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神仙?”王旭失声惊呼,嘴巴张成了“o”型。
这么多年南征北战,他也算养成了处乱不惊之能,堪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如今陡然看到传说中的活神仙,那种震撼实在难以用言语来表达,心脏都狠狠一缩,深受刺激。
这左慈可并非只在民间传说,或者演义中出现,即便《后汉书》和《三国志》中也有记载,《后汉书》甚至单独为其立传,写得神乎其技,怎么看都不是凡人,这凡人看到神仙,当然无法平静!
左慈始终与王旭并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看到王旭那种发自内心的惊讶,不由摇头,再次笑着纠正道:“我说过,我不是神仙,是凡人,只是修道的凡人!”
王旭好久才回过神来,狠狠咽了口唾沫,喋喋问道:“你会飞天遁地不?”
“不会!”左慈摇头。
“那你会变化之术不?”王旭追问。
“不会!”左慈再次摇头。
“那移山倒海,撒豆成兵呢?”王旭再次不甘心地问。
“还是不会!”
王旭终于长舒口气,拍拍胸脯道:“不是神仙我就没那么怕了,心肝五脏都差点吓出来,什么都不会那不还是凡人一个,能杀死的就不怕。”
左慈仙风道骨的脸上,瞬间满布黑线。“我没说我是神仙,是凡人就会死!”
“那倒是,要突然冒个神仙出来,我就要彻底凌乱了!”王旭心有余悸的叹道。
左慈何许人。心性修养非同凡响。哪里与王旭计较。很快平复下波动的情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旭,又突然开口道:“飞天我不会,但是若有些许借力,哪怕一根小树枝,我亦可随意滑出七十余米,轻若鸿毛。遁地我不会,但是我知于吉那老头可以,其人可在土中栖身三日之久。并短距离行动。”
“变化之术我不会,但我可用障眼法或阵法,使你看不到我,或者看成与他物一般。”
“移山倒海我也不会,但我可以布下阵法,诱你进入产生幻觉,迷失方向,彷如身处深山密林之中,纵你十万大军也过不去!”
“撒豆成兵虽有古人传说,但从未听闻当今谁会此等神术!”
随着左慈一句句说完。王旭再次凌乱,嘴巴就像鱼儿吐泡一样。不断张合,硬是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狠狠一闭眼,憋住气猛然爆发,激动地噼噼啪啪说个不停。
“老天,凡人有你们这样的吗?你那阵法还好,我倒是听说过一些阵法有此等威力,像八阵图什么的。障眼法我也可以理解,无外乎用外物造成些视觉蒙骗技巧。”
“可在土里栖身三日是怎么回事?不吃不喝,还能在地下短距离移动,这还是人吗?”
“还有,飞出七十余米,这是什么东西?绝世轻功?乔峰,还是段誉?跟飞天有多大区别?我的逍遥步算是天下一等一的轻身之术,可是最多能跳三米多高,一个全力跳越最多七八米远,十米顶天,还非常费力,你一个轻轻借力就能滑翔七十余米,我的天啊!”
左慈微笑,任由王旭口水飞溅,等其说完平静下来,这才轻轻接口:“将军无需如此介怀,天下有此神技者不出十人,且皆为方外之人,不参与世俗之事。若将军随我苦修,以将军资质,五六十年后,当有此能力!”
“呃……那……还是算了吧!”王旭尴尬摇头。
发泄一通,他也迅速冷静下来,接着问道:“前辈即便不是神仙,也堪称神人,实在非我这等俗人能够踹度,只不知前辈为何踏足这俗世之中?”
“来襄阳看看!”左慈温和笑道。
“看什么?”王旭疑惑。
“看你!”左慈目光灼灼。
“我?”王旭一愣,随即奇道:“晚辈虽然自觉有些才能,可也无法吸引到前辈这样的世外高人吧!”
“我之前说过,你绝非本土人,你深蕴惊天大秘!”
