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递过去,道:“皇嫂可参详参详。”话的客气,实则是早就打好的草稿。
兰贵人接过,瞄了几眼,微微颔首。
叶昭就笑着对那边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麦查逊点了颔首,麦查逊立时满脸兴奋,三两步就蹿到了东侧台上,现今虽没有麦克风,但舞厅里还是有一处略高的演讲台,以作祝酒演讲等用途。
麦查逊连连挥手,舞曲就渐渐停了,正翩翩起舞的人群都转头看向了他。
“女士们,先生们,不才很荣幸的宣布,年夜中国圣母皇太后将为我们的盛宴致辞,有请年夜中国圣母皇太后!”
对南朝政权的称号,在叶昭力争下,现在在各国正式文函的中译本中都以中国称号之。
中国这个词对东亚东南亚文明圈意义非同凡响,深受中华文明影响的各朝贡国都以学习中国为荣,都认可中国为至高无上的年夜一统。
而满清入关后,自然要漂白脱去蛮夷的名头,是以也开始以中国的正统自居,从康熙朝开始尤甚。
在康熙朝同俄罗斯签订的尼布楚条约中译本中,就称康熙为“年夜中国皇帝”,鸿沟划分上,均是将“中国”作为己方,“俄”作为对方,更称号中国子民为华民。
莫统治中土的国家了,就算朝鲜,也有儒生自认其是中国正统,这种风气一直延续到后世百多年后,可见中国这个词影响之深远。
而南北和谈,称号起来自然要有区别,在补救国文件中,原本称双方为南方政府或者北方政府,但在叶昭要求下,虽称号南方为中国南方政府,但阿哥为年夜中国皇帝,称号六王的政权为中国北方政府,六王却成了“中国北方政府国王”,无形中,双方虽未在战场上分出胜败,但在双方和谈的基础称呼上,南方已经成了年夜中国之正统,六王则低了一格。
叶昭坚持,而北方政府负责外交事务之人又后知后觉,开始根本没想过这种称号上的问题,洋夷们又不年夜懂中国人的正统观念,是以补救国使者团自然就依照叶昭的法改了称号,而等补救国中译文照会到了北京,北京的外务年夜臣们才傻了眼,据理力争,可木已成舟,又哪里那么好改的?北京方面又仰仗补救国之处甚多,也只好忍气吞声装糊涂。
“年夜中国”,叶昭微微一笑,心听着也蛮顺耳的,有时候政治上来点面子工程也不错,不过这面子,还是要以实力为后盾,否则这“年夜中国”,早晚要从神坛上摔下来,摔得破坏。
起身,微笑陪着兰贵人走向讲演台。
台下,立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各国使节及夫人、各路商贾自动让出一条通路,好奇的看着这位美貌的、异常神秘的中国皇太后。
虽没有黄土铺路、净水洒街,但几名侍卫飞快的在前面跑过,手里异常麻溜儿的忙活,一条长长的红地毯通路顷刻完成。
众洋人又都向后退了几步,深觉中国皇族委实如同传中一般神秘高傲,从这细节就看得出来,其实不是排场,因为摄政王和中国皇太后此来已经是最年夜水平的放低姿态了,这是久而久之养成的习惯和矜持,比欧洲各王室可尊贵太多。
因为叶昭的呈现,年夜中国的华丽外衣尚未被完全戳破让人看个底儿失落,现今南朴直是欣欣向荣,各种律法、社会职业结构、政府各部分职能分工等等代表着社会文明水平的层面甚至在很多处所都令欧洲人年夜开眼界进而借鉴,洋夷们对远东这神秘古老的王国之观感谁又敢轻视?
兰贵人站在了演讲台上,叶昭带头,众洋人再次鼓掌,良久方歇。
“中国土广民众,威望著于四远,泰西诸国,皆中国之朋善,今中西商业广通,水融,共进共荣,始见寰宇之奇,沧海之阔,穷天地之想。东起扶桑,西穷罗马,海外商民,各国君相,其所以期望吾国者,至厚至远。如此吾国与泰西诸国,经略相投,取长补短,普天民众,必享盛世荣光。”
兰贵人每一句,叶昭就用英文翻译一句,翻译给那些不懂中文亦或听不懂这种半白话文的洋人听。
兰贵人这段话的意思如果是在现代,用主旋律的话来讲主要就是总结了中西通商之后,中国和西方社会才算真正趟亮了对方的地图,才知道了地球村之广阔奇妙,又言道只要双方和平友善共处,互相学习,必定能增进全球文明成长。
固然,话不是这个意思,但叶昭自然就这么理解。
有那听得懂中文的,摇头晃脑的听着,听不懂的就凝神听叶昭讲,心里都是称奇不已。
叶昭这草稿放后世绝对假年夜空,可是却是从全球文明全人类角度忽悠了两句,可就未免令这些洋人年夜年夜受惊了。
兰贵人的声音清脆,略带权力的威压,等她讲完,台下立刻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掌声。
叶昭伸出手,兰贵人微微一愕,但自然将那套着长长五彩烫金指套的妖魅之手虚放在叶昭手腕上,就好像由叶昭扶着走下演讲台,心下奇怪:“这猴子,怎么突然做起了下人的勾当?不怕他人他这个摄政王怕自己么?”
