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宇,你尝尝看我的手艺,看看怎么样!”秦楚夹了菜,放入仲博宇的碗中,笑意,隐瞒那一张灿靥的容颜,如诗如画,美的异样耀眼与夺目,令人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被夺去了呼吸与目光,再无法移开。
仲博宇不再问,笑着点头。面前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真让人有些不敢相信,是面前这个人一手做出来的。
偌大的别墅,下人都放了一天的假,别样的宁静。
饭后。
秦楚与仲博宇两个人,一同坐在花园中品茶,阳光,静静地洒落在两个人的周身,恍若给两个人披上了一件金缕玉衣。
“阿楚!”安静中,仲博宇忽然出声唤道。
秦楚侧头望去。
仲博宇浅浅一笑,有些欲言又止,片刻,抿了一口茶,道,“没什么!”
秦楚收回视线,目光,落向远处的花丛。只见,两只相依相伴的彩蝶,一下一下的煽动着翅膀,环绕在一朵盛开正艳的玫瑰花上。
仲博宇也望过去。两个人,一时间,望着同样的一幕,但心中所思、所想、所念,却是全然不同。
时间,在安静中,悄无声息的流逝。
秦楚端起自己的茶,准备喝时,看到仲博宇杯中的茶,已经喝尽了,于是,不由得开口道,“博宇,你还要喝茶么?我去帮你倒!”
仲博宇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秦楚端起仲博宇面前的茶杯,起身,向着别墅内走去。而,当她离开后,只见,那两只原本环绕着玫瑰花飞舞的彩蝶,有一只,忽的煽动着翅膀飞走了。只剩下其中的那一只,孤零零的栖息在玫瑰花上,敛着翅膀,一直凝望着那一只彩蝶飞走的方向。
心,微微一动!
秦楚倒了茶水回来,弯腰,将手中的茶杯,放于仲博宇的面前。而,正当收回手之际,手,突的被一只手握住。
握住秦楚手的那一只手,白皙、修长、接骨分明,完美的毫无瑕疵,就像是造物者偏心的特意恩赐,让人羡慕又嫉妒。
秦楚顺着那一只手的手臂,一点点的往上望去,骤然跌入了一双荡漾着熠熠波澜的黑眸之中。但见,那一双黑眸,此刻,正清清楚楚的倒影着自己一个人的身影,目光一恁,急忙转开,微微的抽了抽自己的手,“博宇?”
仲博宇笑着望着秦楚,手,一丝一丝的收紧,像是在暗暗地紧张些什么,许久,道,“阿楚,以后,都留在仲家,可好?”其实,没有人知道,这一句话,他一早就想说了,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又怕自己说出来会太过唐突,吓到了她。
秦楚自然听出了仲博宇话语中隐含的另一层意思,长睫,缓缓地敛下,密密的遮住了明眸之中流过的那一丝叹息,半响,平静的道,“博宇,对不起!”
仲博宇握着秦楚的手,霎时,明显一紧,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落与黯然,他快速的转开目光,故作轻松的道,“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唐突了,我该再给你一些时间。”只是,刚才那一刻,看着那一只孤零零留在玫瑰花上的彩蝶,让他的心,莫名的泛起一丝说不出的不安,害怕面前之人,有一天也如那一只飞走的彩蝶一样,消失不见。
“不是的,博宇,是我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
“可是,那并不是在这个世界。”
“不管在哪一个世界,他已经占据了我全部的心。”
“阿楚……”
“博宇,阿楚知道你对阿楚好,这一段时间以来,阿楚真的非常的感谢你,若是没有你,阿楚就不会是现在的阿楚。甚至,早就已经死了!”
“阿楚,不要说这样的话!”仲博宇站起身来。
“博宇,真的很感激你!”
四目相对,他的眸中,有浅浅漪澜,而她的眸中,平静如一湾清水,明明映着你的身影,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仲博宇忽的再次转开视线,发现,那一只栖息在玫瑰花上的彩蝶,依旧保持着那一个仰望的姿态,一动都不曾动,就好像是……“阿楚,若你真的喜欢那个世界的那一个人,放不下他,你也还是可以留在这里。”这句话,仔细听,已是有些卑微。
秦楚心下一痛,没想到仲博宇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她,值得么?她扪心自问,自己,真的不值得他这般为她,“博宇,不要为了阿楚这样!”
“阿楚……”
“博宇,两个世界来来回回,阿楚觉得好累,阿楚只想一直留在那一个人的身边,若阿楚能够回去,阿楚一定会想尽方法的永远留在那里,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虽然真话,非常的伤人,但是,她却不想骗他。
仲博宇握着秦楚的手,不由自主的一松,而再次想要握紧时,徒然只剩下一片空气,许久许久,叹息的道,“阿楚,当初送你去那一个世界,或许,是我这一生中,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一个永远也无法挽回的错误!
“不,博宇,我要谢谢你,若是没有你与博雅,阿楚不会找到那一个人。”
“他,真的值得你这般为他么?”
秦楚的脑海中,倏然拂过那一抹红衣,用力的点了点头,唇畔含笑,“他值得!”那一个人,对她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仲博宇没有再说话,坐下身,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冷却的茶,他似乎品出了一丝苦涩的味道,一如他此刻的心。
夜,点点繁星,拉下帷幕。
房间中,秦楚独自一个人站在窗边,左手的手腕上,两串水晶链,交缠不休。
另一间房间内,仲博宇也是独自一个人,站在窗边。
月光,流泻而进!
第二日。
下人敲门,想要叫秦楚起身吃早饭,但是,门,敲了半响,里面也没有一点声音,担忧之际,立即去请示了楼下餐厅中的仲博宇。
仲博宇快步上楼,敲了敲门,继而,直接推门而进。放眼望去,房间内,已没有了那一个人的身影与气息。
一刹那,仲博宇倒退了一步,身体,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这时,桌子上那一折叠的信纸,吸引了他的视线。缓步走过去,拿起,敞开。
博宇,当你看到这一封信的时候,阿楚已经走了!
仲家别墅,建在郊区的山上。
空无一人的盘旋山道上,秦楚手中空无一物的漫步走着。原本,她想收拾一点东西的,可是,徒然发现,自己早已是什么都没有。唯一的手机,还是当初仲博宇送给她的。
博宇,莫要找阿楚,阿楚只是去了阿楚想要去的地方。也莫要为阿楚担心,阿楚会在另一个地方,生活的很幸福很幸福。
一个人,静静的走着。
忽见前方,一辆轿车,撞在了山道上。副驾驶座上,还卡着一个满身鲜血、四五岁的小孩。小孩的父亲,焦急的想要将孩子抱出来,但是,却怎么也抱不出,只引来了孩子越来越大的哭声。
汽车上的车油,不断地滴落下来,流淌在地上。
秦楚连忙跑过去帮忙。
当两个人,终于千辛万苦的将受伤的孩子抱出来,而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秦楚发现,地上的石油,冒起了点点火光。
火光电石间,秦楚未曾多想的道了一声快走,然后,用力的推开面前的父子。
那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跑出一段距离后,骤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震天的爆炸声,回头望去,只见那一辆车,已是火光冲天,至于,刚才出手救了他们父子的那一个女人,已没有了身影。
博宇,再见!
在秦楚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脑海中,划过那一个山洞,划过山洞内的孩子。
普一睁开眼,秦楚发现,自己竟回到了那一个山洞,难道,自己脑海中最后的意识里想的是什么,就会回到那里么?
心中,有些疑惑,但秦楚没有去细想。环视一周后,发现,洞内只有石床上沉睡的秦楚,而没有其他任何人!
秦楚步出山洞,霎时,隐隐约约的听到打斗声,寻声走过去,远远地便看见了封若华、云袖知、庄君泽一行人。以及,正与庄傅雪动手的祁千昕!
至于圣菱,则怀抱着孩子,担忧的站在一侧。
眸光流转间,秦楚返身,回到了山洞,将洞内的人,抱了出来,然后,藏在了森林内的一棵大树后,对着沉睡的人道,“秦楚,对不起,先委屈你一下,我想,你也不想你父亲与人动手,伤人别人,或是自己受伤的,对不对!”
“住手!”
缠斗中,一道声音,突的从后方插了进来。
祁千昕听到熟悉的声音,蓦然回头望去,下一刻,与庄傅雪对上一掌,一个跃身,便来到了秦楚的面前,双臂一伸,用力的将秦楚拥入了怀中,“阿楚,你没事?”
这还是秦楚第一次看到祁千昕如此的失态,她想,他应该是知道了庄傅雪杀了她的消息,手臂,拥抱了回去,不顾四周那一双双的眼睛,“千昕,我没事!”
祁千昕依旧抱着秦楚,心中,有失而复得的喜悦,而后,慢慢的平复下心底的那一丝颤动,缓缓地松开了手,声音沉沉,“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再不让你离开我一步了!”
秦楚重重的点头,不过短短几天的分别,她却觉得已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若是再来一次,她想,她一定会疯掉的!
封若华、云袖知、庄君泽看到安然无恙的秦楚,也快速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同样的欣喜。
“阿楚,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阿楚……”
秦楚对上面前那关切的眼睛,莞尔一笑,“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云袖知没有说话,黑眸暗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庄傅雪将手收于身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那一个人,那一日,他明明亲手将她打入了悬崖,她怎么可能还会活着,“你……”
祁千昕一手拥着秦楚,凤眸眸底那一丝浓重的杀气,暂且压住,“本皇看在你是小阿楚父亲的份上,已经多次相让,请你好自为之,若再有下次,本皇定不会手下留情!”
闻言,庄傅雪怒,“我可以杀她一次,就可以杀她第二次,你以为,你拦得住我么?”
圣菱心惊,抱着孩子上前,“傅雪,不要再造杀戮了!”
“是他先负了我们的女儿!”
“傅雪,我们的雪儿,她已经走了。她那么善良,若是此刻在这里,一定会希望西越帝能够幸福快乐的,你又是何必……”
庄傅雪没有说话,只是看秦楚的眼神,依旧冷冽如冰。
祁千昕这个时候牵起秦楚的手,走向圣菱,道,“菱圣女,这是我与阿楚的孩子,请你将孩子交给我们。”虽然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但是,语气中的那一丝强硬,却容不得人质疑。
圣菱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美眸中,尽是不舍,半响,终是闭了闭眼,将孩子递了过去,道,“西越帝,希望你能够好好地对待孩子。”
祁千昕点了点头,示意秦楚将孩子接过来。
秦楚心中一喜,立即伸出双手。而,就在圣菱将孩子放入秦楚怀抱中的那一刻,一道劲风,忽的打了过来。
祁千昕挡开庄傅雪的手,一眨眼的时间,两个人已是过了十多招。
秦楚趁机快速的将孩子抱入怀中,向着祁千昕身后一退,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圣菱用身体挡在庄傅雪与祁千昕的中间,面朝着庄傅雪,急切的道,“傅雪,快住手!”
祁千昕与庄傅雪急急的收手,才险险的避免了错伤圣菱。
庄傅雪面色微沉,凛冽的眼神,扫了一眼祁千昕身后的秦楚,突的一笑,道,“孩子身上的毒,只有我可以解,你们将孩子抱回去,又有何用!”
秦楚闻言,眸光一闪,从祁千昕的身后,微侧出身,对着庄傅雪张了张嘴,无声的道,“给我们解药,否则,你信不信我告诉圣菱,孩子身上的毒,其实是你下的?”
庄傅雪面色徒然变得难看至极,同时,眼中也闪过一道杀气。
秦楚看得出来,庄傅雪很爱圣菱,利用这一点,再次无声的张了张嘴,“别考验我的耐心,我数三下,若是你再不交出解药,我就大声说出来了!一、二……”
“傅雪,孩子身上的毒,若你真的可以解,就请你帮她解开,好么?那是雪儿的孩子……”圣菱听了庄傅雪的话后,带着一丝祈求的开口。
“三……”
“好!”就在秦楚无声的吐出三那一个字的时候,庄傅雪突的应予,冷眸,不带温度的再瞥了一眼秦楚,令人如坠冰窖,继而,不无温柔的对上圣菱的目光,“好,菱儿,我答应你,为孩子解开身上的毒!”
圣菱脸上划过一抹欣喜,“傅雪,谢谢你!”
庄傅雪笑而不语,从衣袖下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扔向祁千昕,“从我第一天知道孩子中毒后,就已经开始为他研制解药了。”
众人,并不揭破庄傅雪的谎话。
祁千昕将手中拿到的瓷瓶,递给秦楚。秦楚留了一个心眼,并未立即为孩子服下解药,而是将瓷瓶收入了自己的衣袖之中,然后,对着祁千昕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祁千昕点头,带着秦楚,越过庄傅雪,往前走去。
封洛华、云袖知、庄君泽也一道离去。
“等一下。”庄傅雪在后面,不紧不慢的开口阻拦。随即,在几人戒备的神情下,眼中闪过一道似有似无的不明光芒,“我还想看看我的外孙!”
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秦楚却隐觉出了不安,庄傅雪,他是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外孙女的。
庄傅雪走近几人,单纯的望着秦楚怀中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良的举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庄傅雪似乎怎么也看不够。这时,身后站着的圣菱,忽然抚了抚额头,觉得眼前的事物,渐渐地都重叠出影子来。
庄傅雪在圣菱陷入昏迷的那一刻回身,在她倒地的前一刻,将她拥入怀中,然后,漠笑着望着前面的那一行人,“你们以为,你们走得了么?”
原来,他刚才,竟是在拖延时间!
“那你以为,你拦得住我们么?”庄君泽亦是漠笑一声。
“你们,大可以试试!”庄傅雪唇角勾勒出一抹弧度,眼中,闪过一丝诡翳的光芒。秦楚望去的时候,恰好捕捉道,心中一惊,开口威胁道,“老前辈,你的女儿,她现在在我的手中,若是你还想见到她,那么,就请你莫要再阻拦我们离去。”
霎时,庄傅雪的神色,陷入了冷然!
僵持的场面,展了开来。
秦楚拉了拉祁千昕的手,再怎么说,对面的那一个男人,曾今教过自己医术,教过封洛华武功,还是那一个秦楚的亲生父亲,她不想与他动手,也不想双方有任何的损伤,“千昕,我们走!”
