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麟,不要闹了,让我再睡会儿――”清悠嘟哝着极为不满的朝着里面翻了个身,把那只总是扰人清梦的手牢牢的压在身下――臭小麟,看你还怎么捣乱。
朦胧中又觉得不对,怀里抱的好像不是狗的爪子,而是人的手,还是一双特别结实特别温暖的大手。
是了,铁定是大哥叶萧远从美国飞回来了。这家伙每次回叶家老宅,总会第一个跑来清悠房间报道,然后献宝似的把一堆毛绒玩具铺满清悠一床。
清悠下意识的用脚勾了勾,果然,又是毛茸茸的一片。不由嘟了嘟嘴:
大哥,人家已经长大了好不好?送礼物的话能不能有些新意啊?人家不就是七岁的时候抢过一次你小女友的毛绒玩具吗?至于说每次都献宝似的弄来这一大堆?就你这智商,也不知怎么还会迷倒那么多女人?!
那只手僵了一下,想要抽出来,哪知清悠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反而攥得更紧,身体向上仰起,自动自发的抱住那人的脖子,一系列姿势如行云流水,显然是做惯了的,竟连眼睛都始终没有睁开――
又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清悠缩进那无比熟悉的怀抱中后打了个呵欠道:
“好了,叶萧远,这么大老远的飞回来,就借你,抱会儿好了……”
然后又轻轻打着呼睡着了。
正无比欣喜的抱着怀里人儿的离落神情瞬间凌厉起来,叶萧远,是谁?
好像,有些冷啊!清悠缩了缩脖子,缓缓睁开眼来,正对上那双纯黑如墨、深邃如海的眸子,一瞬间,竟有些愣怔,使劲晃了晃脑袋,疑惑的喃喃道:
“阿落,是你吗?叶萧远那家伙呢――”
明明记得是叶萧远那家伙从美国飞回来了,还送了自己好多毛绒玩具,怎么一睁眼却变成了阿落呢?
“叶萧远,是谁?”离落沉声问道。
清悠仍是有些迷糊,不明白阿落的神情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般严肃?傻兮兮的伸手揪了揪阿落的挺直的鼻梁,“叶萧远就是叶萧远啊,干嘛老是绷着一张脸,小心老得快……”
只是话说到一半,忽然打了个激灵――自己的手呢?怎么阿落的鼻梁上搭着一个漂亮的粉红色鸟爪?
下一刻,清悠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怎么忘了,自己哪里是在地球上,分明是在异世啊!而且,因为贪嘴的缘故,还被惩罚变成了一只凤凰!没瞧见吗,自己的两个翅膀现在还吊在离落的脖子上!
虽说凤凰是鸟中之王,可再漂亮的凤凰,终究还是鸟啊!
“呜――”清悠又一次悲从中来,凤头趴在离落的肩膀上毫无形象的悲悲切切道:
“臭阿落,都怪你,我不要当鸟,我要做人。”
“呜,坏阿落,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嫌弃我了?我就知道,一定是的――”
“没有――”阿落伸手拥住不断扑闪着翅膀一脸郁卒的小凤凰,柔声道,“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你知道就好。”清悠委委屈屈的道,“你是我的,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只能要我一个,不许移情别恋,不许看别的女人一眼,特别是那个丹莹――”
离落听着,眼睛越来越亮,不停的点着头,早把那“不长眼、敢抱我的羽儿”的叶萧远抛到了脑后。
“咦,不对啊――”叽里咕噜说了太多鸟语的清悠忽然抬起头来,脸上更是露出一种仿佛被雷劈到的神情――果然睡过头不是什么好事啊,自己怎么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更要命的是,这家伙,怎么看起来好像听得懂鸟语啊!
“悠?”阿落低下头,轻轻地在那漂亮的凤喙上啄了一下。
“你,你听得懂我,我说的话?”清悠有些口吃的道。
“嗯――”离落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可太幸福的感觉还是让嘴角微微勾起。
“呼――”清悠又羞又气的一把推开离落,扑啦啦飞到天花板上,再次无语泪流――坏蛋离落,明明听得懂鸟语为什么不早说?害自己一次又一次出丑?!
