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大妈推了他一下,宁丛风才从怔忪中缓过神来,木讷着表情走上去,宽厚的手掌抚上她的后背。
“要纸巾吗?”他问。
沈西珂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宁丛风机械的用手掌摩擦着她的背部,脑子里全然没有概念。
男人在这方面,永远都是木头,虽然他心里可能已经预感到什么,可那只是预感而已,很难自主判断。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因为他清楚的记得,他们那一晚,有过措施的。
沈西珂难受的紧,粗重的喘息着,口中的白气升腾在清晨的低气温中,一口一口的喘着,喘的宁丛风心口疼。
大妈在一旁乐呵呵的拍了拍宁丛风的肩膀,问道,“小伙子啊!以后啊,可得给你媳妇备好了漱口水,胃里反上来的那股味道留在口腔里会引起口腔炎症的,我儿媳妇怀孕的时候也是,闻不得一点异样的味道!尤其是这肉摊子里的味儿。”
宁丛风点点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两个人拿着刚刚买好的排骨,她走在前,他走在后,一路无言,直到回家,宁丛风都还没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反射弧破天荒的延长了几百米。
走到门口的时候,沈西珂将门拧开,脱了鞋子就去翻包,掏出漱口水就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隔断门“哗”的一声被拉开,沈西珂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把手里装漱口水的玻璃瓶子拧紧。
“你是不是...怀孕了?”
他右边的嘴角尴尬的翘起一边,喉结滚动。似乎在强行抑制着呼之欲出的喜悦。
沈西珂转过身,打断他这个“你”,提醒道:
“你忘了我们做过措施?”
刚刚掀起的嘴角垂落,他被泼了盆冷水。
宁丛风总是忘记一件事,那就是沈西珂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洗手间的水龙头白花花的放着,沈西珂心里有点慌,他为什么还不出去?就打算在她背后一直站着?
好。你不走,我走。
她转过身,眼睛盯着地上的琉璃瓷砖,心脏像是凝结掉的琥珀。
她说谎了。
他双手插着西裤口袋,轻轻的向后迈了一步,向左一挪,正要低眉往出走的她就被堵了个正着。
沈西珂抬头,目光正好撞上他那副打了柔光的眉眼,漂亮极了。她曾是那么迷恋这男人上好的皮相与气质,她也曾经骄傲的认为这唇是属于她的,这人是属于她的,可如今却再也不敢这样肯定。因为每次看他的眼睛,都是那样的,深不见底。
“让我出去。”她强装镇定的说道。
“不让。”他不动,偏就固执的堵着出口。
他总是这样,嘴上说出的话总是和心里想的南辕北辙,他甚至无数次的幻想过等她消气了回来了之后他们会有一个恰到好处的单独相处,然后他会把心都掏给她听,认错也好,甜言蜜语也好,只要能让她心里没有疙瘩,他都会讲,可现在有了这样的天时地利,反倒凝固了脑子,一个道歉的字也说不出来。
“你有话要说?”沈西珂端起肩膀,仰着头看他。
这男人穿着拖鞋还这么高,吵起架来还真有压迫感。
“有。”
“有就说!”
“...”
“没有算了,别挡路,我今天还要去看我哥。”
沈西珂伸手推了他一下,推不动。
他一直盯着自己直勾勾的看,好像有话说却又卡在喉咙一样,沈西珂又不耐烦的推了他一下,这一次,还是没有推动。宁丛风正要靠近一步,她便条件反射的向后一退,手里装漱口水的玻璃瓶子一下子脱落手心碎在瓷砖地板上,溅了一地的尖锐碎渣,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去!
“啊!”
宁丛风双手还未来得及捞住她的身子,就看着她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五官都痛苦的纠结在一起。
见她痛苦的皱着眉头,他心头一紧,“怎么了怎么了!”