庄傅雪站在原地,这一次,他没有阻拦。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冷冷嗤笑,令人不寒,而粟。
森林中。
秦楚用银针轻轻地刺破家齐一根手指的指腹,挤出一滴血来,再将瓷瓶中的解药用水兑开,取出其中的一滴,与鲜血混在一起,指尖,点了一点,放置唇间。
确实是解药,看来,自己是多心了!
秦楚给孩子喂了解药,片刻后,再给孩子把脉,孩子的脉搏,已经渐渐趋向平缓,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以醒来,心,终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祁千昕看了看秦楚怀中的孩子,也是神色一松,旋即问道,“阿楚,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秦楚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以后,我再慢慢与你说。”而后,目光,落向倚靠在大树下沉睡的那一袭身影,对着一旁的封洛华道,“洛华,你带着她先回清风山庄吧!”
封洛华诧异的望过来,听秦楚的语气……“难道,你们不回去么?”
秦楚点了点头,对着祁千昕缓缓一笑,“我们,去一趟圣斯部落,可好?”圣斯部落的那八个长老,显然比她更清楚、更了解她手中的水晶链,并且,那一日,谦长老也曾说,水晶链,是从圣斯部落流传出去的。所以,她心中的那些疑惑,或许,他们能够帮她解!
祁千昕虽然不知道秦楚要去圣斯部落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既然她想去,那么,他便陪他,一个字回道,“好!”
秦楚忍不住浅浅的笑了。
一旁没有说话的庄君泽,这个时候开口,“听菱圣女之前所说的话,当日的那一个男人,此刻,应该就在圣斯部落中。你们既然要去,那大家便一起去。”
“可是……”秦楚微微犹豫,她当然知道,那一个人,就在圣斯部落中。所以,才更不想其他人为她去冒险。
当然,祁千昕是不同的。
封洛华也有些不放心秦楚前往圣斯部落,道,“阿楚,若你要去,那便一起去。”语气中的坚定,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云袖知笑了笑,神色淡然无波,恍若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既然大家都去,没理由要我独自一个人回去。再说,我倒也想去见识见识那一个传说中的部落。”
秦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去,定然是会有危险的,面前的这几个人……
最后,一行人,还是一起前往了圣斯部落,就连那一个沉睡的人,也由封洛华抱着,一起前去,因为,实在是不放心将她留在森林中。
步出迷雾森林,目光所及处,景色风光与当初离开时,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空气中,却萦绕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氛围。
几人,相视一眼,向着部落内而去。
石道上,一路走过去,家家户户都房门紧闭,竟看不到一个人影。
渐渐地,建筑风格恍若宝塔一般的皇汀,便出现在了眼前,而空气,不知不觉也越发的凝沉起来,直觉让人觉得,部落内出事了。
轻步走近皇汀,突然,祁千昕拉住秦楚的手,停下了脚步。其他几人,也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下一刻,祁千昕带着秦楚、封洛华抱着怀中之人、云袖知带着被废了武功的庄君泽,齐齐无声无息的跃身上了二楼的屋檐,向着里面走去。
阶梯口。
几人一字排开,静静的向着一楼的大堂望去。只见,部落内的人,全都聚集在了这里,每一个人,都盘膝而坐,最前面,坐着那八位白胡子白衣服的长老。
“圣主,一个时辰过去了!”
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但是,因为角度的关系,秦楚看不到那一个出声的人。心中,因为那一个人的话,而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不一会儿后,只见一抹黑色的身影,手中拿着一个碗与一把锋利的匕首,走向了部落内的人。
他想干什么?心,微微提起。
手起刀落,那一个人,毫不犹豫的划开了部落内其中一个人的手腕,取了一碗血,再扔了一个小瓷瓶给他,转身,往回走。
秦楚这才发现,八位长老的身前,摆了一个偌大的类似炼丹的炉子。那一个取了血的人,将碗中的血,倒了进去,再向着部落内的其他人走去,用同样的方法,连续不断的取血。
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空气中,慢慢的带上了丝丝缕缕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圣玄,阿菱会回来的,若是她看到这一切,一定不会原谅你的!”安静中,谦长老苍老了许多的声音,缓缓地响了起来,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喘息。
“若是她回来,用她的血来镇压权杖的力量,一定事半功倍!”男子低沉、冷漠、恍若死人一般毫无生气的声音,随之响起。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刹那从心底里产生战粟,继而,深深地屏息,不敢发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声音。
“你……”谦长老的面色,怒了怒,但最后,却又是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时,那一个取血的人,来到了八位长老的面前,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取了一碗血。
“是你回来了么?”静谧中,秦楚的耳畔,忽的轻轻响起了一道声音,秦楚先是一怔,继而,猛然想起那一日在海域上时,此刻对自己说话之人对自己说的意念二字,于是,微微的闭上了眼睛,用心无声的说道,“是,是我回来了,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
“那一日,你们离开后,圣玄便回来了。他控制了整个部落,原本,有阿菱在,圣玄并没有对部落内的任何一个人不利,可是,前几天,阿菱突然不见了,所以……”
闻言,秦楚已经明白了,只是,该怎么做?
“你们先马上离开这里,莫要被圣玄发现了!”
秦楚点头,对着自己身旁的几个人示意了一下。几人,如进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去。
海域边。
海水平静如一滩静水,仔细看,明显比以前浅了很多。若那一日的水灾,是那一个人所为,那么,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大呢?真是,令人心惊!
“幽儿,你突然要回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庄君泽问出心中早就想问的疑惑,相信,这也是面前所有人想问的问题。
“我有一件事,非常的重要,一定要当面请教圣斯部落的八位长老!”
“看刚才的情况,圣斯部落都已经被那一个叫圣玄的人,控制住了,他的武功,上一次我们也见识过,高深莫测。”
秦楚点头,她也明白这一点,只是,冷静的道,“他不可能一直呆在皇汀当中,我们就等他离开的时候再去。”
几人颔首。
夜,繁星点缀!
一行人,在一个山洞中燃起柴火。烤肉的香味,令沉睡多日的小家齐醒了过来,黑白分明的水灵灵大眼睛,好奇的乱转,软软糯糯的双手,不停地拍打在秦楚的脸上,如挠痒一般,“母后!”
秦楚欣喜不已,“家齐,你终于醒了!”
小家齐转动着脑袋,没有说话,挣扎的要站起身来。
秦楚不由得将怀中的小人儿,放在了地面上,一手,轻轻地扶着他,免得他摔倒。
小家齐似乎不领情,有些不耐烦的想要挥开秦楚的手,好奇的向着燃烧的火光处走去。
祁千昕大手一捞,直接将小人儿那小小的身躯,抱入了怀中,微微皱眉,道,“莫吵!”
小家齐果真安安静静下来,乖得不行!
秦楚真的非常好奇,小小的人儿,为什么就会那么听祁千昕的话。
对面的几人,看着这一幕,各自转开视线。空气中,一时间,只听得那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小家齐时不时发出来的咯咯咯笑声。
丑时。
前去探查了一番的祁千昕和云袖知回来,告知那一个人,已不在皇汀之中,于是,便带着秦楚立即前往。至于封洛华与庄君泽两个人,则留在洞中,照顾孩子,还有沉睡的秦楚。
来到皇汀,祁千昕与云袖知分别将里面看守的人引开。
秦楚悄声步入,来到八位长老的面前。
当秦楚说出自己的身份的时候,八位长老,除了谦长老以外,其他人,都露出了诧异、不可置信的神情。而身后的那些部民,则早已经虚弱、体力不支的昏睡了过去。
“谦长老,那一个叫圣玄的,到底是什么人?”秦楚问道。
谦长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其他七位长老,一时间,也是神色复杂,许久,也没有一个人回答。
秦楚见面前的人都不愿说,便转了话题,扬起自己的手腕,置于谦长老的面前,道,“谦长老,我能够来这里,都是因为手中的这两串水晶链,你看……”
八位长老,一瞬间,皆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秦楚手腕上的水晶链,似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谦长老因为身体的原因,抑制不住带着一丝颤抖的手,即刻抚上了秦楚的手腕,“没想到,没想到这两串水晶链,有一天,竟真的聚集在了一起!”
“谦长老……”
“圣斯部落有救了!”谦长老激动地开口,打断了秦楚的话,“圣女,请你务必要出手,救救圣斯部落。”
“那我可以怎么帮你们?”
“圣玄,他早已入魔,武功高深莫测,这世间,再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但是,他所练的魔功,有一克星,那就是圣斯部落历代相传的权杖!那权杖内,蕴含着与水晶链相辅相成的能量,若两者密切的结合在一起,其能量,将不可想像!”
“你们是想要我对付那一个人?”秦楚一时间诧异的脱口,但又有些意料之中。
谦长老点头,一双苍眸,似是可以看透前世今生,当初,他不也是一眼就看透了面前的秦楚么,“圣女,你这一次回来,相信,定是有事,若是圣女能助圣斯部落逃过这一劫,那我们八人,定竭尽全力帮助圣女。”
“若是我说,我想要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呢?”秦楚知道面前的人是在与自己谈条件,试探性开口。
谦长老望向秦楚手腕上的那两串水晶链,抚须一笑,“这有何难!”
闻言,秦楚的心,霎时抑制不住的激动了起来。之后,在谦长老一步步的指示下,取出了丹炉中被鲜血炼煅的权杖!
当秦楚握住权杖的那一刻,发现,自己手腕上的水晶链,渐渐地泛起了白色的流光,“谦长老?”
“你可以的!”谦长老给秦楚信心!
而这时,引那些看守的人离开的祁千昕和云袖知回来。旋即,三个人,如来时一般,静悄悄的离去,带走了丹炉中的权杖!
当三个人回到山洞的时候,洞内,并没有封若华、庄君泽等人的身影,只有那一堆已然燃为灰烬的柴火。心中,忽起不安,难道,他们出事了?
三人,立即分成两路,到处寻找。可,到了天明之际,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
另一边,幽暗的房间内,圣卓恭敬地对着背对自己、站在窗边的那一袭黑衣道,“圣主,她就是菱圣女的女儿了,不过,她已去世很久!”
那一袭黑衣身形瞬移,来到床榻边,手掌向下,在床榻上之人的心口一探,冰冷毫无温度可言的声音,缓缓地开启,道,“她并没有死!”
“圣主可以救她?”圣卓诧异的脱口道。
黑衣人一收手掌,宽大的衣摆,霎时在半空中划过一抹弧度,落于身后,冷笑一声,“为何要救?”四周的空气,都一刹那的降低了不下三分。
圣卓心中一凛,立即低下头去,半响,道,“圣主,已经查到菱圣女的下落了,庄傅雪正带着她前往雪山。”
“圣菱带回来,庄傅雪杀无赦!”话语,一字一顿的从黑衣人的口中吐出来。
圣卓点头,只听黑衣人接着道,“把那个孩子带过来!”
“是!”不一会儿后,去而复返的圣卓,便带回了小家齐。小小的人儿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危险,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两只小手,在半空中挥舞。
“去圣坛。”黑衣人漠然的出声,出了房间,往前而去,身形,一路上都是飘的!
圣卓连忙跟上。
到处寻找封若华等人的秦楚,祁千昕,云袖知,看到部落内的人,被人带着往一个方向而去,不由得相视一眼,暗暗地跟了上去。远远地,便看见了圣坛之上的那一袭纯黑衣身影,以及,被圣卓抱在怀中的小小人儿。
秦楚心中一惊,脚步,忍不住就要上前,却被祁千昕拉住。
圣坛之上。
黑衣人圣玄,负手而立,高大的身躯,在身后,拖出修长的影子,开启的声音,恍若经过了冰窖的冷冻,雪水的洗礼,寒风的侵蚀,“取血,开圣坛石。”圣坛石,也就是圣坛之上、当初秦楚从中取出权杖的那一块巨石。
圣卓会意,没有丝毫犹豫的抱着怀中的孩子,上前了一步,从腰间取出一把削铁如泥的锋利匕首,撩起小家齐软软糯糯的小小手腕,就要划下去。
秦楚看着这一幕,再无法冷静,祁千昕与云袖知亦同。祁千昕瞬即凌空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袭向圣坛上的圣卓。
圣卓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中骤然而来的那一道凌厉风声,手中的动作一停,抬头望去,猛然,倒吸了一口气,而想要闪躲之时,却已是为时已晚。
圣玄神色无波,不紧不慢挥了挥衣袖,与千钧一发之际,轻松的便挡开了迎面向着圣卓而去的石子。而,也就是这么一眨眼的时间,祁千昕已经带着秦楚,与云袖知一道,翩然落在了圣坛之上,衣袂飘逸,与身后,落下一道优美的弧度。
圣卓立即抱着孩子,往圣玄的身后退了一步。
小家齐丝毫也没有感觉到空气中的危险,也没有感觉到对峙的紧张,小脸灿烂如一朵小花,张开一双小手臂,整个人,就前倾的向着秦楚的方向而去,“母后,抱!”
秦楚向着小家齐望去,衣袖下的手掌,一寸寸的收紧,指甲,深深地扣入掌心,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恼恨,“为什么你们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圣玄没有说话,只听圣卓语调中隐隐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松气,开口道,“这世上,如今,只有他的血可以打开这块圣坛石。”
火光电石间,秦楚蓦然懂了,只是,当日,她把自己的血,换给了封若华和小家气两个人,若是只有圣女的血可以打开这块圣坛石的话,那他们也应该取封若华身上的才是,毕竟,封洛华是一个大人,而小家齐还那么的小,身上也不会有太多的血。
而,小家齐既然在他们的手中,那封若华和庄君泽定然也在他们的手中。那他们此刻……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封若华身上,和小家齐流着同样的血。
皱眉,秦楚问道,“小家齐身上流着圣女的血,这究竟是谁告诉你们的?”
圣卓不觉得这是一个值得问的问题,心,许久后,仍有余悸刚才的惊险,转了神色的嗤笑道,“你们以为,你们昨日出现在皇汀,圣主会不知道么?”
“你们……”
“在你们进入部落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对你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之所以离开皇汀,让你们可以成功的拿走炉子内的权杖,只是因为,权杖在扔入炉子的那一刻,部落内就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将它取出,而你们,不是部落内的人,当然可以。”
“你们,是故意让我们取走权杖的?”
圣卓笑了笑,没有说话。
“为什么?”
直觉的,秦楚觉得他们似乎陷入了一个天大的陷阱当中,而祁千昕与云袖知也隐有同感,只是,两个男人,神色中,都未曾有丝毫的流露出来。
“因为,你们会自动送回来的,不是?”
