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王大柱和时贝贝感情发展很平稳,贝贝的父母招呼王大柱来家里吃饭,几次接触,都很满意。
这孩子诚实,勤快,憨厚,对家里的情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每次王大柱来时家原本是时妈妈做饭,到了最后都变成了王大柱在厨房的个人秀。
时妈妈从最初对王大柱农村出身的抵触,到后面越看越喜欢。
于是,时家人想让王大柱将父母接到城里来,让时贝贝这“丑媳妇”见见公婆,若是王家父母也喜欢贝贝,两家没啥隔阂,那就将日子订下来。
时贝贝年纪越大,时妈妈越不放心,这担心主要来源于大龄产妇时春花,时春花三十多岁结婚,连大夫都说,产妇年纪大,顺产有危险。
早结婚,早生孩子,日后闺女不至于受那么大的罪。
想法是好的,可是实施起来却有难度,王大柱家里忙着耕地,没空进城看大儿子的女朋友,王大柱拍了一张照片时贝贝的照片,洗出来给父母寄过去了。
王大柱的父母从乡下也寄来两张近照,二老坐在一张椅子上,笑得有些紧张局促,时贝贝看了老人的照片,王大柱和他父母很像,时贝贝将照片翻拍下来,给时家二老看,时爸爸和时妈妈都说,王家人长得厚道。
除了照片,王大柱的父母还寄来很多自家大棚种的水果和腌的咸菜,让大儿子捎给女朋友的家里,并附上一封字迹工整的信,识字不多的王家二老在心里面问候了时家二老,夸时贝贝长得俊,还保证自己儿子王大柱一定会好好对时贝贝。
拿着信,王大柱自己看了很久,又把信给时贝贝,时贝贝看完之后,慎重收起来回去将信交给时家二老。
时爸爸将信看了好久,仔细收起来,然后对时妈妈说:“都是厚道人……”
从相亲到两人确定关系,时贝贝一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到看到王大柱家里来信,才有那么一些踏实感。
其实她很意外,自己这具身体的长相,应该不是王大柱保守的双亲喜欢的那一种,能接受她,挺奇怪的。
她不知道的是,王家人收到王大柱寄来的照片时,当天晚上就给王大柱去了一个电话。
大柱母亲仔细询问了时贝贝的情况:“柱子,您认定这闺女了?”
王大柱心里“咯噔”一下,半天“吭哧”了一句:“俺就喜欢她。”
电话那边,大柱母亲顿了顿,说道:“这闺女长相长得真俊,俺也喜欢,瞅着比电视上那些明星还好看,大柱,你跟娘说实话,别是没把咱家情况说明白骗了人家吧……”
“妈,俺不是那样的人,贝贝知道咱家情况……她不嫌俺。”说这话的时候,王大柱有些沮丧,贝贝确实不嫌他,贝贝的爸妈也不嫌他,可是他却觉得自己没本事。
听了王大柱的话,大柱妈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说话也轻快了,“人家不嫌弃咱家穷,愿意跟你,说明闺女人品也好,你好好待人家,娶个城市媳妇儿不容易,平时你寄来的钱,俺们都没花,给你攒着呢,要是需要钱给俺们说声,别小气,别怕花钱。”
一番话,听得王大柱想哭,其实和时贝贝谈着,王大柱就忐忑,害怕爹娘不同意,农村老思想,觉得漂亮姑娘不会干活儿,娇气。
王大柱不觉得时贝贝娇气,但是却舍不得让她动一根手指头。
如今,两人关系真的确定了,甚至他见过时贝贝父母后,王大柱比之前还要忐忑。
就像是偷走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每天惶恐不安,生怕哪一天,这梦碎了,时贝贝和自己再无关系。
王大柱没告诉时贝贝,他以前处的那个女朋友,从来不让他到单位找她,门口站着也不行,他曾经凌晨早起给对方做早点,因为没穿西装,打扮的不入流,对方嫌他带的饭盒难看,硬是让他怎么拿来的又怎么带回去。
时贝贝从没嫌过他老土,也不嫌他难看,更不嫌他自行车便宜,也不嫌他身上的衣服廉价……
她会对自己笑,会心疼自己,会坐在他自行车后座。
他从未告诉她,每次他骑车带着她时,就感觉带着全世界。
他那么喜欢她,却不能给予她最好的一切,他没有房子,没有多少多少存款,也没有天高门口的好车。
王大柱觉得,时贝贝这样的女孩,是应该坐在小轿车里,而不是坐在自己自行车后面,陪自己受穷,吃着菜市场便宜的菜,买着商场里减价的衣服。
他想给她最好的一切,可是他没有……
****
六月份,天高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这个月,高二有两场大考,结业考,还有期末考。
两场考试间隔时间很短,期末考之后,是暑假,高二升高三,所有高二七班艺术班的学生要进入全封闭的艺考冲刺训练。
时间安排的很紧,高二七班,重新排课表,专业课为文化课让道,几乎每天下午都有的专业课,压缩到了周一下午和周六上午。
面对名符其实的考试月,学生们叫苦不迭。
偏偏时间最赶的时候,南宫珏没事儿找事儿,跑到时贝贝面前,将一张宣传单放在时贝贝面前,“老师,我想参加这个比赛。”
蓝色的宣传单,黄色的大字非常引人注意,“滑板大赛”。
时贝贝几乎想也不想拒绝了,“不行,马上就要考试了,学习为重。”
笑话,拿不到毕业证,还打算艺考冲刺训练时回来补考吗?