“哎哟――”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呼。
清悠愣了一下,怎么好像是,殷蘅的声音?再低头看去,下面的离落也不见了踪影,倒是地上那扇门,碎了个七零八落。
吓得清悠一下抬起自己那粉嫩粉嫩的爪子,不会吧,自己那一推,竟会有这般威力?
忙运行起家传心法,在筋脉中游走一圈,再睁开眼时,清悠顿时一阵狂喜――
筋脉中黑色的灵气竟如此充盈,宛若长江大海,浩瀚不绝!
丹田中几乎成为全然墨黑色的阴阳鱼跟着高速运转起来,仿佛波涛般的灵气一遍遍冲刷着灵台,清悠忽觉一阵晕眩,仿佛看到灵台的正上方一颗灰色玲珑剔透的豆子也跟着跳跃了起来,神奇的是,那颗豆子中心还有无数头神情可怜兮兮的小兽,伴随着的,还有一连串清晰无比的咒语……
清悠的眼睛倏地睁开,忽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自己灵台处,不会真的囚禁了好多野兽吧?
“君,君上――”外面的殷蘅被砸的半天站不起来,心里更是惴惴不安。自己真不是故意躲在外面偷听的,实在是不想打断君上大人和叶清悠的情话绵绵啊!君上总不至于为这个惩罚自己吧?
又鬼鬼祟祟的觑了离落一眼,心道那个叶清悠可真是彪悍啊,竟敢把君上从房间里都给扔出来了!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呀对了,君上大人不会为了这个就把自己杀了灭口吧?
这样想着,殷蘅再顾不得什么脸面,连滚带爬的就想往外跑,却被旁边好整以暇的离落一把揪住后衣襟。
“君,君上――”殷蘅苦了脸,苦苦哀求,“君上,属下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就饶了我吧――我真没有听见清悠小姐说了什么,也没有看到您被丢出来――”
话音未落,身子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靠着墙根晒太阳的乌桓看着又一次消失在天边的殷蘅,目瞪口呆之余,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殷蘅大人果然不是我等小妖所能比得上的,仅只每天坚持这样高难度的训练这一条就让人膜拜啊!
等殷蘅一瘸一拐的端了个托盘进屋时,清悠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笑倒在了床铺上――
眼前的殷蘅哪还有一点儿初见时飘逸若仙的贵公子模样?不但脸上深一块浅一块的全是黑灰,便是一身白衣也成了灰不溜秋的,真是要多邋遢就有多邋遢。
“啧啧――”清悠伸出小爪子,悠然的捏了个鸡块儿放进嘴里,斜了一眼殷蘅道,“瞧你这没出息样!这是回了老窝了就原形毕露了?可你小子也太不讲究了吧?瞧你这黑里吧唧的小模样,是去非洲旅游了还是刚扒了谁家的煤灰呀?”
虽然听不懂那小凤凰叽里咕噜嘀咕些什么,可是只瞧那鄙视的眼神,殷蘅也明白肯定没什么好话,真是越想越憋气――
不是因为你,自己至于一大早就被踹到九霄云外?更在好不容易回到地面后紧接着就被君上抓了壮丁?
本少爷也算是家世高贵了,可就因为君上要讨你欢心,不得不憋屈无比的做一次烧火丫头!
实在是被君上给吓着了,亲自下厨做羹汤啊,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君上的脑袋被门夹了?这真的是自己心目中那个天纵奇才、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君上吗?
都是叶清悠这臭丫头,竟是生生毁了自己心中的偶像!更是连带着让自己跟着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丑!