左慈开口解释,目光悠远地望向远处长空,神秘莫测。“建宁三年春三月丙寅晦,惊现天变,红日隐于黑云,红日被食,此也本为常事,但你可知晓,当日共有十三道流光划过长空?这流光寻常人看不到,非懂望星之术,绝难发现。”
王旭心中震颤,没想到左慈竟然知晓这个,其所说的那天,正是自己的生辰,同样也是徐淑、周智、张靖及其两个媳妇等人的生辰。
可突然间,却觉得有点不对,怎么想怎么觉得这话有问题,仔细思索一番,突然难以抑制地惊呼:“十三道光,你确定是十三道光?不是十二道?确定不是十二道?”
左慈肯定地抚须点头:“嗯!却乃十三道,那日天象如此奇异,怎么会有错?本来共有十二道流光,可其中最粗的两道之一,却伴随着一道较弱的柔光,彼此纠缠着去往一处,其余则分散开来,各奔东西,很快消失在天地之间,所以共为十三道。”
说到这里,王旭哪里还不明白,那道柔光必然就是徐淑,跟着自己到了山阳,可为什么还有十道?为什么是十道?怎么可能是十道?
目前已知的人中,张角幼子,张烈是一道。
其人心狠手辣,早年杀了一个黄巾信徒的妖孽儿子,那人是一道。
随后张烈遍地捕杀穿越者,杀了一富族出生的男子,一贫家子弟,是两道。
周智生在小山村,不曾显名,当年逃过一劫,后被自己带出山村,也是一道。
张靖被张烈蒙骗残害,最终为自己所救,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又是一道。
还有两个秀美女人。出身富族。可惜当年被张烈发现,关起来训成美人犬,以供淫乐,后王旭攻破广宗,将其救出。张靖忏悔自己助纣为虐,残害了她们,一心照顾补偿,如今更是他的妻子。但因厌恶人世,安于家中生活,这又是两道。
此外,西凉马腾长子马义,这些年一直在西凉折腾,深陷混战泥潭,无力作为,这也是一道。
前前后后加起来,共计九道,那么还有一道去哪儿了?这么多年。如此妖孽的人物,不可能一点声息都没有。也不可能一点名堂不显,可怪就怪在,无论哪个角落都没出现这样一个人,那他究竟去哪儿了?
王旭心中震惊,沉默地迈开脚步,与左慈缓缓前行,心中则在迅速盘算,将脑中的所有信息进行梳理!
究竟怎么回事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当年转世投胎前听到的话究竟什么意思?目前这些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等等!关系?
王旭突然心中一紧,发现了特殊之处,瞬间开始盘算。
张烈、张靖和那被杀的黄巾信徒之子,三人出身黄巾阵营!
王旭、马义、颜明,三人出身大汉朝大士族、大家族。
张靖的两个妻子,加上一个被杀的富族男子,三个出身普通富裕人家。
周智、还有另外一个被杀的男子,两人出身贫苦人家。
换句话说,这群人分别是:三个黄巾,三个大汉士族,三个富裕百姓之家,两个贫穷百姓之家,那徐淑算什么?还有一从未出现过的人又应该是什么?
为何此人这么多年会一点信息都没有,全天下都没这个人的半点作为?作为一个保留记忆投胎转世的人,怎么可能会完全没个影子?
死于意外?死于战乱?倒是也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没什么道理啊!
还有,当年张靖和周智曾言,他们在投胎转世前,曾听到这样一段话:十星连珠,轮回千载展雄才!二虎相争,功在万年逆坤乾!
可自己听到的,为什么是“大劫至,子乃行,千秋万载自变迁。天下乱,道亦潜,危亡尽在汝手间”!
更何况,还有一个徐淑,压根儿就什么都没听到,一团浆糊。
想到这里,王旭顿觉脑子里如同乱麻,完全没个清醒的头绪……
左慈静静走着,眼角余光却将王旭面部变化看在眼中,直到见其烦躁地甩甩头,这才轻轻出声:“将军,我虽不能全知前因后果,但也为此事调查多年,若无猜错,将军便是当日落地光束之一。实不相瞒,当年玄微前往山阳,也是我们这群老顽固分头行动的结果。”
“嗯!”王旭点头,此时也没那么惊讶了。
左慈看他能很快恢复冷静,满意一笑,随即接道:“其实当年十三个人,我们这群老不死都曾找到,发现你和尊夫人的踪迹,已是最后的事。”
说着,还忍不住打趣:“将军幼年便知韬光养晦,不显过人之处,倒是让将军逃过张烈那一劫,但也让我们好生难找啊!玄微在兖州苦苦追寻数年,最终到见过将军后,才认定将军和尊夫人便是最后两人。”
“什么?全部都找到过?”王旭再度有些惊愕。
“嗯!”左慈点头。“不仅找到过,而且都曾潜伏于其身边,观察日久。好比当初的张烈,便是我亲自寻得,但我观其恶行,实在令人发指,便没有与其相见,更不曾点拨只言片语,怒而离去。”
“这……”王旭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那前辈为何不制止他为恶?”