圣卓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确实,他们此刻出现在这里,不是变相的将权杖给送回来了么!
“取部落内的人的血来毁了权杖,一方面太过耗费时间,另一方面,也不是最有效的。原本,我们以为,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了,但没想到,这个孩子身上,竟留着圣女的血,那么,只要用他的血来打开圣坛石,再将权杖放回去,圣主自有办法,彻底的毁了权杖。”
秦楚到此,已是明白了整一件事,但是,还有最关键的一个地方,需要面前的人给解惑。那就是,她之前问了,但面前的人却没有回答的那一个问题,“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小家齐的身上,流着圣女的血的?”
“难道你们还不知,庄傅雪集结了他以前在北堂国的那些旧势力,到处寻找他的外孙女,也就是这个孩子么?”
当圣卓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秦楚明显的察觉到自始至终未曾说话的那一个黑衣男人,周身的气息,刹那间降低了一分。可此刻,她并没有心情去关心这些,而是庄傅雪……他大张旗鼓的这么做,她敢肯定,他绝对是有意的,有意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小家齐是圣女的孩子。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圣卓感觉到身前之人气息的转冷,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小步,再不开口。
小家齐似乎也被空气中的冷冽给惊吓到了,整个人,顿时安安静静的不再动荡,也不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小嘴高高的撅着,似是在生气秦楚和祁千昕为什么不过去抱他。
秦楚心中暗暗地思忖着,忽然,莞尔一笑,道,“你们都以为这个孩子,是圣女的孩子,身上,流着圣女的血,可是,你们难道就没有检查过,他是一个男孩么?”小家齐还非常的小,长得又异常的可爱与漂亮,若是不检查,倒当真说男说女,都会让人相信。
闻言,圣卓神色一愣,紧接着,快速的去解小家齐身上的衣服。
小家齐挣扎了一下,但是,那力道,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根本是轻若鸿毛。很快的,圣卓证实了秦楚的话,只是,诧异、疑惑、不解……“那庄傅雪,为什么会到处找他?难道,他也被骗了?”
“不,他没有被骗,他一直都知道孩子是一个男孩!”秦楚平静的说道。
蓦然,圣卓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对,望向面前的圣玄,只见他,神色一如一座雕像一般,没有丝毫的变化,一点也看不出其此刻心中所思、所想。
空气,不知不觉安静了下去,沉入一片令人屏息的低气压当中。
圣卓怀中的小家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着秦楚一眨一眨的,神色中,尽流露出要被拥抱的渴望,看得秦楚恨不得立即上前去,“现在,孩子既然是男孩,自然不可能是圣女的孩子,也不可能打开面前的圣坛石,请你们把孩子还给我们。”
圣卓望向圣玄,他没有说话,他不敢乱作决定。
“权杖!”
安静中,两个字,恍若两块冰雹,刹然从从天际落下来,带起人寒毛直竖。他,仿佛就是有这个能力,一字一句,即使一动不动,也可以让周围的人,都为他战粟不已。
秦楚深深地犹豫着,心思流转,缓缓地取下腰间的权杖,递给圣玄。
圣玄自然不可能伸出手来接。这时,他身后的圣卓,上前了一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拿秦楚手中的权杖。
当圣卓的手,与秦楚一同握着那一根权杖的时候,秦楚眸中,忽的划过一丝诡异。圣卓惊觉不对,就要侧身,但,却已是晚了一步。
秦楚握着权杖的手,灵巧的一转,再顺着权杖滑落到权杖的尾部,一使力,权杖直袭向圣卓。
圣玄的双目,在当年被驱出圣斯部落的时候,便已失明,无法视物。但也因此,对周围空气的波动,感觉异常灵敏。几乎是在秦楚动手的那一刻,便拂袖袭向秦楚。而,几乎是默契一般的,在秦楚出手的那一刻,祁千昕与云袖知也同时出手,一边护住秦楚,一边挡住了圣玄。
圣卓猝不及防,倒退了一步,紧接着,怀中一空,孩子,已是落到了对方手中。
秦楚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权杖指向圣卓,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凌厉的眼神一扫,竟是令圣卓片刻无法上前。
小家齐普一被秦楚抱入怀中,就立即张开双臂,搂住了秦楚的颈脖,一个劲的对着秦楚的耳垂吹气,“母后,母后……”
秦楚心下柔软一片,唇角,不觉带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祁千昕与云袖知两个人,和圣玄交手,勉强只是打成了平手,不,更准确的说,已是渐渐呈落败之势。当日,祁千昕、封若华、庄君泽三个人联手,也不是圣玄一个人的对手,他武功之高,竟已是无法令人想象!
圣卓也看着面前的打斗,忍不住对着秦楚嘲笑一声,“你们所有的人加起来,也根本不是圣主的对手,我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秦楚知道圣玄与圣卓,是被驱逐出圣斯部落的。圣斯部落的每一个人,似乎都不愿提这一件事,就好像是一个禁忌一般。就连昨夜,那样的情况下,自己问八位长老,八位长老也不愿说。眸光流转间,似嘲非嘲的对着圣卓开口道,“当年你们被驱逐出部落,定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定是你们有错,现在回来报仇,不觉得太过可笑了么?”
闻言,圣卓的神色,立即变得激动恼怒起来,喝声道,“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秦楚依旧是那一幅神情,唇角,轻轻地勾着,带着嘲讽的意味,不语。
“当年的那一件事,根本就不是你们、还有部落内的人想的那样,是八位长老故意诬陷圣主,然后,借机赶我们出圣斯部落的。”
“八位长老德高望重,何至于诬陷你们。要说谎,也该说得完美一些!”秦楚轻笑出声,全然的不信,并且,还不屑的转开了视线。
圣卓愠怒不已,话语,脱口而出,“当年,庄傅雪意外的闯入部落,八位长老都对他礼遇有加。而,就当圣主要与菱圣女成亲之际,菱圣女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什么消息,误会圣主的父亲因为爱恋菱圣女的母亲,也就是上上一任圣女,在上山打猎之际,借机害死了菱圣女的父亲。圣主拼命地向菱圣女解释,可是,菱圣女就像是已经认定了一般,怎么也不相信。同时,八位长老,囚禁了圣主,要处罚圣主。”
秦楚神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不动声色间,却是没有漏过圣卓所说的每一个字。
“圣主逃出去,他告诉圣女,他一定会找证据回来。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夜里,圣主身受重伤,满身鲜血的回来。当时,菱圣女住在皇汀当中,圣主前去,菱圣女已经睡了,于是,他便将千辛万苦找回来的证据,交给了八位长老,要八位长老还他清白。可是……可是……”说到这里,圣卓的神情,变得忿恨起来,眼中,还闪过明显的杀气。
“可是什么?”秦楚不由自主的接口问道。
“可是,八位长老竟毁了证据,他们诬陷圣主,将所有的罪名,都按在了圣主的身上,再加上圣主逃走之时杀了看守他的人……”
“怎么会这样?”秦楚看着圣卓,他不像是在说谎,可是,八位长老怎么会这样做?
“菱圣女完全相信了八位长老的话,她不相信圣主,可是,这却并不是最令圣主绝望的。最令圣主绝望的是,鞭笞之刑、挑筋之痛、烈火焚身之绝,每一样,都是菱圣女亲手执行,并且,菱圣女还当众宣布要嫁给庄傅雪。那一日,圣主被驱逐出部落,全部落的人,都用鸡蛋、菜叶扔他,可是,他却怎么也不肯走,一直站在圣坛下,亲眼看着菱圣女成亲。那一刻,他看着看着,眼睛便瞎了……”
秦楚呼吸一窒,猛然望向半空中的那一个黑衣人,难怪,难怪他的周身,每时每刻都散发出那样冰冷的气息。昨夜,八位长老说,圣玄是在他们走的那一天便回来了,那一段时间,没有伤害过部落内的任何一个人,现在,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圣菱突然走了,跟着庄傅雪走了。他的心中,还是爱着圣菱的,是么?可是,他又知不知道,圣菱并不是主动跟庄傅雪走的?
“那一日,我也一同被驱逐出部落,原因,只是因为我不小心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圣卓双手紧握成拳,节骨咯咯作响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秦楚在听了一切前因后果后,再无法讨厌起面前的圣卓,更无法讨厌那一个名叫圣玄的黑衣男人,只是……“你们若是恨,可以冲着八位长老去,为什么要伤害部落内的人呢?他们不明所以,他们没有错啊!”
“是么?”
圣卓嘲讽一声,后知后觉的已经知道,身旁之人,是故意引自己说出那些话,不过,他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因为,那一段尘封已久的过往,确实需要说出来,好好地重温一下,否则,岂不是会少了很多报复的快感,“相信昨夜那八个老头已经跟你说了,圣主入魔,权杖是他的克星。你们不是部落内的人,此刻,若是乖乖的留下权杖,再立刻离开部落,我们绝不阻拦!”
秦楚倒是很不想多管闲事,只是,要如何才能永永远远的留在这个世界,方法,只有那八位长老才知道,若是她今日不助那八位长老,那么……“权杖,我不能给你们!”
圣卓又是嘲讽一声,不再开口说话。
这时,半空中交缠的三抹身影,对上一掌,分开,落在圣坛上,当庭对立。
祁千昕与云袖知的唇角,抑制不住的溢出一缕小小的鲜血,圣玄神色如常,连呼吸,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轻喘。
圣玄双目无法视物,可是,当他向着秦楚这边望过来的时候,秦楚还是神色一凛,猛然屏住了呼吸,步伐,也微微的倒退了一步。
圣玄的手,负于身后,一步、一步,向着秦楚走去。
秦楚随着圣玄的脚步,一点点的不断往后退!
另一边。
圣菱在行驶动荡的马车中,缓缓地睁开眼睛,呆愣了一下后,连忙掀开车帘,望向赶车的庄傅雪,问道,“傅雪,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庄傅雪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望去,眼中,浮现出点点柔情,道,“我们,回雪山去!”
圣菱一听,心中想到什么,快速的道,“不,不,傅雪,停车,我要回部落去!”
庄傅雪拿着马鞭的手,一紧,旋即,一扬马鞭,打在马腹上,令马车加速行驶了起来,根本无视圣菱的话。
圣菱步出马车,在庄傅雪的身边蹲下身来,双手,握住庄傅雪的手臂,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傅雪,停车!”
庄傅雪瞥了一眼圣菱,那一眼,毫无温度可言。
圣菱神色一凛,懵然松开了手,但下一刻,却是站起身,毫不犹豫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庄傅雪心中一惊,一个跃身,在圣菱落地前的千钧一发之际,拥住她,再带着她,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沉声道,“菱儿,你可知,你刚才那样,有多危险?”
圣菱顾不得那些,她只知道,自己离开这么久,那一个人,他一定会伤害部落内的人的。她后悔,后悔自己的离开,可是,那一日,面前之人突然前来,告诉自己雪儿去世的消息,再告诉自己,雪儿已经有孩子的消息,令她一时间忍不住……忍不住就想看上一眼……她以为,她只看一眼,就可以立即赶回去的,可是后来……后来……
圣菱推开庄傅雪的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回去!
庄傅雪扣住圣菱的手腕,她的那点力道,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问道,“你是不是担心圣斯部落内的人?”
圣菱用力的点头。
“你是不是只是担心圣斯部落内的人?”两句话,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因为第二句话,多了两个字:只是!
圣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久许久也吐不出一个字。
庄傅雪的神色,变得很难看,从再一次见面的第一眼开始,他就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不愿相信,怎么也不愿相信,“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被困在雪山么?”
圣菱望向庄傅雪。
“当年,我急急的赶回圣斯部落,可是,在到达圣斯比海的时候,遇到了埋伏。原来,是我的皇兄,他担心我威胁到他的皇位。尽管,我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我以后,再不会回去。可是,他还是不相信,位居权位的人,总是有那么多的疑心。本来,那些人,根本伤不了我分毫,可是,最后,你知道是谁来了么?”
圣菱睫毛颤动,隐隐的,她想,她或许已经知道了。
“是圣玄,是他打伤了我!后来,我在一具冰棺内,看到了你的尸体。圣卓告诉我,当日,我出海后,你就出来找我了,结果……结果……他说,圣玄在海中找了十天十夜,才找回你的尸体……当时,我以为……我万念俱灰,皇兄要杀我,我反而觉得解脱。可是,圣玄他阻止,他的武功,在当时,就已经诡异莫测,皇兄害怕他,不得不听他的。最后,他们两个人,将我囚禁在了雪山之中,这一囚,就是近二十年。”
圣菱猛然睁大了眼睛,自己,等了面前之人这么多年,他没有回来,是因为被人囚禁,而囚禁了他的,是那一个人!
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庄傅雪一把将圣菱拥入了怀中,一句话,对着圣菱说,又似乎是对着自己说,“我知道,你急着赶回去,只是因为他用部落内的人威胁你,是不是?”拥抱的力道,紧了紧,紧接着道,“菱儿,不用担心。若是你真的不放心,我可以带你回去看看!”
圣菱被庄傅雪拥住,所有,她丝毫也没有察觉到庄傅雪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冷冽杀气,整个人,呆呆的,怔怔的。
庄傅雪将圣菱带上马车,驾着车,突的转了一个方向,绝尘而去。
而道路上,在庄傅雪转弯之后,徒然出现了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快速的往前行驶而去。
圣坛之上。
圣玄一步步的逼近秦楚,虽然,双目无法视物,但是,就凭着一丝细微至极的气息,他也可以准确无误的判断出一个人来。
秦楚战粟的后退着。怀中的孩子,分毫感觉不到危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面前英俊冷然的男人,甚至,还伸手,想要去触碰一下。
一脚踩空,秦楚整个人,猛然向着圣坛下跌去,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惊呼。
一袭红色的身影,身形,瞬间一晃,与空中,拥住掉下去的秦楚和她怀中的孩子,再带着秦楚,翩翩然落在了地面上。
地面上。
部落内的人,黑压压一片的站着。他们,每一个人都双目无神,毫无焦距,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唯一还带着神采的,是八位长老,不过,八位长老的神色中,都流露出丝丝隐忍,额间,也冒着薄薄的汗渍。
“圣女,杀了圣玄!”