此时乐声又起,一对对男女开始共舞,麦查逊等人凑过来和叶昭了几句话,就跟在了后面。
走到红地毯中段,叶昭转身面向兰贵人,道:“皇嫂,我们开始吧。”
兰贵人道:“什么?”
叶昭就笑着指了指她虚扶自己的兰花手,道:“皇嫂不是接受我邀请您共舞了吗?”
兰贵人微蹙娥眉,道:“别笑了,再下去我可生气了。”
叶昭正色道:“皇嫂,我并没有不敬之心,蓉儿定也跟您过,我跟她还时常跳两步呢,实则这交际舞乃是一种运动,可强身健体,舒展经络,您深居后宫,走路都少,年年月月,这身子骨可就朽了,为何宫中嫔妃早夭者甚多,概因为没有运动也,我是真的希望皇嫂长命百岁,蓉儿有您照顾,我也安心的很。皇嫂可学学交际舞,在宫中时无聊,可与宫女要不就跟蓉儿跳上几步,舒筋活血,长褒青春。”
兰贵人见叶昭的真诚,略一琢磨,道:“改天吧,改天来教我。”
叶昭知道佛爷多半就是敷衍自己,免得自己在这舞池中不走令她难堪,这不已经有很多目光看过来了?
不过叶昭也知道,当着这许多人,尤其又是洋人,兰贵人是怎么都不会跳这个交际舞的,究竟?结果舞蹈一,在她眼里乃是跳来取悦他人的,就算现今广州转变巨年夜,又有蓉儿垫底早过这交际舞之类的事情,她观念略有转变,可不她,就蓉儿和红娘自己的这两个老婆,也决然不克不及接受跟自己在年夜庭广众中跳舞,更莫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兰贵人了。
实则就算兰贵人真同意叶昭也不会同她跳,洋人这套玩意,叶昭本也没当回事,跳跳舞就开明了?笑话。同旁的女子跳跳还无所谓,但自己的福晋、现今被冠上“年夜中国皇太后”的兰贵人等等,她们若真想和自己下舞池也无所谓,一切自由,但本就不想跳,又岂会鼓捣她们来跳?
“那臣弟记下了。”叶昭笑着举步前行,看到兰贵人好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自己在她眼里成了痞子王爷吧?不过也好,痞子王爷总比深沉可怕的王爷好亲近。
当侍卫喊“太后起驾”的时候,麦查逊等人又急忙都来送,这一趟来来回回的,可真把他们折腾了个够呛。
……
得兰贵人相召,叶昭与她坐了一辆马车,车厢内极为豪华宽敞,兰贵人坐于黄垫锦座之上,叶昭则坐了个软墩,可车内要再站个七八人也毫不拥挤。
车马走得也极稳,固然,也赖广州城内道路已经修得平整无比,公厕也极多,起来,现今京城上茅厕都是个年夜问题,习惯使然,甚至官员都随地便溺,明代时有人将京城比方成一个巨年夜的茅厕,虽然夸张,却也可见其卫生情况。固然,豪门贵族如厕,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绝对奢华繁复到普通人难以想象。
车厢里一片寂静。
等了好久,不见兰贵人开声,想来是觉得“妹夫”今日反常,是以想看看他有什么话。
“皇嫂,人生一世,仓促百年,实则求的是什么?幸福快活罢了,普通人只需不违背道德伦常,怎么活得舒服怎么活就好,而我呢,背负着老祖宗期望、背负着国家,可到底,上天给了咱们无上权力,咱们就要让天下苍生过上好日子,皇嫂您是不是?”
兰贵人微微颔首。
叶昭又道:“皇嫂,现在我不是摄政王,您也不是皇太后,就当我是妹夫,我跟您句实话,不管时局如何幻化,我必定保得的平安,保一世荣华;我景祥但凡能有一个窝头吃,就肯定分半个,和蓉儿是至亲,我也就是的至亲,是不是?”
兰贵人瞥了眼叶昭,慢慢转头去看窗外灯火。
叶昭要保兰贵人一世平安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没用尊称,而是称为“”,亲昵而平等的称号,“我必定保得的平安”,听在兰贵人耳里,想来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