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上的百叶窗合闭时也遮掩的并不紧密,影影绰绰仍然能看到身形。如果现在起身,大概会暴露两人纠缠的尴尬场景。
宛今在外面呼唤,冯简和宛云不由同时屏住呼吸,都无应声。
两人对视的时间,冯简倒还有功夫讥嘲:“害臊什么?上次你就是藏在沙发后偷听别人说话,正被我发现。这次又再拉上我――故技重施而已,你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甘寂寞啊。”
“不甘寂寞的另有其人。上次不知谁温香软玉的抱着,才被人旁观个正好。”
冯简脸色一变:”上次是我主动抱她的?“
“对。”
对方再滞住的时候,宛云若有所思:“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今今对你仍有意思?若还假意不懂的话,就要准备听她再次告白――”
”你白痴啊!自己滚过去听好了!"
沙发窄小,身形相贴,两人说话虽轻,但一来一往,呼吸交缠。
冯简皱眉瞪她,而和他的表情相反,宛云发现对方的手不知何时贴在她的脊背,掌心的热量让人不安。随着时间推移,她不得已的听到冯简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宛今仍旧在外面敲门。
宛云让自己深呼吸的时刻,冯简的唇已经贴上胸膛。
――其实冯大总裁真不至于敢在办公室里如何放肆,他还正犹豫把事情做到什么地步,宛云却怕再往下会什么发生。她心一慌,右腿下意识屈膝顶上。
冯简猝不及防,之前隐隐的担忧变成现实。
外面的宛今略微低身,勉强从百叶窗的缝隙向里看去。
办公室里无人,十分沉寂。
她犹豫片刻,暂时停下,先去别处寻找。
办公室,正背对门的沙发里,之前暧昧的气息已经满扫而空。
冯简一言不发地缩着腰,苍白脸色。他强撑着没有发颤,然而伤势尴尬,一时之间连推开伏在肩膀的宛云的力气都没有。
宛云忍笑道:“……抱歉,我很久之前练过跆拳道。”
冯简声音都变了:“你不是吧李宛云!”
宛云笑道:“上次你咬我一口,今天我踢你一下。如今一人一次,也算扯平。”
冯简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扯平?怎么能扯平?他冲动咬过她一口,但这毒蝎女从十年前到至今,害他用无数莫名其妙的方式受伤无数次。
冯简一直思索今年究竟是犯桃花还是犯小人,娶妻和绝后有什么区别。
宛云睨着他的表情:“不然你再咬我泄恨?我把手借你?”
冯简铁青着脸色:“少拿你残废的手打发我。”
宛云挑眉。
这依旧是她没有主动说起,但还是被察觉出来的细节。不过也不特别惊讶,男人似乎有见微知著的本领。
冯简恶毒道:“我见过你晚上咬着小拇指哭的模样,当时觉得很有古怪。”
宛云的脸一下子便红了:”……你想再被踢一下?“
冯简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重新走回来的宛今在外拨打。
如今再躲没有什么意义。
宛今看着头发凌乱的姐姐和衣衫凌乱的姐夫从房间走出,再单纯也猜出发生什么事情。她不由退后一步,有心想逃离,却又咬着唇留下来。
到停车场前,冯简却让宛今和司机先行离开。
“我单独开旧车送你姐姐回去。”
这就是每次和宛云出行的烦恼,冯简不想再成为明日八卦头条,
宛今顿了顿,道:“我也要和你们一起。”
因为宛今同行,回城的路上,两人并没做更多交谈。
随着几日相处,宛今也有些适应了他的脾气。如果一个蠢问题只出现一次,冯简并不介意回答。如此一问一答,气氛也算热络,甚至比和宛云惯有的沉默更和谐。