殷蘅越想越怒,忽然抬手一拍桌子,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清悠一惊,差点儿噎着了,顿时柳眉倒竖,横了殷蘅一眼:
“死狐狸,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惹恼了我把你的狐狸皮剥下来做大衣――”
“哼哼――”竟敢威胁我,殷蘅咬牙,有仇不报非君子,眼珠一转,君上说要去寻找灵药,看能不能帮小丫头恢复人形,这一时半刻的也回不来,不如――
这样想着,忽然起身靠近清悠压低声音道,“你还有心吃东西呢。我告诉你啊,我刚才看见,君上大人可是和丹莹公主一块儿出去了,看他们的样子,很亲热啊――”
说着,端了清悠吃过饭的托盘哼着小曲儿就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小丫头,想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和丹莹约会?”清悠慢慢放下手里的鸡腿,“想骗我上当,没那么容易。”
可话是这么说,嘴里方才还芳香可口的鸡肉,现在却嚼着如同干柴一般。
“都过了这么久了,阿落也该回来了?”又过了会儿,清悠终于坐不住了,可往外面探了探头,哪里有离落的影子?
“臭阿落,跑哪儿去了?”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清悠终于坐不住了,“不行,丹莹那女人太会装了,要是阿落被骗了怎么办?要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头顶被戴上一顶绿莹莹的帽子,那可就亏大了!”
清悠想着,再不敢停留,推开门就飞了出去。
出来了之后清悠却傻了,这不是妖界吗,怎么和仙境一样美!
入目就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衬上各色娇艳的花朵,整个无涯谷就如同一片绚丽无匹的织锦,真是美不胜收。
不但美的出乎想象,无涯谷更是广阔无边。清悠一下犯了愁,这么大个地方,自己上哪儿去找阿落啊?
正犹豫间,忽听一个女子呵斥道:
“乌桓,你又偷懒不是?快把这盘点心给公主送去,公主现在百花坞呢。”
那个大块头满脸不愉的接过了盘子,嘟嘟哝哝着往正南方向而去。
“公主?”清悠眼珠转了转,好像那丹莹就是公主啊!忙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乌桓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哭丧着脸,神情哀怨至极,自己就知道,和丹莹公主犯冲,这次八成又该倒霉了!
转眼就到了百花坞,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从花丛中凉亭里接了出来:
“乌桓,快些拿给我摆上。哎哟,你小心些,那可都是公主亲手做的,待会儿要给君上品尝的!”
一语甫落,乌桓脚下忽然一个踉跄,端在手里的满满一托盘蛋糕一下打翻在地。
“啊――”接出来的女子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乌桓,你是不是找死啊!这可是公主亲手做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怎么样才好?就是要这样才对吗!隐在空中的清悠得意的扇了扇翅膀,想要利用这种加了料的蛋糕勾引我的男人,做梦吧。
“怎么回事?”娇柔无比的女子声音响起,随着花枝轻拂,一个比花还要娇艳的女子走了出来,清悠定睛看时,不是丹莹,又是哪个?
看到打翻在地的点心,丹莹眼睛顿时睁得溜圆,亏自己特意求了泰鸿大人,好容易才得了这些灵药,还以为定然好事能成,哪想到却毁在了这个莽夫手里。
越想越怒,忽然神情狰狞,照着乌桓的腹部就是重重一拳。
乌桓猝不及防之下,硕大的身子炮弹一样朝着清悠隐身的地方就砸了过去。
“不好。”清悠一愣,竟然被发现了!身形微微退后,翅膀轻轻一扇,乌桓只觉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身子如腾云驾雾般平平飞了出去,忙睁开眼来,正瞧见一只美丽无比的大鸟。
“果然是你。”丹莹站定身子,瞧着清悠的样子森然无比,“上一次让你逃出生天,这次,本宫倒要瞧瞧还有谁可以护着你!”
“是吗?”小凤凰神情傲然,“丹莹,你欠我一掌三十六剑,今日我就让你全部偿还!”
有仇不报非君子!叶清悠从来都是小心眼的。从前你欠我的,今日定要你加倍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