秦楚在向着八位长老望去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谦长老的声音。她望向祁千昕,从他的神色中,她知道,那声音,依旧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得到。如果是之前,她一定会点头,可现在……用意念对着刚才与自己说话的那一个人开口道,“谦长老,圣卓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耳畔没有声音。
秦楚继续道,“圣卓说,你诬陷圣玄,这是不是真的?”
那一个人,一下子微抬头,望向秦楚。于是,秦楚知道了,圣卓所说,皆真,只是,“谦长老,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
耳畔,响起一道轻弱无声的叹息,之后,便是死寂。而,就在秦楚以为谦长老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时,只听他悠悠的道,“我们会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为什么?”
“圣斯部落的圣物……水晶球,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一日,你们进入圣斯比海,我们在皇汀之中,就通过水晶球看到了你们。而当年,我们在利用水晶球探知未来,想要看看圣斯部落会有什么灾难,从而避免的时候,就探到了今日的这一幕。”
“今日?”
“对,就是今日。圣玄入魔,给圣斯部落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而唯一可以解救圣斯部落的人,是你,庄傅雪的女儿。或者,可以这样说,是因缘巧合,由庄傅雪和阿菱的女儿,引来这个世界的异世之人!”
秦楚想到了什么,长睫因不可置信而轻颤。
“当日,圣玄带回了证据,可以证明阿菱的父亲,根本就是意外而死,但是,那个时候,我们八人,便已经决定……杀他!”
“你们……”
“并非我们残忍,只是,为了部落内的所有人,我们不得不那样做。”又是一声几不可查的叹息,“毁了证据,并且将罪名都推在圣玄一个人的身上,再加上,他打死部落内的人逃出去,按部落内的规矩,已是死罪!可是,阿菱那个傻孩子,她明知道了圣玄的父亲,是她的杀父仇人,他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还是跪下来,苦苦的求我们几人放他走。阿菱,几乎是我们几人看着长大的,我们一时心软,就退让了一步,三种刑罚,每一种,都是九死一生,若是圣玄侥幸能够活下来,我们就驱他出部落,放他走。而阿菱她,害怕圣玄会死在这三种刑罚上,害怕部落内的人,因为恨圣玄而下重手,于是,她就请求自己亲自来。”
一个可以让圣菱下跪祈求八位长老的男人,当刚才圣卓所说的那些刑罚,由她亲自落在那一个男人身上的时候,秦楚无法想象圣菱当时的心情。
也许,是落在那一个男人身上,同时,也痛在了她的心里。
忍不住低笑一声,“你们看到了今天这一幕,想要预防,但是,你们却不曾去想,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一幕!”
“这……”
“若不是当初你们的防范于未然,或许,根本不会有今天这一幕。与其说是圣玄给圣斯部落带来了灾难,还不如说,是你们,是你们一手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谦长老倏然倒退了一步,整个人,一刹那,像是苍老了不下二十岁!
其他七位长老不明所以,皆担忧的望向谦长老,齐齐关切道,“谦长老,你怎么了?”
圣坛之上的圣玄,一步步踏下来,黑色的衣摆,落在身后的石阶上,一阶接一阶的划过。双目无光,却令周围的空气,都因他而凝结。一声声回荡的脚步声,更像是踏在每一个人的心底一样。
谦长老看着下石阶的那一个人,慢慢的,抚落了旁边两位长老对他的搀扶,缓步迎上去,“圣玄,当年的一切,皆是我们八人之过,若是你恨,便冲着我们八人来,放过部落内的人吧!”
圣玄停下脚步,望着走到自己面前来的人,没有说话。
压迫感,席卷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圣玄,请你放过部落内的人,他们,也是你的族人。”谦长老恳求的开口,也许,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低声下气,“圣玄,我可以将我的命给你,只要你放过部落内的人!”
说着,谦长老用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凝聚起一股力量,毫不犹豫的向着自己的面门而去。
其他七位长老看着这一幕,飞快的上前阻拦,“谦长老,你这是干什么?”
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部民,像是突然被人浇了一盆水,骤然清醒过来,对着圣玄,皆露出了忿恨与杀气,“圣玄,你这个被逐出部落的罪人,我们绝不会屈从与你的。”
“圣玄,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不会让你伤害谦长老一分!”
“圣玄……”
圣玄忍不住笑了一笑,不过,那笑,冷得令人心颤,“谦长老,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而后,无光的眼眸,向前一扫,“你们以为,我不会杀你们么?”
话落,狂风,乍起!
所有的人,一时间,都被越来越大的风,吹得东摇西摆。
祁千昕一把将秦楚和她怀中的孩子带入自己的怀中,眯了眼的向前望去。
秦楚可以听出谦长老刚才话语中的那一丝诚意,她知道,他真的是心有悔意,但是,不想他的举动,反而适得其反了!
望着那一个杀气越来越浓的男人,秦楚心惊到了极点。
“圣玄,住手,不要伤害部落内的人!”谦长老回头一望,旋即,快速的回头,对着自己面前面无表情的圣玄说道。而,回应他的,是数名部民,被狂风席卷出去,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
“圣玄,住手,快住手!”这一刻,谦长老终于体会到了当年他们几人亲手酿成的苦果。毫无征兆的,他骤然屈膝而跪。
那一声双膝落地的声音,重重的落在每一个人的耳内。再在每一个人的耳内,一遍遍、重复的回荡着。
风,忽然弱了下去。
部落内所有的人,看着这一幕,眼中的愤恨越甚,趁着喘息的空挡,团结在一起,“谦长老,不要求他!圣玄,我们不怕你!”
一声失笑,响了起来,紧接着,弱下去的风,数倍的递增。
谦长老悔恨至极。
圣坛之上的圣卓,这个时候飞快的跑下来,意外的,他竟然开口向圣玄求情,“圣主,若是再这样下去,部落内的人,皆必死无疑。”声音,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圣主,向着,只有部落内的人的血,才可以毁了权杖,现在,还不是杀他们的时候,还请圣主,三思而行!”
圣玄没有说话,秦楚望过去,发现他的眼眸,渐渐地染上了一层血红色。
杀气弥漫!
下一刻,所有的部民,全都被狂风席卷了出去,七零八落的跌在地上,无例外的,每一个人的唇角,都溢出刺眼的鲜血来。
就连八位长老,也是面色惨白。
秦楚被祁千昕密不透风的护在怀中,所以,她丝毫也感觉不出来那一阵狂风中,蕴含着的浑厚内力。那内力,足可以使不会武功的人致命,使会武功的人,身受重伤。
圣玄越过八位长老,扬起的衣摆,落下冰冷的弧度。他们,他要在最后杀,他要让他们看着,部落内的人,全都因他们而死。
谦长老喘息的向着秦楚望过来,“圣女,今日,我已意识到自己当日所犯的错,为此,我愿意赔上我的性命,只是,此时此刻,我的悔恨,已无用,圣玄他……圣女,请你务必保护部落内的人……”
秦楚向着那一袭向着部民逼近的黑衣望去,再回头,望了望那八位长老,“告诉我,就究竟该如何才能阻止他?”
“用你的血,立即驱动起权杖内的力量。”
闻言,秦楚手掌一握,毫不犹豫的用指尖在手心划出一条血痕,再握紧了手中的权杖。
从手心溢出来的鲜血,一点点的被权杖吸食,渐渐的,权杖发出越来越明亮的白色光芒,将秦楚、以及护着她的祁千昕包围。
秦楚怀中的小家齐,好奇的望向秦楚手中发光的权杖,伸手就要去碰。
秦楚后退一步,退出祁千昕的怀抱,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他。
“阿楚……”
祁千昕微微皱眉,秦楚对着他点了点头,让他相信她,尽管,她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相信自己,“千昕,你照顾家齐。”
说着,将孩子放入祁千昕的怀中,一个跃身,向着那一袭黑衣而去。
圣玄敏锐的察觉到权杖的光芒,一抹轻皱,在眉宇间,稍纵即逝,一个跃身,闪躲开身后而来的那一根权杖。
手中的权杖,秦楚曾用过,虽不能说是得心应手,但是,也还是可以把握。
一黑一白两袭身影,对立,漂浮在半空中。
底下。
七位长老扶起还跪在地上的谦长老,不解的开口,“谦长老,你刚才为何?”
谦长老向着那一袭黑衣望去,沉沉的叹息,“真的是我们,错了!”
闻言,七位长老皆沉默了下去。
圣卓听到谦长老承认自己的错误,竟没有预期中的快乐,目光,落向那一袭可以驱动起权杖力量的白衣身上,心中暗暗沉思她究竟是谁!
迷雾森林外。
一辆行驶的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一头白发的庄傅雪,下车,扶着车内的圣菱下来。
半空之中。
秦楚感觉到手中的权杖,力量时高时低,不由得微微皱眉,下一刻,再在手心一划,力道更重,伤口更深。鲜血,霎时争先恐后的从手心溢出来,一半被手中的权杖吸食,一半如一条细小的水流,滑落半空中。
“你,究竟是谁?”圣玄漠然的开口。
“我也不知我是谁。”
她是秦楚?是庄傅雪与圣菱的女儿?是庄君泽的妹妹?亦或是另一个世界而来的陌生人?这一刻,连秦楚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谁了!
“不管你是谁,今日,你既然可以驱动权杖,那么,就只能死!”
秦楚不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权杖。
风起!云涌!乌云密布!
秦楚手中的权杖,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将她护在一个白色的光圈中,阻挡了外界一切的侵袭。
圣玄一闭眼,当再次睁开时,已经完全被血红替代。手掌,倏然向上一番,手心,霎时冒出来一株如小草一样的细小流光,然后,那一道流光,逐渐扩大,变成了与秦楚手中如出一辙的权杖模样,只是,他手中的权杖,是血红色的,带着血光之气。
红色的血杖一扫,一道劲力,霎时一划而过。
秦楚身手敏捷的闪躲而过。下一刻,只见,身后、远处、地面上的那一块巨石,瞬间化为了一堆粉末,风一过,飘散在空中。
圣玄逼近,出手,招招狠戾。秦楚一时间只有被动闪躲的份。
迷雾森林中。
圣菱恨不得飞快的跑回去,但是,庄傅雪却突然点住了她的穴道,将她打横抱起,一步步,慢悠悠的走着,“菱儿,地上潮湿,凹凸不平,莫要跌倒了!”
“傅雪,放开我!”
“菱儿,都到这里了,急什么!”
庄傅雪的步伐,依旧是那样的不缓不急,优雅从容,并且,在看着圣菱焦急的神色中,一点点的越发慢下来。
红色的流光,每一次划过半空,就如一把夺命的利刀,迎面而来。
秦楚每每闪躲,余光,望了一眼地上因为空中内力的波荡,而面色渐渐变为惨白的部民,一个飞身,向着海域而去。
圣玄紧追而去。
带着小家齐的祁千昕,以及云袖知,也一道而去。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
秦楚与圣玄两个人,凌立其上,海风,卷起两个人的衣摆,肆意的飞扬。
圣玄似是渐渐失去了耐心,出手,变得残戾起来,速度,也越来越快,瞬息一晃,一掌,直击向秦楚的胸口。
那速度,快得令人匪夷所思。秦楚想要闪躲,却已是来不及了,火光电石间,握着权杖的手,往前一伸,竟是硬生生对上了圣玄的那一掌。
瞬即,整个人,直直的被击飞了出去。
祁千昕和云袖知翩然而来,落地,看着这一幕,就要上前,但,就在这时,看到那一袭白衣,手掌一撑海面,竟借力,跃了起来,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异样。
秦楚咬了咬牙,将喉间溢上的那一口鲜血,硬生生的咽下,刚才,她以为自己……但,没有想到,手中的权杖,竟一瞬间散发出更加炙眼的白光,为她挡去了至少九成的力道,而落向海面的那一刻,也是白光护了她一把。
脑海中,忽然拂过当初在圣斯部落时,练习的那一套剑法……圣漜十一式!
秦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不再闪躲。
圣玄手中的血杖,一划海面,瞬时,一注水流,破空而出,如一只出弦的利箭,带着呼啸之势,直击向对面的秦楚。
秦楚飞身后退,同时,手中的权杖一拂,将水柱打落。点点滴滴,如雨珠,落回海面,荡起一圈又一圈浅浅的波澜。下一刻,手腕一转,如闪电,以风扫落叶之势,带着强劲的力道,还了对面之人一招。
圣玄一拂衣袖,轻而易举的将秦楚的攻势转了回去。
秦楚亦是衣袖一拂。
那力道,便落向了两人之间的海域上,猛然激荡起一片海浪。
两道强劲的力道,由两个相反的方向,控制着半空中被激荡而起的海水。那海水,便如一个偌大的水球一样,权衡在了两个人之间。
许久。
轰得一声巨响,水球暴破,海水四溅。
秦楚与圣玄双足一点四溅的海水,身形如利箭般,后退了开去!
血杖之上,红焰炽热奔腾。
权杖之上,白光蜿蜒流转。
圣玄一施力,将手中的血杖,执向半空中,双臂向前,缓慢的抬起。秦楚蓦然低头,发现底下的海水,竟整个被对面之人控制住了,随着他抬起的手,而高涨了起来。
涨了数尺,圣玄双臂向前一伸,手掌一推,海水,便如狂涛巨浪般,铺天盖地地席卷向了秦楚。
秦楚心惊,手中的权杖,也立即执向半空,利用权杖的力量,抵挡住铺天盖地而来的海水。
当日的水灾,就是因此而来么?抵挡间,秦楚微微分了一分心,顿时,海浪,便从头顶整个扑了下来,呼吸一窒。火光电石间,一收权杖,身形一晃,闪躲进海浪扑下的那一弧度中,再破浪而出,白衣,竟未染半丝海水。而,也就是同一时刻,圣玄迎面而来的一掌,击向了秦楚的肩膀。
秦楚吃痛,从半空中落下,整个人,漂浮在海面之上的一寸之地。唇角的点点鲜血,不断地滴落,在海面上,荡漾起细微至极的小小波澜,再被无边无际的海水,稀释不见。伸左手,去拭,水晶链上,不由得沾染了鲜血。
祁千昕与云袖知这个时候,飞身上前,两人,挡开了圣玄紧接着向着秦楚而去的那一掌,再带着秦楚,飞身后退,落向了远处。
圣玄落在海面上,一步步向着三人走去。
祁千昕一手抱着小家齐,一手牵着秦楚的手。秦楚手腕上的其中一条水晶链,被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家齐,通过两个人相握的手,拨到了祁千昕的手腕上。
祁千昕感觉到手腕上一凉,低头望去。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圣玄毁灭性的一掌,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直直袭向对面的三个人,毫不留情。
三人,反应迅捷,几乎是本能的,就要抵挡。
一颗散发着耀眼白光的水晶,就在这个时候,从渐渐平静下去的海面上,破空而出,挡在了几人面前,将迎面而来的力量,瞬间吸食了进去。
圣玄倒退了一步。
秦楚刷的一下睁大了眼睛,看着半空中的那一颗水晶。
那一颗水晶,倏的一闪,落在了秦楚的手腕上,与她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融为一体,带起其余的十一颗水晶,发出光芒。
而被小家齐拨到祁千昕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也同时散发出了白光。两道光芒,相辅相成,融为一道炙眼的光芒,射向秦楚右手手中拿着的那一根权杖。
权杖,瞬间光芒大炽。
圣玄难以置信对方竟拥有那传说中的水晶链,手掌倏然一握,一望无际的海域,便波涛荡涤起来,海浪,层层汹涌,从四面八方,以覆盖之势,扑向三人。
秦楚权杖一拂,海浪,便落了下去。
圣轩身形一晃,一条由海水幻化而来的巨大水龙,便乘水而出,带出滔天的波浪。他,隐身其间。旋即,水龙,张着巨大的龙口,迎面袭向三人。
秦楚握紧权杖,本以为,以权杖此刻的力量,应该能像拂落海浪一般的拂开对方,但是,真正交手,却发现,远不是对方的对手。
几人,刹时飞升后退。
水龙,紧追不舍!