沈西珂咬着嘴唇,泪水在眼里打转,宁丛风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只见那□的脚底瞬间散开一朵血红色的大丽花,不断的向四周蔓延…
玻璃碎片扎进脚底板的滋味简直是天底下最痛苦的感受。
沈西珂心想。
几块碎玻璃嵌在肉里了,她身体的重量压在脚底又让那些玻璃深了几分,慌乱之中只觉得身体腾了空,她抬头一看,宁丛风那一张俊脸,吓得惨白,坚实的臂膀抱着自己便往出走,慌乱之中,竟一头撞在了玻璃门上。
那一声结实的巨响让正在疼痛中的沈西珂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坚不可摧的额头一点一点的变红。
宁丛风也痛得闷哼了一声,本能的想伸手去捂自己撞得生疼的额头,却无奈双手抱着她,完全无用武之地。
沈西珂头一次见到宁丛风这般狼狈,竟“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很不人道。
那玻璃门很硬很厚重,一米八十多的大男人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上面,肯定疼得直不起腰来,那玻璃门居然还在不停的抖动,可见刚刚他撞那一下有多大的力道,一定疼死了。
“喂,你没事吗?”她在他怀里仔细的观察他额头那凸起的一块,忍着笑,小心翼翼的问道。
宁丛风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见她嘴上挂着久违的笑,有点开心,又有点糗,突然想起她的脚底还在流血,于是强忍着头痛直起身来,把她抱了出去。
今天很奇怪,医院里一大早就挤满了人,尤其是外伤科,小护士们来来往往的忙碌着,到处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
沈西珂光着脚丫坐在椅子上,等着前面那小孩儿包扎完就轮到她了。那小男孩也就七八岁大,也是脚被玻璃扎到了,这让沈西珂感到很没面子。
她早上没吃饭,宁丛风本想去买些早餐回来,却又担心如果自己走了待会包扎的时候她会害怕,索性叫了份肯德基早餐送到医院门口。
“还疼么?”他蹲下来,把勺子放进粥里,将汉堡外的那层脆纸剥开放到她手心里。
“疼,特别疼,超级疼,疼死老娘了!”
沈西珂很不惹人怜爱的表达了一下自己感想,用力的咬了一口汉堡,顺带剜了他一眼,就好像是宁丛风把玻璃渣子撒在她脚底一样。
“你小声点,”他笑,“也不怕前面的小孩子笑话,你看人家,包扎的时候一声都没哭,你这样喊,他都回头看你了。”
沈西珂嘴里塞着汉堡侧头一看,那小子果然在回头看自己。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小孩子被她那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吓破了胆,连忙回过头去,脖子像打了石膏一样,再不敢转动一寸。
宁丛风满脸黑线,又好笑又无奈,站起身来,走过去将手里的油条和汉堡递给那孩子,温柔而和善的说,“小朋友,早上没吃饭吧?要吃么?”
小孩咽了口唾沫,瞅了瞅汉堡,瞅了瞅宁丛风,又瞅了瞅正在吃汉堡的沈西珂,悄声问道:“叔叔,你和那个阿姨是一家的吗?”
宁丛风拍了拍小孩子的头,“是。”
“叔叔你这么像天使,怎么会和女魔头在一起?”
“呵呵,你这个可是个世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
“我觉得叔叔你一定是被施了魔咒,才会被女魔头控制的!”
宁丛风转了下眼珠,断定的点点头,觉得小孩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嗯,似乎是这样的。”
那孩子撕开汉堡包装开始吃起来,宁丛风走回沈西珂身边。
她吃着汉堡头也不抬的问,“你跟那小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那孩子说你好看的像个天使一样。”
“算他有眼光...把这杯果汁也拿去给他喝吧!”
“你就这么讨厌小孩子?”他问。
“不是讨厌,是非常讨厌。”
“女魔头...”
“你说什么?”
“哦,我是说我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不会写女主被男主伤害回来虐男主的虐心情节,有些感情远没那么武断也没那么决然,毕竟爱情是生活,没那么多周折,我懒啊,我怕累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