程,当时就被吓疯了,只是后来经过了众人的安慰,这才稳定了下来,只是目光有些呆滞而已。
可是此时此人在听到刘氏族人道谢以后,似乎又受到了惊吓,忽然发疯起来。他抱着头蹲在地上,脚底下流出一片污渍,浑身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喊着“别杀我,别杀我。”
“这……”
有人发疯了,刘云义顿时有些尴尬,他看着李成远,有些不知所措。
李成远叹了口气,开口替刘云义解围。
“刘族长,事急从权,有些规矩能免就免了吧,你还是先把事情问明白了吧。至于那位族人,他那样子你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还是先让人把他送回家吧。”
刘云义连忙答应。
“是我疏忽了,这就安排。”
等到处理好了发疯的那人,刘云义也不敢在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了,开始对几人一一询问起来。
“宋掌柜,我哥李族长到的时候都是你在接待我俩,那就请你再把事情重复一遍吧。”
宋龟此时有些神情恍惚,在听到刘云义的声音以后愣了一下,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宋和奇本来还满脸笑意地看着这一场他亲自策划的好戏,可在看到宋龟在这关键时刻竟然有些走神,顿时有些不悦,他眯起眼看了一眼宋龟,宋龟忽然如同芒刺在背,一下惊醒过来。
宋龟顺着那股让他害怕的视线投来的地方望去,在看到宋和奇的目光以后,他顿时汗流浃背。
宋龟连忙压下心头的恐惧,仔细回想了一下刘云义刚刚问的问题,连忙开口回答。
“回禀诸位族长族老,今日事情是这样的,小的身为元仁堂的掌柜,今日……”
宋龟刚开始说话的时候,还有些不顺畅,只是到了后来,宋龟说话就有理有据多了,而众人都以为宋龟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被吓到了,就没有把他的异常放在心上,不过有一个人除外,那人就是冯英。
冯英今天其实是最安静的一个,自从她来到祠堂以后,几乎没怎么说话,就连她的亲弟弟来了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嗯”了一声,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可是自从宋和奇来了以后,冯英几乎把所有目光都看在了他身上,而宋和奇却全程没有任何感觉。自然而然的,宋和奇看宋龟时他眼里的阴沉,冯英也就看得一清二楚了,就连宋龟的异样,冯英也尽数收入了眼中
果然啊,刘麻子的死和宋家脱不开干系。
等到宋龟说完了事情的始末,下边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刘云义连忙咳嗽了几声,下边这才恢复了安静。
宋龟的话说完了,自然就轮到了那三个人,可是那三个人因为今天被吓坏了,说话说得支支吾吾,乱七八糟的,到了最后,在场的人就听懂了一件事,那就是死者是刘麻子,而刘麻子是被人用菜刀砍死的,至于凶手是谁,他们根本没有看清。
没看清凶手?那事情不是有些难办了?下边人本来还有人想说些什么,可是在看到刘族长难看的脸色后,都齐刷刷地闭上了嘴巴。
问完了这几个人,刘云义看向了李成远,开口说道:“李族长,下边的那个人,还是你来问吧。”
李成远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还是你来吧,今天的事情我尽量不参与。”
刘云义还想说些什么,可李成云没等他说话,就给他使了个眼色,刘云义顿时了然,扭过头开始叫下一个人。
“刘氏族人,再请。请李田生入祠堂。”
李田生走进祠堂的时候,满头的汗水,特别是在看到坐着的诸位族长和族老的时候,更是被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头。
李田生说白了就是一个混混,他哪见过这种阵仗?越是混混,就越怕这些族长族老们,再说了,李田生干的那些事情有哪一样能摆到祠堂来说的?所以即使知道今日族长族老们聚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审判他李田生,可他依旧从骨子透露着恐慌。
“李田生,在我和李族长来祠堂以前,你亲口跟我们凶手是李阿牛,你可有证据?”
看着李田生这个样子,刘云义满脸的嫌弃,他就不明白了,老李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混球了。
李田生此时已经全然忘了别人教给他的那些话,他低着头,张大嘴巴,可就是没有声音传出。
也就是此时李家族人们都不在场,否则以李家族人的脾气,李田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不过李成远对此全然无所谓,他看也没看李田生,就仿佛李家根本没有这一号人。
看着李田生这个样子,宋龟连忙轻轻踢了一下他,由于光线的原因,其他人并没有看到宋龟此时眼里的凶狠,可是李田生却看得一清二楚。
“李田生,刘族长问你话呢。”
宋龟虽然眼神凶狠,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柔和,只是李田生在听到宋龟的话以后,浑身打了个哆嗦,人立马就清醒了。
等认清了现在的处境,李田生很快,立马哭诉起来。
“诸位族长族老啊,你们不知道啊,李阿牛这个人他就不是一个人,我亲眼看到他偷了张屠子砍肉的刀,然后躲在元仁堂的门口,在刘麻子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扑倒了刘麻子,然后……”
说到这儿的时候李田生止住了话头,满脸的惊恐。
刘云义不耐烦地敲了敲椅子,开口呵斥道:“怎么说话还能大喘气呢?然后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李田生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然……然后,刘麻子的脑袋……脑袋就烂了,我看到李阿牛在砍死了刘麻子以后,提着刀又去了小镇的北面,当时他满脸的血,特别吓人,我就没敢跟着了。”
刘云义在听完了李田生的话以后,眯着眼睛,沉声问道:“李田生,这可是祖宗祠堂,你当着诸位祖宗的面,可敢说你说的句句属实?”
李阿牛哭丧着脸,大声说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刘云义大声说道:“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会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怎么就恰好在场了?”
一句话问的李田生满脸汗水,支支吾吾再不敢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