几人,面色都剧沉,唯有祁千昕怀中的小家齐,反而露出了兴奋的光芒,兴致高昂的望着那不断迎面而来的水龙,仿佛,那是一件好玩的玩具一般。
蓦的,水龙袭近几人,同时,巨大的龙尾,带着千钧之势,横扫向几人。
秦楚猛然吐出一大口血来。
祁千昕担忧至极,几乎是本能的,就伸出手去护秦楚。但不料,怀中的小家齐,这个时候,被那一道劲风给带了出去,抛向了天空。
水龙一击过后,再来一击。
秦楚握着权杖的手,运足了内力,就向着水龙而去。但那水龙,早已近在咫尺,面对袭向自己的权杖,龙头一低,张开大嘴,就落了上去。
秦楚心惊,想要收手,却为时已晚。
火光电石间,祁千昕忽的握住秦楚的手,意图带着她后退。而,就在祁千昕与秦楚同时握住那一根权杖的时候,两串水晶链,碰撞在了一起,一道划破天际的白光,突的窜过权杖,从权杖的顶部射出,袭入龙口,再从龙头射出,落向乌黑的天际。
乌云,瞬间向四周飘去。
一线阳光,霎时从天空,落了下来。
水龙,在下一刻,四分五裂,如一场暴风雨,落回了海面。
一袭黑衣的圣玄,则重重的落在了海面上,唇角,溢出一缕鲜血,面色,微微发白。
几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却猛的屏住了呼吸。因为,之前被甩到半空中、几人无暇顾及的小家齐,这个时候,恰落在了圣玄的身边。
圣玄横倒在海面上,一伸手,便接住了落下来的小家齐。对于这个小人儿,他并没有什么仇恨,眼眸中的血光,在败的那一刻,便已经渐渐的散去。微微使力,准备将手中的小人儿,抛回给对面的几人。
但不想,小家齐忽的低头,舔舐上了他的手。
软软糯糯的触觉,圣玄一怔,没有了动作。
秦楚担忧至极,害怕那一个人会伤害小家齐,就要上前去。但手腕,却被一只手扣住,侧头望去,入眼祁千昕对自己摇头。
祁千昕看得出来,那一个人身上,已无杀气,并且,他想将孩子抛还给他们的那一个动作,虽然小、虽然细微,可还是没有漏过他的眼睛。
海岸上。
看着圣玄落败,部落内的人,皆是大快人心的欣喜。
而圣卓,以及他身后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则是担忧不已,可茫茫海域,他们又不可能和那几个人一样如踏地面,所以,担忧归担忧,没有上前。
远处。
缓步而来的庄傅雪,这个身后,放下了怀中的圣菱,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黑眸中,闪过一道光芒:看来,来得正是时候!
圣菱普一落地,感觉到自己可以动荡,便飞快的向着海边跑去。刚才的那一幕,她看得真真切切。这一刻,她竟分不清自己这么拼命的奔跑,是因为担心那一个在圣玄手中的孩子,还是因为担心……他……
海面上。
小家齐舔舐着圣玄的手指,仿佛那是一样很可口的食物,软软柔柔的双手,抚摸上圣玄的脸,口齿不清的道,“龙……哥哥,龙……”
圣玄虽然已有四十余岁,但是,面容俊美,容貌上,丝毫也看不出来年纪来,也难怪小家齐会将他当做哥哥了。
“哥哥,龙……龙……”
小家齐双手推着圣玄,显然,在他小小的脑袋里,龙便是面前的人,面前的人就是龙,而龙,是好玩的东西。
圣菱跑到海边,望着那一个受伤的人,眸光颤动,似是有什么,就要从心口汹涌而出,手,紧紧地拽着胸口的衣服,那圣洁的白衣,在她手心,被捏得褶皱。
即使相距那么远,圣玄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那一个人的气息,察觉到她由原先的缓步而来,到他落败后的飞快而来。一瞬间,爱恨交织,周身落下去的杀气,突然暴涨。
小家齐害怕的哭了起来。
秦楚担忧,祁千昕皱眉,两人,同时飞身向着圣玄而去。
圣玄一拍海面,身形一跃而起,带着小家齐立在海面上,冷声道,“退开!”
秦楚与祁千昕立即停下了脚步。
圣菱看着海面上发生的那一抹,心中一惊,抬步就向着圣玄走去,波澜微起的海面,如踏平地,“阿玄,请你不要伤害她!”
“不过只是一个被你们利用,用来对我的小孩罢了,怎么,到了此刻,反而假仁假义起来了?”
这还是秦楚第一次听圣玄说这么长的话,她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误会是圣菱和庄傅雪两个人合谋,散播孩子是她的亲外孙女,从而引他利用伤害孩子来毁权杖,令两边,两败俱伤,然后,再来一个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他却不知,庄傅雪是连圣菱都欺骗了,她根本一点都不知情。
果然,只听圣菱面露不解,急切的道,“什么利用,阿玄,她是雪儿的孩子,是我女儿的孩子,请你不要伤害她,一切都冲着我来,好么?”
“圣菱,到了此时此刻,你还想骗谁?下一次,记得找一个女孩,不要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闻言,圣菱猛然想到什么,脱口道,“她,是男孩?”话落,猛的回头,望向已经来到海岸边的庄傅雪,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难怪,难怪那一段日子,她抱孩子的时间,总是那么的有限,难怪孩子的一切,他都亲自着手,难怪……他竟这般的骗她!
可是,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雪儿的孩子,她都不想他伤害他,不想他伤害任何一个人,不想他的双手,再沾染上一丝血腥,“阿玄,将孩子给我,好不好?”
“如此在意他?”圣玄的声音,又平又缓,却依旧让人战粟。
“阿玄,他还是一个孩子!”
“过来!”
圣菱听话的走过去,一步,又一步。但是,突然,手腕被身后一只突如其来的手给扣住,紧紧地,任她怎么也挣脱不开。紧接着,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菱儿,我知道你仁善,见不得人受伤,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但是,你别担心,他今日既然败了,便不会再有什么能耐,他们……”目光,望了望秦楚一行人,“也绝不会让他伤害孩子的。”
“谁说我败了?”圣玄冷笑一声,忽的,目光望向了秦楚,使用了他一生中最不屑、也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威胁,开口道,“想要孩子没事,那么,杀了他!”
“怎么,堂堂的圣玄,也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么?”庄傅雪神色中,尽是不屑。
圣菱用力的摇头,一边挣脱着庄傅雪的手,想要走向圣玄,一边开口道,“阿玄,不要打了……”
圣玄不语,说出的话,绝没有收回的道理。
秦楚望向祁千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圣玄感受着空气中呈现出来的安静,拎着小家齐衣领的手,一点点收紧。
小家齐被圣玄拎在半空中,小脸上不见丝毫惧色,反而露出来灿烂的笑容,一双小手轻轻地拍打着圣玄的手背,一个劲的道,“哥哥……哥哥……”
圣玄眼中划过一抹杀气。
小家齐一惊,笑容一僵,但下一刻,却是被更绚烂的笑容所替代,再次哥哥、哥哥的唤个不停,其亲密程度,与对秦楚和祁千昕差不多。
秦楚看过去,不知为何,心,忽然不再为小家齐担心。
这个时候,庄傅雪扣着圣菱手腕的手,松了一松,令圣菱挣脱了开去。
圣菱没有多想,快步向着圣玄而去,在走近了那一刻,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阿玄,孩子给我,好不好?”
圣玄没有动。
圣菱直接自己伸手去抱。
圣玄没有推开,拎着孩子的手,一点点松动,孩子,落入了圣菱的怀中。
圣菱将孩子抱入怀中后,转身,想要将孩子交给秦楚等人。但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圣玄被人一掌打飞了出去。
原来,竟是庄傅雪,他趁着圣菱抱孩子、圣玄因为圣菱而分神之际,出其不意的袭向了已经身受重伤的圣玄。
圣菱蓦的侧头望去。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庄傅雪点了圣菱的穴道。
那一掌,用了十成的力道,根本就是要夺人性命。圣玄重重的跌落在了海平面上,一大口鲜血,张口就吐了出来,然后,他感觉到那两个人的气息,交汇在一起……那两个人,他们站在一起……
“阿菱,刚才,幸好有你,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所以,我才能够一举击败他,以报当日他伤我之仇!”就在所有人因为这一变故而震惊的无法动荡之际,庄傅雪不轻不重的声音,响了起来,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圣玄。
一刹那,圣菱几乎是本能般的向着那一袭黑衣望去,张口想要解释,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庄傅雪这个时候,手掌,忽的落在圣菱怀中的小家齐身上,凌厉的眼神,带着威胁的意味,冷冷的扫了一眼几步之遥的秦楚等人,令他们,通通闭上了嘴。
圣玄一点点拭去唇上的鲜血,缓慢的站了起来,脸上,竟露出了罕见的笑意,笑自己的愚蠢。然后,当年的一幕幕,清晰的划过他的脑海。
恨意,弥漫!
“庄傅雪,想要杀我,你还不够资格!”
已然恢复平静的海面,迎着圣玄的话,波涛荡涤起来,血红色的血杖,盘桓在半空中,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庄傅雪一惊,一手扣着圣菱的手腕,带着圣菱就飞速往后退去。
但是,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血杖。
血杖,带着雷霆之势,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流光,迅疾向着庄傅雪与圣菱而去。霎时,击在庄傅雪的身上,将他击飞了出去,而转了一个弯后绕回来的血杖,落在圣菱的身后,速度,几不可查的一停,然后,狠绝的穿透了圣菱的身体,落回了圣玄的手中。
所有的一切,都只在一眨眼的刹那发生。
秦楚猛然一手捂住了唇,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圣菱的腹部,被血杖硬生生穿过,反而解开了身上的穴道,双足一软,屈膝跪了下去,圣洁的白衣,前后开出一朵硕大的红花,异常的妖冶。
秦楚骤然反应过来,飞身上前去,一手抱住因圣菱抱不住、而落向海面的小家齐,一手拥上圣菱的肩膀,不让她倒下去。
祁千昕与云袖知,也同时飞身上前去。
庄傅雪双目撑大,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动荡不得。
圣菱靠在秦楚的怀中喘息,身上的鲜血,不断地滑落下来,好不容易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急切的向那一个侧对着她而站的黑衣男人解释,“阿玄,没有,阿菱没有设计你,也从没有想过要伤你,你最后……最后再信阿菱一次,好……好不好?”
侧站的男人,完美的侧脸,周身的冷冽气息,没有丝毫的变化,身体,也未动一下,尽是冷漠无情。
秦楚开始怨恨起自己刚才的不语,若是她刚才开口,告诉那一个人男人,一切不是他听到的那样,事情,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可是,庄傅雪那一刻用小家齐做威胁,她……她……大声的对着圣玄道,“真的,圣菱她没有和庄傅雪一起设计你,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这一切,她真的不知道。”
侧站的男人,依旧没有动。
圣菱忍不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时,脑海中,忽的划过了那一日与谦长老的那一段对话:
“谦长老,不用担心,阿玄不会伤害部落内的人的,若是……若是他真的伤害,真的到了那一天,阿菱愿意一死……阿菱与他的身上,有着生死同命蛊,阿菱一死,他也就……也就……”
“阿菱,难道你不知道,你身上的生死同命蛊,早在当年就已经解开了么?”
“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我的心口,在没有想起傅雪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的疼痛……”
“阿菱,生死同命蛊确实在当年就已经解开了!”
当日的话,应犹在耳,这一刻,圣菱想,她或许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她知道的太晚,再多的解释,也已是枉然,眼角,一滴泪,顺着脸庞滑落,滴在海面上,发出叮咚一声脆响,然后,整个人,再没有了气息。
没有人看到,一直面无表情的圣玄,负于身后的手,在不断地收紧,无焦距的漆黑眼眸,有着超越任何一个人千百倍的刺痛。
庄傅雪跑上前来,推开秦楚,将圣菱紧紧地拥入怀中。而怀中之人身躯渐渐冷却的温度,简直令他发狂,“圣玄,圣玄,你竟然杀了她?”
“你可以去陪她!”
冷冽刺骨的声音,几乎寒到了人的骨子里去。
庄傅雪狂笑出声,“是,我会去陪她,只是,你想要陪她,也没有这个资格。”
圣玄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瞬时令空气冷冻。
庄傅雪丝毫不看在眼里,“圣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所为,菱儿根本毫不之情。之前,是我利用孩子引她出去,也是我一直抱着孩子,不让她发现孩子并不是女孩,消息,更是我一个人发出,刚才,也是我点住了她的穴道,不让她出声。”
“你……”
“圣玄,如果我此刻告诉你,你误会她了呢?你是不是很后悔,是不是恨不得杀了自己?不,你一定好好地活着,活着承受这痛。”
庄傅雪欣赏着圣玄变化的神色,即使那神色,非常的细微,“对了,如果现在我告诉你,当年,你逃出去的时候,打伤的那两名看守你的人,其实,是我杀的呢?”