在这种气氛中,宛云无声地听着,并没有插话。
也就在这种气氛中,她突然觉得应该和过去有个彻底了结。
宛今和冯简的声音,一个轻快,一个不耐,都是不懂什么忧虑的表情。和他们相比,有一个人却是极聪明,极狡猾,深晓别人在要什么。
十年前,他曾在窗外彻夜给她朗读童话和诗歌,声音低沉清朗,举动浪漫。
宛云早已经忘记讲过的所有故事,单单记得安徒生的一篇童话。
国王举办”世界上最不可思议大赛“,获得冠军者能得到公主和半个王国。一名能工巧匠制造出神奇的机器,举世无双。但就在他赢得殊荣的前一秒,人群中突然跑出大汉,拿出锤子将它彻底摧毁。所有人彻底惊呆,不得不承认这是最不可思议的人。
宛云被这童话莫名震撼,终于推开窗户,周愈深不可测的眼睛正望着她。
之后是漫长故事的开始。
如今想来,那种糟糕、负面、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极具破坏性,倾向全面负面和黑暗。然而周愈每次都能赢,这个世界真是功利。
”又在想什么?“冯简不耐烦地在她面前招招手,“赶紧去洗澡,我要关灯睡觉。”
他已经从浴室沐浴完毕,裹着浴巾走出来。
卧室的冰箱里,只有清水和啤酒,宛云某种程度上仍旧是很娇气的人。她所喜欢的,便也让旁人接受。
冯简拧开冰镇矿泉水,以喝酒的阵势皱眉饮下,随后将电脑在床上平摊开。荧光照得他脸微微暗沉,男人随意套着t恤,根本不关心外在的模样。
她记得此人说过,工作之外,唯一需要穿着西装的场合就是婚礼。
就是这样的男人。
”冯简?“
对方眼皮都不抬,似乎对她的声音置若罔闻。
宛云淡淡道:“你是真不喜欢我妹妹?”
冯简这才皱眉,干脆道:“你痴线啊!当然不喜欢!”
她不由笑道:“咦,我还没有说是自己的哪个妹妹。”
冯简冷笑:“我哪个都不喜欢,还有,李宛云你挡着我光线了。待会你洗澡时把大灯都关了,留台灯便可以。”
”――其实除了今今,似乎宛灵也对你评价不错。如果竞争,我不一定能比得过她们。“
”李宛云你先管好自己的烂事行不行?“
宛云不再多言。
她站起身,转身要走进浴室的时候,却又被叫住。
冯简终于抬头:”你今日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宛云挑眉。
明知这女人把结婚前那种隐隐掌控的个性收拾完好,此刻装得如平庸小家碧玉,不闻世事――但冯简承认,若非宛云婚后表现如此置身事外,加上她千奇百怪和掌控欲强的李氏人,自己是决计忍耐不了如此之久。
此刻,冯简冷冷道:”其他的我不想多说,但你一切要好自为之,别总让我在外难做人。“
宛云颔首:“我这里是根本不会动摇。但你自己……真的要小心周愈。”
冯简很烦躁道:”我没跟你说周愈!算了,你洗澡去!“
究竟没等到洗澡。
今晚的动作略显激烈,前戏不如往日耐心。宛云被水汽熏得难受,乳白肌肤被红晕泛上,小腹和声音都不属于自己。
事到中途,冯简突然生生停止动作。
”不做了。“
宛云失去支撑,身体柔软向后靠在磨砂玻璃门上,她微张双眼望他。冯简便无意识地违背一秒钟的前言。
但脑海里总不合时宜的浮现街角那辆锃亮古董车。
华而不实,大而不当,保险费惊人,维修不便。的确……只是好看而已。
以及,买得起而不想买是一回事,但买得起而买不到,或根本就买不起――这也是另外一回事。世界上冯简想要的东西不多,然而阻碍达成目标的,总要一律铲除。
出来混那么久,冯简只是个乐观而无情的商人而已。
他顺手把宛云从浴缸里捞出来,拍拍蛇蝎美人的脸。
”有点契约精神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