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之前都做什么生意的。”余栀儿言毕,凌沺轻笑问道。
“酒楼。”余栀儿回道。
“明白了。大璟以羊肉为贵食,凡能以羊肉为招牌菜的酒楼,不缺富贵食客。你的意思是我有自己的牧场,成本低,货源充足,可以获利更大吧。”凌沺点点头,接着道。
“不仅如此。”余栀儿微微摇头,再道:“寻常羊肉,不过百钱一斤,便是寻常百姓家,隔三差五也吃的起。雍州滩羊,吴郡山羊,咱们燕州的凌河角羊,才是真正备受达官显贵喜爱的,甚至可卖到七八百钱一斤,还是生的。而在其上,荼岚北部临近荼岚山下的地域,所独有的雪脂羊,在长兴能卖到三千钱一斤,还几乎买不到。”
“啥意思?你说我那里的羊,都是这玩意儿?”凌沺琢磨一下,挑眉道。
他的朔北部可不就在荼莫尔最北面么,离着荼岚雪山可不算太远,他可一直觉得那里不如雍虞业离的辖地的,怎么听这意思,好像要反转呢。
“怎么可能啊!有个几百只就不错了,雪脂羊很稀少的,只吃自己在薄雪层下拱到的草根和草药,喂食的一口不吃。春冬还好,夏秋只能带高山上去放。”扇扇嗔上一声,打断自家叶护不切实际的妄想,无语他对自家事半点儿不知的样子。
“那有个屁用。”凌沺无聊的挥挥手,没了兴趣。
“这样才最好。”余栀儿却是笑道。
“若是以雪脂羊为招牌,每月一只,且不分割售卖,只价高者得呢?”见凌沺看过来,余栀儿再道,眼中略有得色。
“这不就是个噱头么!”凌沺撇嘴道,越发没了兴趣,不如自己吃了呢。
“在别处或许还会惹人厌烦,但在长兴却必然被人趋之若鹜。世家公子、权贵子弟扎堆儿,谁能让自己落与人后?物以稀为贵,越是稀少独特,他们便是越会喜欢,以此彰显自己的高贵和门面。
何况雪脂羊所处的环境、其进食习惯,以及其常在山顶奔行跳跃,使得它体内少脂却足够肥嫩,与古之逸闻中的无脂肥羊极为相近,有溶脂入肉的说法。且毫无腥膻,便只白水炖煮亦是人间美味。本就备受追捧之极,寻常都只有宫内会有荼岚贡入的,市面上鲜少一见,怕是那些王公大臣都会按捺不住。
如此只要开业之时筹备妥当,其余菜品尚佳且多样,在长兴开间大酒楼的收益,绝不会让叶护失望的。”
余栀儿是侃侃而谈,别说凌沺,就是知道这玩意儿的扇扇,都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什么无脂肥羊啊,什么溶脂入肉啊,听都没听过的说法,这下算涨了见识了。
“我倒是给公主炖过几回,还跟着吃了些,用高山的冰雪炖煮,只加了点盐,确实就已经鲜美之极了。而且啊,那肉确实不肥,但入口香醇油润鲜嫩可口,好吃到头了。”扇扇舔舔嘴唇,咽了下口水,似是回想起彼时的美味,大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
“不是,我咋没吃过?”凌沺把她拽过来,瞪眼睛问道。
凌某人也是吃货呢。
“临行前一天就煮的啊,两只呢,公主特意让人给你弄的,你不被灌多了么,都利叶护他们就给分了。”扇扇说完,嘿嘿一笑:“我和律蕖玛也被分了些,一人三根肋排。”
“个瘪犊子的,等我去长兴的,我要不把他狠坑一回,算我白活!”凌沺气的直磨牙,雍虞业离算是被他惦记上了。
“开!而且要开咱就不能小气了,得开全长兴最大的酒楼!这事儿交给你办,你看着筹备,用钱找扇扇,不够给夜皛去信,我牧场里的牛羊随便卖,有了钱才能生更多钱,不用省着,娘的,惹急了我抢了缑山皇宫去。”随即凌沺直接拍板,对余栀儿道。
带着她,而不是让她跟着刑五岳他们去朔北部,就是怕梁国公的余家找麻烦找那边去,部落新成本就不稳当,少些事儿是些,也省的刑五岳他们过去那边了也不安生。
可这生意要真被她做成了,那还真是个意外之喜。
“必不会让叶护失望。”余栀儿笑着欠身一礼。
她也很开心,怎么也是曾经过惯了富贵日子的小姐,便是给个叶护当丫鬟她也是不太甘心的。
可离了凌沺和胡绰,哪怕是跟着刑五岳他们,她也只是个逃犯,她也同样不想一生如此。
要是替凌沺赚到了钱,她可就立了功,届时也就可以请凌沺他们帮她从回正籍,身归自由。
当然,更重要的,凌沺的实力越强,她报仇的可能也就越大,时间越早。
她只是个小女子,不想懂什么其他的,她只知道是余家害得她父亲身死,满门为奴,这仇得报!