空气中,有什么,碎裂了开来。
杀气,弥漫!
“当年,你逃出去后,我杀了那两名被你打伤的人,再将罪名推到你的身上,本以为,你必死无疑,没想到,你的命,竟那么大。”
海岸上。
因为距离的原因,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了海平面上发生的一切,却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唯有谦长老一人,断断续续的听了个明白!
七位长老、以及所有的部民,亲眼看到圣菱被圣玄杀害,心中,充满了愤恨。
圣卓也是惊在了原地。
“没想到,没想到我们当年,竟是那般的糊涂啊!”谦长老叹息着开口,声音,苍老的不成样子。
“谦长老,你说什么?”七位长老不明所以,疑惑的望向今日特别反常的谦长老。
谦长老没有说话,只是转身,面向了自己身后的所有部民。
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
“圣玄,你想不到吧?”海平面上,只有庄傅雪一个人笑着。
突然,凌冽的一掌,落在了庄傅雪的身上,下一刻,原本被庄傅雪抱在怀中的圣菱,便已经落在了圣玄的怀中。仔细看,他的手,带着一丝轻不可查的颤抖。
“圣玄,是你亲手杀了她……”
刺激圣玄的话,伴随着海风,回荡在海面上。
圣玄双眸无光,毫无焦距的落在远处,整个人,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秦楚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影,竟也可以这样的令人哀伤。她想,杀了圣菱,他的心,定然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痛。
“不,她没死!”
漠然的人,在死寂中,如玉坠玉盘,突兀的吐出两个字。
所有人,皆不信圣玄的话,因为,圣菱确实已经没有丝毫的声息了。
圣玄抱着圣菱,步伐很慢,向着秦楚走去,在秦楚一步之遥处,停了下来,“将权杖,给我!”
秦楚不知道圣玄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还是将手中的权杖,递了过去。
圣玄接过权杖,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庄傅雪紧追而去。
几人,相视一眼,衣袂飘飘,向着海岸而去。
圣卓看着圣玄离开,神色中,反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指挥身后的人,就要撤退。
谦长老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的向着所有的部民坦诚,“今日的灾难,其实,皆是我与七位长老带来,我愿意一死!”
所有的部民,都失去了声音。前一刻的愤恨,突然变得有些可笑。
秦楚制止住谦长老自尽之举,“谦长老,所有的事,既然都已经发生了,死,并不能解决任何事,你该想着以后怎么弥补才是。”
谦长老一怔,许久,却是笑了,“枉我虚度百岁,却不及你看得透彻!”而后,向着圣卓走去。
圣卓带着身后的一行人后退。
“圣卓,请你回到圣斯部落,留下来!”
“谦长老,我们没有听错吧?还是,你们想到了什么办法,想要对付我们?”声音中,尽是嘲讽。
谦长老似乎没有听出来,缓缓却真挚的道,“圣卓,之前,是你喂了所有的部民药物,令每一个人都无法反抗。在所有人眼里,你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我们,但是,我知道,你不想我们反抗,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想我们正面与圣玄起冲突,不想圣玄恼怒,出手杀了我们。”
“谦长老,你的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一点?我恨不得杀了你们每一个人,怎么会救你们?”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圣卓的嘲笑声,越发的响亮。
“刚才,在圣坛,你向圣玄求情!”
铁证如山的事实摆在眼前,令圣卓一时间无言以对,恼怒的转开视线。
“圣卓,当日,确实是我们八人的错,请你留下来!”
圣卓不语。
皇汀之中,找到了被圣玄囚禁的封洛华和庄君泽。而在圣玄日常休息的房间内,找到了沉睡的秦楚。索性,所有的人,都平安,无事。
皇汀之中,秦楚就着自己最关心的那一个问题问谦长老,“谦长老,请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可以永远的留在这里?”
谦长老抚了抚胡须,已然是秦楚第一次相见时的古道清风,“其实,要留在这个世界,很简单。”
“怎么做?”
“你此刻,就如那海上的浮萍,两个世界晃荡。若想要永远留在其中的一个世界,那么,势必要先在那个世界生根发芽!”
“怎么才能生根发芽?”秦楚一时间想不出来。
谦长老笑打哑谜,“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想出来的。”
秦楚步出皇汀,脑海中,还不断地想着谦长老的话,连迎面而来的祁千昕,都没有察觉到。
祁千昕咳嗽一声,唤回秦楚飘远的思绪。
秦楚侧头望去,诧异的问道,“千昕,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千昕无奈的摇了摇头,牵住秦楚的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也就是当初他们留在圣斯部落时,居住的那一栋木房子。
远远地,秦楚便看到了那一栋房子的房梁下悬挂着的那一只灯笼。那灯笼,经过风吹雨打,已经渐渐地褪色,但是,还是一样的难看与蹩脚。
不过,秦楚喜欢!
圣英看到秦楚与祁千昕,迎了过来,一如当初的热情,将手中的食物,送给秦楚,道,“你与圣女的名字,竟然完全相同,圣女是我的朋友,以后,你也是我的朋友。还有,谢谢你救了全部落的人。”
秦楚笑着点头,没有做解释。
圣英以为祁千昕会像以往一样的对自己沉脸色,于是,在食物递给秦楚后,对着祁千昕轻轻地唤了一声叔叔,便连忙的走了。
秦楚唇角倏然划过一抹调皮的弧度,忍着笑,音质沉沉的对着祁千昕道,“叔叔,你好凶哦,把人都吓走了!”
“那把阿楚吓走了么?”凤眸中,有着一丝打趣。
“目前还没有,不过以后呢,就要看叔叔你的表现了!”话落,秦楚连忙向前跑去,将祁千昕一个人丢在了身后。
祁千昕望着那一袭背影,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一抹宠溺。
夜晚入睡。
秦楚辗转难眠,心中,不停地想着谦长老所说的话。
坐在书桌前看书的祁千昕,奇怪的望过来,问道,“阿楚,怎么了?”
秦楚摇了摇头,借着屋内的烛光,静静的望着那一袭红衣,许久,疑惑的问道,“千昕,为什么你每晚都那么晚睡?”
祁千昕望了一眼床榻上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没有说话。
秦楚继续她的辗转难眠。
夜半。
祁千昕褪去外衣,躺在秦楚的身旁,刚欲闭上眼,身侧的人,便一个转身,手,紧紧地缠了上来,呼吸,不由得一喘。
“千昕,你身上好烫!”秦楚根本未曾入睡,拥着祁千昕,感觉到他的体温,异常的灼热。
祁千昕呼吸了一口气,声音,低低的、隐藏着一丝沙哑的对着秦楚道,“睡觉!”
秦楚不再说话,松开祁千昕,转了个身,拥抱住了床内侧的小家齐。但不一会儿后,又转回来抱着祁千昕。如此接二连三的折腾,祁千昕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奈何床榻上还多了一个小人,奈何那一个始作俑者,根本好无所觉。
深呼吸,祁千昕坐起身来,身体,倚靠在身后的床棱上,对着秦楚问道,“阿楚,你今晚,到底在想什么?”
秦楚也跟着坐起身来,其实,她并不是不想告诉祁千昕,只是,自己已经陷在了随时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回到那一个世界的烦恼当中,不想将他也拖进来了。良久,在祁千昕探寻的目光下,道,“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每晚都等着我睡着了之后才睡?”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困扰秦楚很久很久了。
祁千昕望着秦楚,从她的眼神中,他知道,她若不得到一个答案,今天是不会说出原因的了,自己,一晚上也别想睡了,于是,握住秦楚的手,带着她的手,抚向自己身体的某处。
秦楚的手,猛然收了回来,但是心跳,却是久久无法恢复。
祁千昕靠近秦楚,在秦楚的耳边,沉沉的呼吸,“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睡了吧?”
“我……你……”秦楚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也会如此结巴的说不出话来,脸色,红得甚至可以滴出血来。
祁千昕不再逗弄怀中的人,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什么事困扰住了你,令你彻夜难眠?”
“是……”秦楚刚要回答,脑海中,一道亮光,一闪而过,已是知道了用什么办法,永远的留在这个世界了。
“是什么?”
“是小家齐,我想,他以后是不是不该再与我们睡在一起了!”秦楚低着头说道。
难道,怀中之人是开窍了?祁千昕望过去,单手挑起秦楚的下颚。原本,只是想看看她眼中的神色,证实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却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秦楚呼吸徐乱,手,拽上祁千昕胸口的衣服。
“龙……”
就在祁千昕想要深入这个吻的时候,一道小小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顿时,气结,松开了秦楚。
秦楚连忙向着小家齐望去,发现,刚才的话,不过是他的梦语。
祁千昕拥着秦楚躺下,闭上眼的那一刻,道,“明日,便让家齐自己一个人睡去。”
秦楚不语,心中想着尽快回西越国去。届时,好让宫女照顾小家齐。若当真放他自己一个人睡,她自然是不放心的。
另一处。
一个僻静的山洞内。
圣玄抱着圣菱进去,用血杖,在洞口结下了一层结界,阻止了外面的人进来。
冰床上,圣玄轻轻地放下圣菱,手中的权杖,白光蜿蜒流转。
洞外。
庄傅雪紧追而来,却怎么也无法进入洞内,只能在洞外不停地徘徊。
圣玄的手,拂过圣菱的腹部,那一处的湿润,令他骤然收回了手,昏昏暗暗的洞内,神色难辨。然后,手掌向上一翻,手心的权杖,便飞了起来,漂浮在圣菱身体的正上方,白光,将圣菱整个人都团团的包围住。
紧接着,圣玄从山洞内的一处,取了一只小小的竹筒,来到冰床前坐下,指尖化为利刃,毫不犹豫的划开了两个人的手腕,再打开竹筒,令竹筒内荧光粉末类的细小生物飞出来。
细小的生物,感受到鲜血的气息,便快速的分散成两堆,飞了过去,顺着伤口,进入两个人的体内。
圣玄立即起身,运用权杖,令圣菱身上的伤口,都自动的愈合了回去。旋即,权杖的白光一闪,权杖,进入了圣菱的体内。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圣菱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背对着她而站的那一袭黑衣,那冷冰冰的背影,让她忍不住想要驱走他心底里的寒冷,“阿玄!”
“滚出去,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声音,一如背影一样的冰冷。
圣菱身上的伤虽然愈合,但是,之前流了太多的血,令她身体虚弱,半响,才艰难的从病床上爬了起来,但却并不知向着洞口走去,而是向着那一袭黑衣走去,“阿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出去!”
“阿玄……”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声音,已经冷得令人彻骨发寒。圣菱轻轻地点了点头,缓步退了出去。来到洞口的时候,洞口的结界,忽的一撤,血杖消失不见!
庄傅雪看到结界没有了,立即就要踏入洞内,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那一袭身影,活生生的走了出来。地狱走了一遭后,又是回到了天堂。双臂一伸,就将人带入了自己的怀中,“菱儿,你没事,幸好你没事。”
圣菱退出庄傅雪的怀抱,向着前方的断崖望去。生死走了一趟,忽然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菱儿?”
“傅雪,你被困在了雪山多久,我便等了你多久,而对你的爱,也在等待中,一点点的流失殆尽,若是你能早一些回来,那该多好!”
“菱儿?”圣菱的话,令庄傅雪莫名的不安起来。
圣菱抬步,向着悬崖边走去,迎着那东边的朝阳而站,染血的圣洁白衣,宽大的衣摆,长长的摇曳在身后,“我与阿玄,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对我的感情,而我对他的感情,我一直以为,那不过只是兄妹之情。这么多年来,每当我想起你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心口疼痛,而没有想起你的时候,我的心口,还是会时不时的疼痛。那时,我便想,是他想我了!因为,当年,他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种下了生死同命蛊,任何一方想着对方,两个人的心口,就会疼痛。而任何一方在心底里与对方说话,对方就算是在天涯海角,也一样可以听得到。但我不知,身上的生死同命蛊,其实,早就解开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每当想起你的时候,都是失望而疼痛,于是,就不由得想起了他,因为,他绝不会令我疼痛。也许,这就是逃避。这么多年来,越是等,对你的失望就越大,便越是会去想起他。傅雪,或许是我太过迟钝,直到他出手杀我,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我才懵然发现,这么多年对你的等待,已经让他的身影,不知不觉融入了我的身体里。对他,原来,不仅仅是兄妹之情!”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庄傅雪神色激动,双臂,用力的摇晃着圣菱的肩膀。
圣菱面色苍白了一分,望着面前的人,“其实当初嫁你,也带着一丝一时之气。明知道他是杀父仇人的儿子,自己却还处处为他求情。三种刑法,在行刑之时,有那么多次,我都想杀他,可是,每一次都下不了手。那样的自己,根本对不起我的父亲,于是,我就生自己的气,就……”
庄傅雪倒退了一步,半响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漠然的道,“从头到尾,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的爱过我?”
“爱过!”若是不爱,何至于会等那么多年。只是,漫长的等待,心会变凉,而想起那一个人,会心暖。人,驱寒趋暖的。
“此刻,我要你跟我走,你愿不愿意?”
“对不起!”
“即使我告诉了你,我是被他囚禁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要留在他的身边?”
圣菱轻轻地点了点。
庄傅雪再退了一步,身后,悬崖的边沿,一颗颗的石子,连连的落了下去,带起一连串的回音。
洞口打开的结界,并没有结回去。
圣菱在洞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东边的天阳,悬挂在了天空的正中央,才抬步,缓缓地走了进去。她以为,会再看到那一袭黑衣,但是,没有,洞内,并没有他的身影。准备离开之际,余光瞥见右侧的里边那里,有一条石缝,透过石缝往里望去,里面豁然开朗。
圣菱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机关,将石门打开,令石缝扩大,走了进去。一眼便望见了那一个盘腿坐在石床上运功打坐的人。
静静的望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圣菱知道,那一双原本深谙无垠的黑眸,以后,再也倒映不出自己的身影,但是,她却想在余生,用自己的眼睛,来倒映他的身影!
圣斯部落,皇汀内。
圣卓道出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消息,只见,他指着床榻上沉睡的人,道,“那一日,圣主说,她还没有死!”
