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云亲自和律师去警局接二叔。
对方态度客气,两位律师和高层谈细节。门旁边站着的一名小警员直勾勾看着宛云,欲言又止。
宛云礼貌的颔首,年轻人仿佛有了勇气,走上前来。
“……是我寻到您的钱包。”
宛云看着他,不明其意。
警员带些紧张和郝然:“冯先生报案后,我们很重视。我在巡逻的时候,看到一位醉汉拿着女士钱包。虽然现金都被花尽,但包里的贵重物品和钥匙都在……”
对方兀自说了很多,宛云略微蹙眉,想起来。
他说的是琳琅街惊魂夜。
丢失的女包被找到了,而明明感觉遥远的事情,其实不过几个月。
宛云笑道:“多谢你的帮忙。”
警员沉默片刻,有些突兀说:“但您怎么去过那种地方?”
宛云只说:“还需要我签署什么文件?”
警员一愣,略微急切道:“包已经归还,您没收到?但不是——“
这时律师和二叔走过来,二叔满脸倦意,狠狠瞪了警员一眼。宛云向年轻的警员道谢,再迎上去。
二叔厌恶地抽动鼻子,低声道:“这腌臜地!我衬衫两日都没换!先不回家,载我去酒店里——”对上宛云的目光,尴尬道,“我就说一说,说一说。”
宛云温和道:“二叔有话回家说。”
冯简打来确认电话。
“接到二叔了?”他那边显然很忙,脚步匆匆,“你记得看好他,你家二叔似乎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套东西做的太好。”
宛云让债主安心,随后道:“我曾经丢失的包,警局找到后是不是送到你那里?”
冯简不解:“什么包?”
宛云重新找到那名小警员。
对方肯定道:“失物找到后,我第一时间就给您的宅邸打去电话,但并不是您本人接听——贵府二小姐亲自签署失物返还确认文件。”
宛灵?她拿自己的包做什么。
回程的路上,二叔一边窥着宛云脸色,一边做出长辈的祥和模样和她闲聊。
“听说你和冯简要转到他以前的公寓里住?这怎么行?旧公寓?唉,转身都不及!”他啧啧道,“冯简也真是,也算事业小有成就,但心胸和眼界如此窄小,怎么在城中连一套地业都无?不说宛灵,他连宛今都不如!”
宛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淡淡道:“二叔说笑了,半山别墅是冯简全款买下的房子,那便是他自己的房产。”
“嗨,你怎么忘记婚前协议?半山别墅的产权文件上面抬头写的可是你的名字。”二叔洋洋自得,“看,云云,当初家族为你争来多少利益?所以说,不要为了姑爷,就和娘家生疏——”
“二叔,”宛云转过头,一字一顿,“半山别墅是冯简的房子。”
“但那的确是你的房子——”
二叔看着宛云的脸色,识趣的不肯再说。
何泷振奋精神,却是准备重新帮助宛云夺权,她的宅邸中各种律师和管理层不息。时值岁末,按照惯例,李氏一族原本要在老宅团聚,然而宛今远在英伦,二叔刚刚保释,宛云和宛灵最近无声的硝烟,于是人人自保,全无节日气息。
报纸抓住这点风声,拼命渲染所谓豪门风波。应召女郎从医院出来,接受某周刊采访,据说要披露二叔不少风月事。
各种事情堆积,搬出半山别墅的计划又搁浅。
冯简皱眉:“我无所谓,一个行李箱就可以带走。但你的书和衣服实在太多太多。”
珍妈也在旁边道:“就是,小姐不要理那些烦心事,和姑爷安心去住公寓。啊我知那房子面积小,只需给我收拾杂货间便好,我也能暂住继续照顾小姐。”
冯简倏然扭头望着她。
珍妈奇道:“姑爷,你有什么事?”
冯简干笑两声。
等他走了,珍妈再紧对宛云絮絮道:“如今世道不同,年轻人都喜欢小房子。不过小房子有小房子好,假如小姐怀孕,倒可在公寓住。你看,家里别墅养有宠物,跑来跑去的,谁知道有没有——”
馆长表示他可以大公无私接手两只公牧羊犬。
“我家别墅大啊,佣人多啊,而且科学研究表明,遛狗的男人搭讪率似乎成功率更高。哦,对了,”馆长这才想起他打电话的目的是通风报信,“应召女郎这件事似乎不用再担心。她自身品行不端,警局正考虑撤销她对你二叔的起诉。”
宛云完全不知此事,皱眉道:“什么?”
“你不知道?”馆长口气古怪,“那位小姐昨日忙她自己‘生意’的时候,酒醉,不慎从台阶跌下,脸颊破相。你二叔之前推她还只是落得轻伤,但这次她自己摔得很重。”
“嗯?”