时贝贝拒绝的干脆利落,南宫珏却不死心,“老师求你了,让我参加吧,求你了,就半天的事儿,比赛完我就回来。”
时贝贝拿着宣传单,仔细看活动的比赛日期,皱眉:“不是不给假期,时间离结业考时间太近了,你要是考前出点事儿,我怎么对你父母交代?”
“老师,您要相信我的技术,我那技术绝对是世界级的!”南宫珏拍胸脯保证。
时贝贝还是摇头,“我是说万一,万一出事怎么办,谁负责,结业考期末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夹起的艺考冲刺,我记得你现在造型都有问题,假期我们就要学色彩,到时候还有人头像,黑白装饰,立构,设计画,课程很紧张,到时候责任谁承担?”
“我承担!”南宫珏痛快地说道。
“让你父母给我说,除非你父母给我打电话,要不然这件事绝无回旋。”原则问题,时贝贝决不妥协。
“老师!”南宫珏急了,告诉父母,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爸妈知道他不好好学习,惦记滑板的事儿,非要剥皮抽筋。
“求求你,老师,求求你,拜托拜托,就一次,一次就成。”南宫珏可怜巴巴的哀求。
时贝贝摇头,严肃地看着南宫珏,“必须要说动你父母,保证安全。”
南宫珏垂头丧气离开了,时贝贝觉得小孩不可能这么容易罢手,果然,在全国滑板大赛s市分赛当天,南宫珏逃课了,和他一起逃课的还有北堂靖和几个班委,原本三十个学生的小班级,“哗啦啦”少了三分之一,那天正好是上数学课,数学组组长胡主任直接怒了。
以前,没有艺术班的时候,这些学生也经常逃课,但是由于他们分布在不同的班级,所以并不明显,一个班少一两个学生,老师就当没看到,抬抬手就过去了,如今这些学生都集中在一个班级,一下子少了这么多学生,那就很引人注目了。
胡主任在天高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还没有一个班级上他的课敢逃这么多学生,蹭蹭蹭,那个火苗就上来了,强忍着怒气给剩下二十个学生上完课,下课铃一打就去找时贝贝。
此时,刚从高一年纪上完课的时贝贝正要回办公室,路上刚好撞见面色不佳的胡老师。
时贝贝笑眯眯上前打招呼,胡老师一见到时贝贝的脸,就想起刚才上课的情境,直接发飙了:
“时老师,你班学生都跑了,你这班主任怎么当的!”
劈头盖脸一顿训,直接将时贝贝骂晕了。
胡老师原本就是老资格的老师,不仅是数学组组长,还是学校主任,脾气上来,对荀校长说话都不客气,更何况是在他看来比学生大不了几岁的时贝贝。
稀里哗啦一顿嚷,训完了,胡老师舒服了,时贝贝却直接傻了眼。
卧槽,整个班级三十个学生,跑了十个!
你妹的南宫珏,你自己逃课也就逃了,呼啦啦带走这么多学生你们是干啥,集体越狱吗,人多力量大吗?
胡老师一点都没避讳,走廊上就嚷开了,他说完也后悔,无奈覆水难收,艺术楼,n多老师知道时贝贝他们班三分之一学生逃课了。
时贝贝欲哭无泪,学生们干什么,时贝贝是清清楚楚,当即给教导处那边请假,她这个班主任当得憋屈啊,不仅要替班上小孩背黑锅,还要担心他们的人身安全。
让时贝贝更无语的事儿还在后面,胡老师前脚走,时贝贝那刚给教导处请假,准备捉学生,时贝贝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赫然是逃课走人的南宫珏。
时贝贝那个火大,抄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口气极冲:“南宫珏,你们现在在哪儿!”
岂料接下来的话,让时贝贝瞬间傻眼。
电话那边传来有些闷冷的男声:
“我是北堂靖……现在我们在天桥区派出所,你来一下,把我们接走……”
呱呱呱――
时贝贝觉得脑袋上一群乌鸦飞过!
派出所!!!
尼玛,你们不是参加滑板比赛吗,怎么跑派出所去了!!!!
难道南宫珏比赛输了,所以你们一起绑架了评委?!
偶买雷迪嘎嘎!
还未说清楚,北堂靖那边似乎被抢夺了电话,手机关了下来,在挂机的“嘟嘟”声传来之前,时贝贝好像听到手机那边传来打斗声。
心一下拧成了一团,脑子里,全部都是暴力警察虐待嫌疑人的画面。
时贝贝拿好东西,当即拔腿就往办公室外面跑。
快跑到学校门口,时贝贝才想起找帮手,可是眼下,美术组的人都不在。
翻遍手机号码簿,时贝贝往下拉了一遍,又往上看了一遍,犹豫之后,时贝贝刚要按下联系人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时贝贝的手机发出震动,闪烁的屏幕,白子君的名字赫然在上。
“时老师,现在方便吗,你们班学生出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明天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