所有的人,一时间,都猛然望向了圣卓。
秦楚蓦的想起,那一日,圣玄抱着圣菱的尸体,他也说圣菱没有死,那么,会不会真的……这时,只见一抹身影,缓步踏进了皇汀,宽大的衣摆,长长的摇曳在身后。
圣菱!
此刻踏入皇汀的人,竟是谁也不曾想到的……圣菱……
“谦长老,各位长老!”圣菱对着八位长老点了点头,继而望向秦楚一行人,也是浅笑着点了点头,美靥如画的容颜,十年如一日的未曾变化。
“阿菱,你真的没事?”八位长老围聚过去,神情激动。
圣菱点了点头,“是阿玄救了我!”
闻言,所有的人,几乎是默契般的都将目光落向了床榻上的秦楚,将刚才圣卓所说的话,对着圣菱说了一遍。
圣菱双瞳微微睁大,下一刻,飞快的向着床榻走去。
两个时辰后。
圣菱带着一行人,来到了那一个隐秘的山洞,回过头来,道,“你们且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先进去问问阿玄!”
所有的人,都站在了洞口。
片刻后。
圣菱一个人出来,望向秦楚,道,“阿玄说,雪儿并没有死。要救她,需要用权杖,可是,权杖之前已经被阿玄拿来救我了!”
“难道,非要权杖不可么?”秦楚上前了一步,问道。
圣菱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向秦楚与祁千昕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楚姑娘,你与祁公子手上的那一串水晶链,其实,比权杖更有用,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闻言,秦楚毫不犹豫的点头,就要取下自己手腕上的水晶链,可是,水晶链在脱离指尖的那一刻,秦楚的脑海,猛然一阵毫无征兆的眩晕。
这时,同样褪下了手腕上的水晶链的祁千昕,忽的伸手,眼疾手快的将秦楚褪下来的那一串水晶链给带了回去。握着秦楚手的手,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颤抖。
其他人在那一刻,也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因为,刚才那一个人的身影,竟在一点点的变淡,变透明。
圣菱自然也看到了,“怎么会这样?楚姑娘?”
谦长老将刚才的一切,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抚了抚胡须,走上前来,低低的对着圣菱说了几句。圣菱先是诧异,后是震惊,最后,是欣喜的浅笑,对着秦楚道,“楚姑娘,雪儿多睡一点时间无碍,等到你可以褪下手中的水晶链的时候,再救雪儿也不迟!”
秦楚望向谦长老,见他慈爱的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于是,猛的,她懂了。
耳后,倏然划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一行人,再在部落内住了两日,一道离去。
迷雾森林外,一行人,分道扬镳!
半个月后,秦楚与祁千昕回到西越国,怀中的小家齐,几乎每天都嚷嚷着要回去,嚷嚷着要龙。
夜幕降临!
秦楚哄着小家齐睡了之后,让宫女带着小家齐下去,然后,褪去身上的衣服,步入了散发着袅袅氲气的池水中。
祁千昕在御书房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奏折回寝宫,秦楚还没有从浴池中出来。站在池沿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池水中的春色,揶揄道,“家齐呢?”
秦楚不料面前的人会突然回来,连忙蹲下身去,用池水中漂浮的**掩盖住自己的身体,然后,无言的对上他的话。
祁千昕不紧不慢的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步入了池水中。荡漾的水波,将水面上的**,一片片的波荡开去。
秦楚不由得往后退去,不过,刚退了一步,身体便抵到了池子,无路可退,有些脸红结巴的道,“千昕,池子那么大,你不要靠这么近。”
闻言,祁千昕望着秦楚,凤眸中,稍纵即逝一抹异样的光芒,而后,转了个身,来到秦楚的对面,身体,慵懒的依靠在池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养憩。
秦楚再洗了一会后,想要上去,可是,池水下的自己,未着寸缕,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着对面的那一个人……出声,唤了唤,可惜,那一个人,毫无反应……
池子内的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的冷却。秦楚浸泡时间太久,双手的手指,指腹已经开始微微的发白,“千昕?”
祁千昕睁开眼睛,挑了挑眉,望过来。
于是,秦楚知道了,他绝对是故意的。转身,凌空取过屏风上挂着的那一件衣服,直接披在身上,继而湿淋淋的踏出了池子,留祁千昕自己一个人继续泡着。
一刻钟后。
祁千昕上岸,寝榻上的秦楚,似乎已经睡着了。薄唇,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弧度,走了过去,在秦楚的身旁躺下,闭上了眼睛。
秦楚等了很久,也不见祁千昕有任何的动作,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发现他竟已经睡着了,顿时,有些气结,被子下的手,出气一般的捏了捏他的手心。不想,却换来他一把握住。紧接着,手心的温度,开始灼烧了起来。
“千昕!”
秦楚一怔后,轻轻地唤了唤。
祁千昕毫无动作,依旧闭着眼睛,只是握着秦楚的手,紧了紧。
秦楚等了又等,脑海中,不断地划过那一个可以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方法,然后,侧了个身,轻轻地拥抱住了身侧的祁千昕,在他的耳边又唤了一声。
祁千昕睁开眼睛,那一双凤眸,如浩瀚星空,无垠深邃,望着秦楚,不解的道,“阿楚,怎么还不睡?”
秦楚面色一垮,她都表现的这么明白了,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红着脸,秦楚微微倾起身子,覆身吻上祁千昕的脸。
祁千昕呼吸一屏,下一刻,伸臂拥住秦楚,按在自己的怀中,不让她动,声音低沉的道,“阿楚,睡觉!”
“那个……那个……你不想要么?”话落,秦楚猛的闭紧了眼睛,谁能告诉她,继上一次后,她到底又都说了些什么?埋首在祁千昕怀中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整个人,都发热、发烫。
祁千昕似乎没有听到,还是不动。
秦楚觉得今夜拥抱着自己的人,有些说不出的怪,安静中,实在无法入睡,手,缠上祁千昕的腰,在他的背上,无意识的轻轻滑动着。片刻,她发现,拥着自己的人,倾吐在自己耳畔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跳,也明显的快了一分。于是,手掌调皮的顺着祁千昕的背部摩挲了起来。
“你这个……”祁千昕咬着秦楚的耳垂,吐出两个令秦楚怒目嘟嘴的字语。
秦楚一恁,旋即,松开了祁千昕,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生闷气。她不过只是微微的、微微的摸了他一下而已,怎么就……
祁千昕自秦楚的身后,拥抱住秦楚,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让她细细的感受自己身体上被她点燃的灼热,暗哑的道,“怎么,这样就完了?”
“我要睡了!”秦楚闭着眼睛,长睫在眼帘处轻微的颤动,声音维持着平静。
“好,你睡你的,我做我的!”祁千昕略一低头,便吻上了秦楚的耳垂,再一点点往下,吻上了纤细的颈脖,同时,搂着秦楚的手,也探入她的衣服下,抚摸上那光洁如玉的肌肤。
秦楚连忙转身,平躺起身子,双手按住祁千昕作怪的手,气喘吁吁的瞪向他道,“你不是不想要要的么?”
“谁说的?”他挑了挑好看的眉。
“……”这还用说么,她刚才都表现成那般……他也无动于衷……
“是你先拒绝我的!”祁千昕声音中有着一丝难得的懊恼,刚才,哪里是在惩罚他,简直是在惩罚他自己。
秦楚闻言,张嘴就要说什么,但是,一个字都还没有发出来,呼吸,便已经被身侧的人夺走。
夜,还很漫长!
夜夜索求无度。
秦楚整日无精打采,整个人累的只想睡觉。于是,开始后悔,不该让小家齐离开她的身边,晚上,还应该让小家齐一起睡才是。
可是,那一个人,如何还能允许将小家齐带回来。
苦恼,秦楚相当的苦恼!
祁千昕步入寝宫,看到的,便是秦楚愁眉苦脸、郁郁寡欢、眉宇深皱的一幕,微加快速度的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阿楚,你怎么了?”
秦楚看到祁千昕,立即从竹榻上站了起了,后退了一步,避祁千昕简直如洪水猛兽,“我没事,没事,我去看看小家齐。”
说着,就要越过祁千昕,往殿外而去。
祁千昕长臂一伸,便拉住了秦楚的手腕,再微一使力,就将秦楚带入了怀中,手,抚了抚秦楚的长发,低低的叹了一声,“阿楚,我只是担心你有一天会突然离去而已。”
“你……”秦楚闻言,想到了什么。
“当日,出圣斯部落的时候,我曾询问过谦长老,他告诉我,只有你受孕,才可以永远的留在这个世界。”
难怪,难怪回来的这些天,他每天都……甚至,不顾她的推拒……“千昕,阿楚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也不会。”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祁千昕说着,手,覆上秦楚依旧平坦的腹部,“这里,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秦楚脸红,“我……我怎么知道。”
“阿楚,可听过一个词,叫:天道酬勤?”
秦楚脑海中顿时划过一个不好的预兆,就要推开祁千昕,往殿门跑去,但是,她的速度,如何快得过他的速度,转眼的瞬间,她已经被他抱到了寝榻上,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褪去了一半,凌乱的扔在地上。所有的话语,顷刻间,全部被淹没。
被暗无天日的折磨了整整一个月后,秦楚发现,原来天道,也不一定会酬勤。于是,趁着自己还残留着一口气,在某一天早上,祁千昕上朝之际,独自一个人,偷偷地溜出了皇宫。
繁华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商铺,络绎不绝的行人。秦楚缓步其间,一袭白衣,长发束与头顶,一把折扇,衣袂飘扬间,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姑娘,买一个花灯吧!”
忽然,右侧的小摊上,传来摊主的声音。
秦楚几乎是本能般的侧头望去,才发现,摊主并不是叫自己,而,待收回视线时,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前方那一抹略微熟悉的身影。
目光,微微的顿了顿。
“容若,你等等我!”
那一抹身影的背后,紧追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两个人,从秦楚的身边,擦身而过,没有停顿一下,也没有侧一下目。
下一刻,秦楚也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秋容若离去的步伐,突然,毫无组织的停了下来,回身望去,茫茫人海,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看什么,又想看到什么。
水灵灵追上前去,喘了一口气,“容若,你走的太快了,等我一下。”
秋容若望着自己面前的水灵灵,那一日,他从北堂国的皇宫离去,不久后,面前的人,就找到了他,她告诉他,她已经恢复记忆了,她还告诉他,她对北堂帝庄君泽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爱慕,只是因为中了北堂帝庄君泽的摄魂术,将北堂帝庄君泽当成了他!
可是,他对她的情,早已经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利用下,一点点的流逝!
更何况,那情,更多的,并非是男女之情。
“灵儿,以后,莫要再跟着我了!”秋容若开口说道,声音平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恍若是在对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说话。
水灵灵眉宇间,闪过一丝痛色,却是笑着道,“这一条路,每一个人都可以走,我只是恰巧走在了你的身后罢了!”
“灵儿,你这是何必!”
“容若,难道,你就真的不可以原谅我么?”声音,尽管已经掩饰的很好,但还是有一丝一缕的颤抖泄露出来。
“灵儿,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那你……”
“灵儿,今后,我只想悬壶济世,其他的,都不想去烦恼。”
“若是你想悬壶济世,我也可以帮你!”
“灵儿……”一声轻轻地叹息,秋容若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水灵灵依旧紧跟。
秦楚漫步街道,看着道路两旁小摊上摆满的花灯,才慢半拍的想起,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七夕节。于是,开始暗暗的怪起祁千昕来。都是他,令她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
“救命,快来人啊!”
一道呼救声,在这个时候,传入了秦楚的耳内。
秦楚立即顺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只见,前方的青湖内,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不停地扑腾着,河两岸站了许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下去救的。孩子的母亲,在岸边,哭喊着,声嘶力竭。
顾不得什么,秦楚就要跃下去,去救那一个小女孩。
但是,显然,有一个人,比他快了一步。
只见,一袭出尘的白衣,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度,飞掠向湖内的孩子,眨眼的瞬间,便将孩子救了上来,放在地面上。
孩子的母亲,第一时间扑了上去。
可是,不管她怎么的拍打呼喊,孩子就是没有一点生息。
救了人上来的那一袭白衣,立即蹲下身去,双手暗压孩子的腹部,企图将她体内的积水给按压出来,可是,良久,亦是没用。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孩子已经没有救的时候,秦楚拨开人群,飞快的上前去。在孩子的另一边,蹲了下来,手,立即把上孩子的脉搏,紧接着,双手按压孩子的胸口,动作与白衣之人差不多,不过,旋即见她双手掰开孩子的嘴,覆身下去……
周围的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转开头去,指指点点。
秦楚不理四周的目光,重复着自己的动作。片刻后,只见已经没有气息的小女孩,头一歪,吐出一大口水来,然后,紧闭的眼帘,缓缓地掀开,扑到自己母亲的怀中,放声的痛哭,想要将心中所有的害怕给哭出来。
秦楚看着孩子没事,松了一口气,再抬头望去时,恰撞入了一双正望着自己的黑色眼眸。
秋容若没想到面前的这一位公子,医术竟如此了得,而救人的方法,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有心想要结识,开口道,“公子,敢问贵姓?”
“在下姓楚!”
秦楚对着秋容若落落大方、彬彬有礼的拱了拱手,神色,俨然是对待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或许,人生只如初见,也不错,还可以结交个朋友。
“在下姓秋,名容若!”秋容若也拱了拱手。
两人,性情相投,一起上酒楼,喝了一杯酒。
秦楚意外的看到了水灵灵,看水灵灵看秋容若的眼神,眼中,划过一抹浅浅的笑容,“秋公子,或许,你该珍惜珍惜眼前人!”
秋容若闻言,一笑回之。
与秋容若分别后,秦楚漫步在青湖边,实在不想这么早回去。因为回去,也只是被祁千昕抓起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可怜的样子,不过,心底的那一抹甜意,却滋润着整颗心暖暖的,如被柔软的云层包围一样。
“公子,买一个花灯,送给自己喜欢的女子吧!”
小摊上,摊主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秦楚不知不觉被引了过去,在一小摊前,缓缓地站住了脚步,目光,落在花灯旁边的精致面具上。
“公子,今日是七夕节,畅怡园内有一年一度的七夕活动,若是你有幸可以进去,不如买一个面具,届时,或许有幸可以遇到与你有缘的女子!”摊主见面前的一直望着面具,便开口介绍道。
“那么,给我一个!”