“幸好抢救的早,但据说还隐隐有生命危险。”
宛云非常疑心。
但二叔的心情明显好起来,宛云再去看他时,在家哼哼唱京剧,“大雪满弓,世有报应,轮回不休……”。
并开始讲起宛灵小时候的趣事
宛云在公司里截住宛灵:“应召女郎的事情,你知情吗?”
宛灵的眼睛从下往上,从鞋子到衣着,最后看定宛云,思索不语。
她这模样非常像某个人,不过没他做得那么冷酷好看。
宛云只觉得内心微微寒冷。
她和宛灵再沉默了一会,又淡淡问:“这件事,冯简知不知情?”
宛灵挑眉道:“你自己去问他,冯简不是最讨厌别人过问他私事。”
如此,其实已经不需要答案。
这诚然是解决问题的一种途径,姑且不论对错。但宛云想起她和那名应召女郎见过一面。当时对方坐在桌子另一面,面容秀丽,口气平稳的说着谎,唯独手腕上的金表在午后的阳光下一闪一闪。
各种荒谬的戏码轮番平静上演。
“你看着我干什么?”在宛云全神贯注的目光下,宛灵退后一步,开始皱眉,她阴沉道,“如果姐姐想说教,就免了。我整日里很忙,不像姐姐你有大把的时间。”
冯简没有瞒宛云。
他简洁道:“没错,这件事久拖无异,你妹妹问我要不要做点什么,我问她有什么意见。然后,你知道了……不过幸好我赶到的早,当时没有出人命,但现在仍然重度昏迷。”顿了顿,口气隐隐不满,“先斩后奏不提,你妹妹下手真黑。你们全家除了你妈,怎么没有一个行为举止像淑女?”
宛云没有说话,看不出表情。
冯简打量她,过了一会,再口气平平说:“医药费自然由我们负责。这件事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你知道,为了大局想,总要做出点牺牲。而我那笔钱,总不能白白的扣在那里?风险太大。”
宛云突然道:“我能不能借用你的私人保险箱?”
冯简呆了几秒,随后皱眉道:“什么?”
宛云解释:“我只是突然想查下当初你重新让我签署的婚前协议,然而我这里已经把原件弄丢,所以只好查你留着的版本。”她道,“那份文件,应该放在你的保险箱里?”
冯简回过神来:“是放在里面……”
“我能不能看看那份文件?”
冯简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摊摊手:“如果你知道密码,如果你打得开保险箱,当然可以看了。”
冯简对自己高科技坚固性的保险箱比对他的婚姻和宛云的价值观更有信心。
他的心上保险箱要在十五秒内输两次密码,最后一道密码则是本人指纹。三次输入错误,保险箱就会自动锁住并联网报警。
冯简低头继续查看他的文件,刚要在保险箱的警报响起前解救他的耳朵,却听到身边传来熟悉的滴的一声。
提示密码输入成功。
宛云的声音随后传过来:“你过来帮我按下指纹。”
珍妈下午刚为木地板打完漆,冯简临空滑行了一段距离才疾步到她面前,带着出越震惊然而又用整个生命来强自按抐着那股震惊的震惊嘴脸。
他瞪着宛云在旁边坐着翻文件,良久,挤出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我保险箱密码?”
第一层密码是他叔叔的生日,宛云能猜出来又查出来,冯简还不算特别奇怪——好吧,他已经奇怪死了,这房间难道安装摄像头——但第二层密码——
“第二层密码是家里那旧红车的车牌号吧,”宛云低着头,“我想你留着旧车,总会有点别的原因,因此就随手试了试,没想到运气好对了。”
冯简一声不作,寒气四溢。
宛云兀自翻着文件。
找到了,在第二份也是最终婚后协议里,冯简更改不少当初李氏逼迫他签署的各种苛刻条款。
然而有一条没有变,宛云仍然是半山别墅的主人。
冯简把这套房子留给了她。
他挥挥手,不耐烦道:“当初想着几年就能结束婚宴,但看你的模样实在太可怜,就长着一张脸,没什么生存能力,更怕你年老色衰下家丈夫找的不够好——。”
宛云合上文件,她轻声道:“冯简,如果当初那是同情,你现在爱我吗?”
冯简脸上顿时再度流露出震惊表情,虽然这表情比起前几秒略显失败。
沉默片刻,他皱眉道:“你今晚吃错什么药?”
“即使不是爱,那你现在应该喜欢我?”
冯简只感觉背后又开始流汗。这着实不是他非常擅长的领域,而且再说下去又不知道话什么,令人尴尬。
总得想些办法才好。
“你!你的脑子能不能别整天都想着这些!”
他绷着脸,滑行片刻再摔门而去。
离结局最多最多不过四万字……吧,我们都再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