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太子阴邪地冲水艳一笑,突然挑起眉峰对小宫女道:“给本太子周圈守着,若再有莽撞的人闯来,拿你是问。”
“是、是!”小宫女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沿小路跑远了。
水艳抬眼看旻太子,他扑哧一笑,“这下可以安心了?”
“千秀……”水艳无奈之下,还有些担心。皇家的人,真的很可怕吧。
“现在换你。”旻太子突然狡黠的冲她眨了眨眼。
“什么?”水艳一懵。
旻太子好看的薄唇一嘟,撒娇道:“你多久没有服侍过千秀了,昨晚,都是我给你呢。”
水艳脸蛋儿一红,心跳加快。
(和谐啊又是和谐……一千字)
旻太子皱紧了眉头,长长呼了口气,一把拉起她的身子揽在怀中,疼惜地抚着她的背,“喉咙疼不疼?”
“疼……”
旻太子眸中荡起柔情,手指轻轻地抚着她的秀颈,“真是的,小嘴儿这么小,受苦的可不就是自己……”
水艳又气又羞的捶向他的胸脯。
忽然间,又是不远的地方,畏畏缩缩溜过来小小的东西。
旻太子利眼一瞪,那小东西扑通一声跪趴在地,“殿、殿下……适才秋儿姐姐来寻你,说是,说是……丞相府的人来了。”
旻太子缩了缩眸子,从鼻息里应了一声。
小东西适时务地溜溜地爬走了。
水艳扬起小脸儿,“是接谦儿的人来了?”
旻太子笑意冉冉望着她,温柔的将她的头按在胸前,深情地沉声道:“别动,让我好好的在你里面。”
水艳不由的心一动,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慢慢闭上了眼睛,静静体会着他们合二为一的奇妙之感。
这一刻,他属于她,她拥有他。
他们,紧密不分。
*
两人牵着手回到殿堂之时,宫女秋儿已站在殿门前焦急地等待,这方见得他们回来,忙上前道:“殿下,丞相府的姜夫人已候在兰亭了。”
“请她过来吧。”旻太子甩下话,就盈笑着拉着水艳进得殿堂内,大步径直走到株桌后,连同水艳一起坐到玉座之上。
水艳有点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我在这儿不好吧,要不要先退避一下?”
“又不是外人,是来接谦儿的。”旻太子怜爱地用手指刮了刮她的下巴。
水艳心安的笑了笑,又道:“那,是不是将谦儿叫过来?”
“不忙,一会儿差人去喊。”
两人说话间,就听得殿堂外徐徐有人走进。
水艳闻声抬眸,却见一姿态柔美的女子款款而来,她微垂着头走至殿中央,对着旻太子落落大方的施礼,清朗的声音道:“民妇珍姑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坐吧。”旻太子语气平缓地道。
“谢殿下。”珍姑起身,转身坐到一侧的椅子上,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水艳望得她容颜,心底一触。
这女子三十来岁,容姿端庄,眼睛如月,嘴唇如桃,灵巧娇媚,她着装不似大贵人家的妇人,却简落流畅,轻盈脱俗,气韵非常。不如为何,水艳就这般看着她,竟是移不开眼。
“不知殿下唤民妇前来东宫,有何要事?”珍姑浅笑出声,视线轻飘飘掠过水艳的脸,顿时,眸中一怔。
不错,这妇人,眉眼之间与谦儿有七分相似,水艳暗自惊呆着,莫非真是……顿时,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旻太子侧目睨了水艳一眼,再对珍姑说:“珍姑,我曾听刘丞相说起过,如今那玉珊瑚在你手上,这玉珊瑚,当真对奇难病疾有治愈之能?”
珍姑惶惶的从水艳脸上收回视线,极力压抑下内心的震撼,沉声说:“殿下,多年前玉珊瑚便为皇太后治过顽疾,这宝花的作用不是虚谈。”
“嗯,好。”旻太子缓缓点头,转手拉起水艳的手,道:“我这爱妃不知是何原因,缠了奇病在身,每月必有一日身受切肤之痛,不知珍姑可否借宝花一用,为我爱妃除去这顽疾?”