左慈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摇头道:“将军等人之事本为天下之奇,既然来此便是有缘,我等不可随意干涉,只需任其自然,超然世外便可。将军师父玄微肯收将军为徒,也是他个人着实偏爱于将军,这才破例收徒,却并非因为来历!”
“原来如此!”王旭恍然,明了的点点头。
这道家高人讲究无为而治,特别尊崇缘法,像他们这样的高人,当然更不会轻易参合,搅乱因果。
“那其他人,就没你们看重的吗?”王旭问道。
左慈微摇头:“当然有,十三人个个天赋绝佳,都非同常人,自然有品行好的。只不过众人都担心参与进去,或许会搅乱天机,与我等修道不利,便打消念头,并不曾现身与其相见。只有玄微崇尚逍遥自在,喜欢将军,便收将军为徒,但其不也只收将军为记名弟子吗?”
“这样啊!”听到这些,王旭突然对玄微道人更是充满感激,若非有这个师父,那可学不到今天这样一身本事。
突然,没等王旭感慨完,左慈已是话音一转:“不过,有一人是例外!”
“嗯?”王旭一愣。
既然被这些高人收为徒弟,自然不可能在当初被张烈所杀,而学到一身本事,再加那内含的前世记忆,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当即疑惑道:“谁?可是马义?”
“哈哈哈哈……非也!”左慈笑了,似乎被王旭这么一提醒,突然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来。“将军说那马义,哈哈哈哈……可着实可爱得紧!”
王旭讶然,没想到马义似乎让左慈记忆挺深刻。“这怎么说?”
左慈微笑着缓缓道来:“那马义幼年特别活跃,曾大肆在西凉弄什么市场经济体系,结果惹得当地士族世家竭力声讨,若不是其父马腾声威,恐死于非命。”
“后来,又要发展什么所谓科技,欲造出一颗可杀数百人的暗器,结果捣腾很久,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开采资源,只弄出一种名为烟火爆竹的东西,倒是颇受百姓喜爱。即便他百般解释,说是什么工具不够发达,无法提纯,无法压缩等道理,也仍被其父当众痛打,此乃我亲眼所见。”
“其实他所做之物,若量足够也能杀人,只惜代价太大,哪有那么多百姓愿意去挖那些个材料,而且那些材料又特别难找。那所花费人力物力之多,难以想象,还远不如打造刀剑来得有效。”
“此子还曾鼓动百姓,宣扬人人平等,好像是什么民主政治,颇有些意思,意图策动百姓造反,结果被包括其父在内的各方强豪和家族竭力打压,就连很多百姓也言其妖言惑众,更差点引得外族部落头领大举攻伐,要杀他这妖孽!”
“前后折腾了好些年,这才慢慢走上正途。不过其确实很有眼光,也有些才华机变,善于笼络人心,想出的一些奇淫技巧也颇为实用,这才深受马腾喜爱。”
王旭虽然早知马义这些事,但仍是止不住摇头,暗暗好笑。
这先驱可不是那么好当,阿斯科里、布鲁诺这些先驱,还是在文艺复兴、思想逐渐解放的时代,弄出点学说仍被活生生烧死。他干那事儿,不就与全天下为敌吗?好在其处于西凉那等百族混乱之地,又有其父担待着,若在中原地区,恐怕直接被捉住凌迟,谁都容不得他。
不过,此时的王旭无心去关注这个。
既然左慈等人收为徒弟的不是马义,那说明必然就是那最后一人,当即张口追问:“那不知是谁有幸被诸位前辈看中,收为徒弟?”
似乎略有些懂他的心理,左慈温和一笑,摆手道:“将军放心,此人一心修武,隐于山林,不会介入世俗,况且此次我来,他也托我给将军带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