“叶护,罗公子带着五千轻骑,正向这边赶来。”带着斥候队二百亲军,在外游弋注意周围情况的夏白鹰返回,向凌沺禀报道。
“有没有别的将领,年轻的。”凌沺腾地站了起来,急声问道。
“有个身穿银甲,外罩锦花袒肩袍的。年不年轻,离得远没看清。”夏白鹰回道。
言未落,凌沺打了个呼哨,小青跑了过来拉上他,嗖的就窜了出去。
“要不你跑吧。”先自己去了隆武城,又跟着夏侯明林闻讯赶来的罗燕途,很快就看到了那一身血污,拖刀而来的凌沺,不由苦笑道。
他现在可算了解凌沺一些,这个玩意儿吧,他不舒服,谁都别想好受。
这从隆武城方向漏过来一支敌军,给他迎头来了一棒子,他要不找夏侯明林麻烦,那都奇了怪了。
“我也得跑得过才行!雍虞业离干啥吃的,自个儿抓匹马王,能让他赢了去!”夏侯明林也对当初挨得一顿脑瓢记忆犹新,可他跑不了啊,不然你当他愿意过来啊。
与其让这货自己找上门,还不如他自己来解释呢。
“你住手啊!可别犯浑!都是我爹让我干的,有本事你找他去!”说归说,夏侯明林明知打不过,也不会站在原地等挨揍。
其座下战马,虽比小青差了一筹,但也是顶尖的良驹,凭借灵活的七拐八绕的跑动,一时也没让凌沺追上。
就是有些狼狈了,像狗撵兔子似的,被凌沺拎刀撵的到处乱窜。
“好啊!还是你故意放过来的!”凌沺一听,明白了,合着还不是漏过来的,是有意放过来的,顿时长刀一撇,身上重甲扔掉,给小青减负。
然后临近了夏侯明林,从马背上飞跃而起,一把将他扑倒在地,起身就是一脚踹他屁股上。
“你够了啊!真以为我不会还手啊!”夏侯明林气急,一边喊着,一边一拳向凌沺面门砸去,也不顾是不是理亏了。
可凌沺左手上搭,一把就把他手腕擒住,右手也同时前伸,按住他欲动的左手,然后拧腰发力,给他来了个背摔。
“说!两千将士阵亡,抚恤我都得掏出去三十万两白银,你怎么赔我!”凌沺直接禁锢住小夏侯双臂,让他动弹不得,冷声问道。
“我赔你个屁!都告诉你了,是我爹的意思,要赔偿你找他去,冲我使什么劲!”夏侯明林满脸悲愤,他也不是菜鸡,怎么遇见这货就跟克星似的,回回挨揍!
“我可告诉你,隆武城里有数万罪卒,不先试试你有没有两下子,我怎么把城交给你。”夏侯明林随即再道,说出实情。
“话说清楚了,隆武城不是粮仓么,哪儿来了什么罪卒了又。”凌沺一个脑瓢甩过去,咬牙问道。
“这么多将士看着呢,让他以后怎么带兵,快起来。”罗燕途这时走了过来,劝解道。
“你别跑,把话说清楚喽,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儿!”凌沺看了下不远处的五千轻骑,放开了夏侯明林,接着道。
“扬武营此后将成为常备,大璟疆域内,罪重又不是必杀不可的囚徒,五十以下十六以上,都将流配隆武城,为扬武营一员,累战功洗罪。让你来,等待后续粮草汇集是一部分,另外也是让你把这些罪卒用雀笼的方式,先初步训练一番,让他们能尽快上战场。”夏侯明林起身兀自踹他一脚,才如实说道。
现在都马上到了隆武城了,也不怕他跑了。
“你等会。”凌沺没搭理他踹自己一脚的事儿,闻言指了他一下,陷入了沉思。
“从头到尾,整个都是一个套儿啊!狗屁的放我离开隆武城!合着就拿准了,缑山战事一开,大叔会想到找二大爷回去一趟,我恰好回去,正好是跑腿的人选。还有你,个瘪犊子的,当时出现的太巧了,故意试探我武艺如何呢吧?看我能不能打的过业离。能,那封圣旨就给我的,不能,就是别人的。然后兜了一大圈儿,再把我拉回隆武城来,给扬武营练新兵,毕竟除了那几个必须领兵在前的,也就我最熟悉鸟笼子的训练了。你们说对不对?”少倾凌沺一手一个,把夏侯明林和罗燕途都给薅住,省的还得再去撵,同时不善的看向他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