爱妃?他说爱妃?
水艳不由的脸一红。只是,不是说接谦儿的么,为何扯上她的病了?
这边,珍姑听得旻太子这般一说,原本陶瓷般白晳的脸上瞬间变得煞白,她惊讶地注视着水艳,眼睛里涌动着难以言表的情绪,红唇微启,轻声呢喃:“每月必有一日……”
“珍姑?你可愿出手相助?”旻太子星眸微缩,深深望着珍姑。
一旁静候的水艳,在听得旻太子突然说到自己的身痛时,已开始惊惶,多年来她还真没有办法除去这痛疾,于是有点错乱,有点激动,这番,又见珍姑对此事这么奇怪的反应,不由的更懵了,怔怔的望望旻太子,再望向珍姑,不知所措。
却料,珍姑回过了神,俊俏的脸上收敛了情绪,望向旻太子,清雅出声:“太子爱妃的病,民妇必当义不容辞,只是……”
“只是什么?”旻太子追问。
“这宝花也并不是所有疾病都能治愈,且,太子爱妃的病犹为特殊,民妇怕,反而适得其反。”
“适得其反又会怎样?”旻太子沉静的问。
珍姑又深意的望了水艳一眼,说:“不但不消痛,反而痛楚更切。”
旻太子眯了眯眼,眸中顿生怒意:“你是搪塞本太子么?”
“民妇不敢。”珍姑也不惶不恐,静静地道:“万物皆有相克,民妇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哼,那就是信不过本太子,不愿将玉珊瑚相借?”
珍姑微敛秀目,道:“殿下,此宝花是灵物,离了珍姑便不灵验。”
“哦?当真如此?”旻太子微眯双眼。
珍姑再望了望水艳,神情缓和,露出些丝微笑,“殿下,民妇愿用宝花一试,请殿下在太子爱妃病发时,差唤民妇,民妇自当快马加鞭,赶来东宫。”
旻太子失望了呼了口气,不再追逼,“也罢,看来只能这样了。”转尔愧疚的望向水艳,柔声道:“艳艳,看来要再吃一次苦头了。”
“不当紧,我的身子还没那么弱,倒是……”水艳心里有点急,凑近他,小声提醒,“谦儿的事……”
珍姑蓦地抬起水眸,微露讶然的望向他们。
旻太子安抚地拍拍水艳,转向堂下,道:“珍姑,本太子听说你有个儿子,名叫谦儿。”
“回殿下,确是如此。”珍姑显得有些紧张。
“我前日从叛贼手中救出一少年,似是你儿。”
珍姑眸光一亮,“那就请殿下,让民妇见上一见。”
“嗯。”旻太子招了招手,吩咐宫女:“去带谦儿公子上来。”
宫女离开的空儿,大殿内,三人静候谦儿来之时,各自暗揣心事,没有言语,从眼角悄然观望对方,尤其是珍姑,秀眉紧锁,明眸流转,惴惴不安,似有千种疑惑万种惊异在胸中,无法释怀。
不多时,谦儿被宫女带引着走进殿来。
“谦儿!”珍姑激动的从座上站起来,深情呼唤,“谦儿!”
谦儿起先垂着头神不守舍的走着,乍听得珍姑的唤声,身子一顿,猛的抬头,见得珍姑,面上笃露欢喜,奔了过去,“娘亲!你怎么在这儿?!”