秦楚付了钱,买一个面具,然后,向着摊主所说的那一个畅怡园而去。
畅怡园。
一座别具一格的庭院,步入之后,只见里面别有洞天,小桥、流水、亭子、假山、鸟语花香,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而,最吸引人的,至少最吸引秦楚的,莫过于那一条横跨在人造湖泊上的小桥了!
夜,悄无声息的拉下了帷幕。
秦楚看到几乎每一个人,不管男女,都带上了面具,于是,兴趣一起,也戴上了面具,向着小巧而去。
修长的身影,墨法如缎,白衣出尘,周身散发着温和的气息,尽管面具遮住了容颜,但还是很快就引来了许多名门闺秀、小家碧玉的侧目。
一条条落在秦楚身上的丝帕,红橙黄路青蓝紫,几乎每一颜色都占全了。
秦楚顿时有些无语,手中的丝帕,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一袭妖冶的红衣,忽的出现在了小桥下,静静的望着桥上的那一抹身影,脸上的面具,竟是与桥上的那一个人如出一辙。
众人,对突然出现的红衣,退避三舍。因为,那一袭红衣的周身,都散发出了冷漠与愠怒的气息。
不一会儿,桥上的人,竟是走了个精光。
秦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奇怪的环视四周,蓦然回头的那一眼,整个人怔在了原地,只觉得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就是他了!
祁千昕缓步踏上小桥,向着桥上的那一个人走去。
秦楚知道,他定然是生气了。于是,在祁千昕开口之前,先发制人的扑入了他的怀中,几乎是撒娇的语气开口,“千昕,阿楚知道,你最好了,你不会生阿楚的气的,是不是?”
隔着面具,看不清祁千昕神色。但是,秦楚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已经改变,唇角,不觉得便带出来一丝浅浅的弧度。
“你呀!”
一声轻轻地叹息,语音里,尽是令人沉醉的宠溺。
秦楚靠在祁千昕的怀中,双手,绕过他的腰,拥抱住他,抿唇笑着,“千昕,你脸上的面具,是哪里来的?”竟和她的,一模一样!
“畅怡园门外,随意买的!”
秦楚不再说话,安静中,只觉得异样的幸福与满足,只是,要是再有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那就好了。
其实,她也非常的想要孩子,只是……
祁千昕牵着秦楚的手,带着秦楚,下了小桥,往另一个人烟稀少的方向走去。
在一座有侍卫看守的拱门前,祁千昕褪下了脸上的面具。
侍卫立即屈膝行礼。
“千昕,这里怎么会有侍卫守卫?”秦楚好奇的问。
“你难道不知道畅怡园是属于皇家的么?”祁千昕一边走,一边说。
过了拱门,再往里走了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宁静的湖泊,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刹似美如画。
“千昕,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跟我来便是!”
一个月后,皇宫。
秦楚抱着明显重了很多的小家齐一起吃饭,可,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不知怎么的,竟令秦楚忍不住想要呕吐。
“母后,要那个!”小家齐指着一旁鸡腿,要秦楚夹给他。
秦楚取了筷子去夹,但是,筷子还没有碰到鸡腿,秦楚便猛的放下筷子,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桌子,干呕了起来。可,呕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一点东西。
自己,这是怎么了?秦楚心中止不住的疑惑着。
小家齐看到秦楚难受的样子,快速的滑下凳子,跑到秦楚的身边,担忧的一个劲的喊母后、母后。
秦楚笑着抚了抚小家齐柔软的黑发,“家齐,母后没事,我们继续吃饭。”
一餐饭下来,秦楚几乎什么也没有吃。
晚上,秦楚抱着小家齐入睡,睡至一半,突的从寝榻上坐了起来,暗怪自己怎么那么的糊涂,呕吐、没有胃口、闻不得腥味……这一系列的症状,不是……不是……
右手,带着一丝轻颤的抚上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片刻,慢慢的,笑容布满了整一张脸,忍不住摇醒了一旁沉沉入睡的小家齐,告诉他,他有弟弟或是妹妹了。
小家齐小手揉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着秦楚,根本没有将秦楚的话听进去。
秦楚看着突兀的被自己吵醒的小家齐,再看着他那困乏不已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激动了,于是,连忙又哄着小家齐睡觉,心中想着,要是那一个人,此刻在身边,那该多好,那她就可以第一时间告诉他了。
徒然想起那一个人,秦楚记起,此次西越国遭遇旱灾,他亲自前去探查,至少还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才会回来。
第二日。
等不了祁千昕回来的秦楚,便带着小家齐,前往了圣斯部落。在途经东华国的时候,巧遇上了封洛华,于是,两人便一道前往。
圣斯部落。
秦楚与封洛华见过八位长老后,与八位长老一起,前往了圣玄所在的那一个山洞。当日,他们一道前往时,已将秦楚留在了那里。
圣菱看到秦楚的到来,欣喜不已。
秦楚随着圣菱踏入洞内,其他人都留在了洞外守候。
石床上的那一个人,安然的躺着,明明没有声息,却始终只是如睡着了一般。
秦楚再一次看到的圣玄,那一个周身无时无刻不带着冷漠气息的男子,看来,圣菱在此地陪了他这么久,还是没有驱散他的寒冷。
圣菱安静的退了出去。
洞内。
圣玄当日身受重伤,为救圣菱,更是伤上加伤,没有个一年半载,不可能恢复。人,漠然的站在一侧,冷冰冰吐出的话语,指示着秦楚该怎么做。
秦楚一步步按照圣玄的指示来做,额间,密密的汗渍冒出来。
洞外。
一行人,皆焦急的等待着。
封洛华站了一会,缓步踱到远处的崖边,负手而立,静静的望着天边升起的朝阳,高挺的背影,在身后,落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串盘旋在半空中的水晶链,在发出一道异常璀璨的白光后,进入石床上之人的体内。
秦楚在水晶链消失后,缓缓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在石床上坐下,手,轻轻地抚上石床上之人的手腕。
指腹,竟奇迹般的出现了脉搏。
圣玄转身,黑衣,在身后,落下了一道寂凉的弧度,进入石门后的石室内。
石床上的人,在安静中,颤了颤长睫,继而,缓慢的掀开。
四目相对!
秦楚不由得笑了,双手扶着石床上的人坐起身,“你觉得身体如何?”
“谢谢你,我很好!”石床上的人,面色还带着一丝苍白,神色中,也带着一丝虚弱,浅笑着开口,音质清润,非常的好听。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之前,我占用了你的身体!”说着,秦楚忽的问道,“你此刻,会有我的记忆么?”
石床上的秦楚微微敛了敛长睫,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过,不管是你拥有了我的记忆,还是我拥有你的记忆,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石床上的秦楚再一点头,“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人完全不同的人!”
笑意,不由自主的盈上了脸庞!
秦楚扶着石床上的秦楚站起身来,两个人,一同向着洞外走去。
洞外的人,普一看到活生生的秦楚,都快速的迎上前来,尤其是圣菱,神色激动,眼中,隐含着一丝水汽,握着秦楚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秦楚安慰面前的人,眸光,在不经意抬头的那一刻,便停在了远处崖边的那一袭白发上。那么多年的守护,点点滴滴,以前不曾去想,但经过这么多的事后,却一一徘徊在了她的脑海当中,手,渐渐地松开了圣菱的手,越过圣菱,以及八位长老,缓步,向着崖边的那一个人走去。
秦楚看着向着封洛华走去的秦楚,浅浅一笑,转身,独自一个人,下山而去。
洞内。
圣玄打坐练功,圣菱步进去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静静的望着。
“为何还不走?”
长久的安静中,打坐的人,漠起了声音。
“我说过,我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你可以救雪儿,而是……”声音,渐渐地轻了下去。
圣玄站起身,来到圣菱的身边,冰冷毫无温度的手,在许久后,一点点的抬起,抚上了面前的那一张容颜。
秦楚抱着小家齐出迷雾森林。
小家齐一个劲的探着脑袋往后看,怎么也不愿离开,非要与圣玄在一起不可。
秦楚就纳闷了,那一个人周身的冷冽气息,让她呆久了都觉得战粟、颤抖,小家齐怎么就会那么的喜欢他呢?还大有不要她,要圣玄之意。
“小家齐,再动,我就将你丢下去了!”
秦楚开口威胁,但是,显然她的话,没有什么震慑力,只见,小家齐越发动荡的厉害了,仿佛是故意与秦楚作对一样。
“我想,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
秦楚仰天长叹,怀中的小祖宗,真是一个磨人的家伙!
“真巧!”
出迷雾森林,回西越国的官道上,不期而遇那一抹熟悉的白衣,明媚的阳光,静静的照耀在他的身上,丰神俊美的侧脸,弧线优美,般般入画。
“真巧!”秦楚抱着小家齐,对着意外相遇的云袖知打招呼。
“我要前往东夷城,不知是否同路,一起?”云袖知手中牵着缰绳,微笑着对着秦楚道。
东夷城乃是回西越国的必经之地,秦楚自然要前往,点了点头。
马匹,飞速行驶而过,与身后,落下小片尘土。
东夷城。
一家热闹的酒楼内。
秦楚与云袖知在二楼的一间雅间内,面对面而坐,小家齐因为叫嚷着要买东西,便由着云袖知的侍卫带出去给他买了。
“你就是当年的那一个秦楚,对不对?”经过了那么多的事,云袖知已然可以断定面前之人的身份,尽管,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秦楚没有否认,点了点。
“若是我……”
“南宁帝,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若是!”
秦楚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盏茶,浅笑嫣然间,打断云袖知的话。
“那我此刻说,我不愿放手呢?”
“南宁帝,从来就不在你手中的东西,你又何来的放不放手一说?”隐约间,秦楚早已感觉到了什么,只是,终是不可能的!
“我发现,此次来见你,或许是一个错误!”
“你可以结束这一个错误!”
“你与我说话,总是这般的直接、干脆,还有着一丝冷漠。”
闻言,秦楚没有说话,起身,来到窗边,静静的往窗外望去,搜索着那一抹小小的身影。然后,她看见了一袭有些眼熟的黑衣,上蹿下跳的逗弄着被点住了穴道的侍卫抱在怀中的小小人儿。
秦楚眼中划过一抹危险的光芒,她终于知道,小家齐那咬人的坏习惯,从何而来的:苏寻欢!
逗弄着小家齐的苏寻欢,忽觉后脊梁一凉,连忙环视四周,但却并没有什么发现,拿着一根糖葫芦,在小家齐的面前不断地引着他咬,却就是不给他咬到。
一个苹果,突的从天而降,好巧不巧的砸在了苏寻欢的头顶。
一大个包,霎时便肿了起来。
“谁,是谁暗算小爷,有胆的给小爷出来,我们一对一单挑!”苏寻欢立即跳了起来,大声地对着四周说道。
两边的行人,顿时如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苏寻欢,紧接着,逃也般的离去。
片刻的时间,喧闹的街道,竟变得冷冷清清起来。
小家齐骤然笑出声来,笑声,纯净而清脆,仿佛一下子拨开了乌云,使阳光,直照射了进来。
二楼窗边的秦楚,也是勾唇而笑。
“能再陪我下一盘棋么?”用过午餐后,云袖知对着秦楚如此说道。
秦楚点了点头,“乐意之至!”
夷鹤楼,东夷城内一座位于东夷湖内的高楼。只有一条长长的平桥,可以通往。站在楼上,可以俯瞰整个东夷城的风景。
秦楚抱着小家齐,与云袖知两个人,面对面而坐,中间,摆着一盘棋局。
官道上,一辆马车,飞快的驶来。
秦楚左手轻提右手的衣袖,指尖的白子,从容不迫的落下,每一步都带着沉稳之势。
云袖知手中端着茶盏,杯盖,轻轻的摩挲着杯沿,片刻,一颗黑子,四两拨千斤的落下,巧妙地化解了面前的危机。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正午的烈日,已经暗沉道了西边。
小家齐无聊的在秦楚的怀中睡了过去,待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面前的两个人,竟还是在下棋,于是,不由抗议的在秦楚的怀中动荡起来。
官道上的马车,驶入城内,一路向着夷鹤楼而来。
一双软软柔柔的小手,倏然一扫,霎时,拨乱了整一盘棋局,白子黑子,一刹那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小家齐望着面前望着他的两个人,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上上下下的转着,真是让气到嗓子眼的人,也发不出一点怒火来。
“你,还欠我一盘棋,下次补上,如何?”云袖知毫不在意,余光,瞥了一眼岸边缓缓停下来的那一辆马车。
秦楚也望过去,笑意,刹那间隐满眼眸,抱着小家齐,步下夷鹤楼。悠长悠长的平桥,一步一步踏过,向着岸边的那一袭红衣走去。
夷鹤楼上的云袖知,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一抹离去的白衣,夕阳的光线,令他浓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遮住了那一双黑眸内似有似无的寂寥!
一袭胜雪的白衣,行走在平桥之上。腰间,用一条同等白色的软纱,轻轻挽住,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之感。即腰的长发,翩垂芊细腰间,因被风吹之故,漫天飞舞,偶尔一缕两缕调皮的飞在前面。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银丝带,轻轻绑在身后。峨眉淡扫,不施粉黛的容颜,却仍然掩不住那绝色美靥。双眸似水,眸光流转间,恍若一不小心坠入凡尘的仙子,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而绚烂,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
万千风华,集聚一身!
远远望去,那是一幅足以令人屏息的画面!
不知道走了多久,秦楚还未在祁千昕的面前站定脚步,怀中的小家齐,便已是身子一挣,向着祁千昕怀中而去。
祁千昕伸手抱过小家齐,轻轻一句,“回家吧!”
秦楚含笑点头,将手,交给面前的人,任由他,牵着自己步入马车,带着自己往家的方向而去。
漆黑的夜空下,马车,平缓的行驶着。
车内。
祁千昕拿着手中刚刚做好的灯笼,步了出去,将灯笼,悬挂在了马车的车檐上,然后,回到车内,一拂衣袖坐下,将浅笑着望着自己的那一袭白衣,带入了怀中,一手,轻轻地覆上秦楚的腹部!
秦楚一手抱着沉睡过去的小家齐,一手覆上祁千昕覆在自己腹部的那一只手的手背,脸上,带着嫣然笑容,“千昕,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祁千昕没有说话,只是拥紧了秦楚,璀璨的凤眸,流泻了一车的柔光。
车外,红色的灯笼,一路照着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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