珍姑双手抚上谦儿的脸,又上下对着谦儿几番打量,几乎喜极而泣,“这要多谢太子殿下。”
谦儿怔了怔,转头望向玉座之上,旻太子和水艳正神情各异的望着他。
“民妇谢过殿下,让我母子尽快团聚。”珍姑对着旻太子翩翩施礼,一边,谦儿明显的不情愿,但碍于母亲,也屈膝施礼,面无表情的道:“谦儿多谢殿下找到我母亲。”
旻太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举手之劳,也是事出于巧合。”
珍姑紧紧牵起谦儿的手,慈爱的眼神在他身上流转,爱不释手。
“娘亲……”谦儿亦露出久违的笑容,清滟的眸中洋溢出欢欣的异彩。
水艳由心的牵起嘴角,感受着谦儿与珍姑相聚的欢喜气氛,不由也心生激动,虽然她并不熟悉这场景,却深深被感染。
心里还有很多很多的怀疑和不解,也被这欢喜之气驱散了,一切都不重要,现在谦儿能跟随母亲回乡,也让她了却了一份心事。
“如此,珍姑就拜谢殿下,”珍姑的话似未说完,含笑的嘴角微敛,目光欲言又止的望向水艳,顿了顿,又强调似地道:“待太子爱妃病犯之时,民妇定当全力以赴。”
谦儿在听得“太子爱妃病犯之时”这句时,低垂的羽睫一颤,匆忙的抬眸看了水艳一眼,只一瞬,水艳已读懂那里面所含的辛酸,担忧和痛楚。
水艳也无奈,只得投还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希望他不要将她的病放在心上,这孩子,老气横秋的,真让人担心。
“到时就劳烦珍姑了。”旻太子跟着客气了一句。
珍姑浅浅施了礼,“民妇告辞了。”转身之前,她用眸光从眼角幽幽斜了一眼水艳,匆忙收了回去。
谦儿无奈的跟着施了一礼,没有再看水艳,失落的转身,一步一步的跟着珍姑向殿外走去。
“送客!”旻太子吩咐了一句,便收起目光,悠然的向后靠了靠身子,眼睛缓缓的转到水艳脸上。
水艳望着珍姑和谦儿离去的背影,眼睛里,多少涌出了些丝留恋和不舍,还有几分疑惑。
她对这个珍姑,为何有与谦儿同样的亲切感?难道只因为她是谦儿的母亲?看着他们离去,她的心,好忧伤,好难过。
不对,不要这样伤感,谦儿回家了,她该高兴,不能让离愁淹没了情绪。从此后,她离自己“远大”的理想又近了一步,不再有牵绊了。
“不舍得吗?”旻太子冷淡的声音唤醒了水艳的神志,她张慌的摇了摇头,连连否认,“你乱想什么,我是很安逸,只是看着他们母子这样,心里很感触。”
“艳艳……也会想母亲么?”旻太子突然又提起这样的事。
水艳这次没有立即摇头,而是垂下眸静默的沉寂了一会儿,再缓慢的摇摇头,“以前的事我不愿想,只想以后。”亲人,她早就没有了,师父,也并不是她的亲人。
“那就,跟我在一起,留在东宫,由我疼着你,不会让你再孤单。”旻太子声音转柔,深情的将她一搂,薄唇在她发间轻噌。
水艳轻轻一笑,没有答话,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这温馨的气氛,心底还为谦儿与珍姑的离去而留有离愁,凉凉的,空空的,好想偎在旻太子怀里,暖一暖自己的心。
千秀,谢谢。千秀,抱歉。
“你一早就知道谦儿是珍姑的儿子?”水艳在他耳边细声问。
“没有太注意。”旻太子侧目睨向她,神情黯淡,却是主动的解释了她心中的疑惑,“珍姑是刘丞相认的义女,我之前也是偶见过她两次,并未见过谦儿,今天请她来,一是顺势看看是否是谦儿之母亲,若是便正好,不是便罢。二来,重要的是,还是你的病疾,我一直挂在心里。”
水艳羽睫一颤,双臂不自的又将他的腰环紧了几分,“千秀,你对我真好。”
旻太子轻不可闻的笑了笑,手指轻抚上她的长发,深邃的眸底,悄然翻动起犹豫、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