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你先追那瘪犊子。”唐阿姑罗一个人独战十数尤家死士,对凌沺喊道一声。
“别磨叽。”凌沺回了一声,仗刀开杀。
虽然两边气势差不多,但是菩岢这些将士,单对单真不是尤家这些死士对手,便是唐阿姑罗独自对上十多个,也是很有些吃力的。
这里的尤家死士,都是此地两千多人中,最精锐的,个个都有雀笼十战斗士以上的水准,已然相当不俗。
他现在若是走了,任凭这些人替他抵挡,就是在让他们送死。
“咻!咻咻!”一波精准的箭矢,从下方射来。
“剌喾万夫长,往西追上尤方,不要太过靠近。”剌喾勒卓也随之奔近,凌沺当即对他高声喊了一嗓子。
剌喾勒卓也不迟疑,虽然他不认识尤方是谁,但知道重要敌人往西跑去了,也就行了,当下率队打马往西奔去。
如此,凌沺也暂定心神,拎刀来杀,点刀若落笔,挥刀如转笔,势有急涩,开合转圜间浑然天成,既有大开大合的疏狂,又不失惊奇巧妙的细节。
与隆武破笼战极为相似的一幕,出现在场间,凡凌沺人至之处,刀光闪亮而起,便必有人亡,区别是挂一个,还是多挂几个。
唐阿姑罗神色微怔,似乎又回到了隆武城一样。
“这时候发呆,找死啊!”凌沺凌空跃至,刀背格下三把斩向唐阿姑罗背后的横刀,一转一划,将三名死士带走,给了老唐一脑瓢。
“知道您厉害,可你倒走慢点啊,追不上了都。”唐阿姑罗也回过神来,一刀将一个尤家死士斩退,苦脸道。
虽然仅仅不到一年,但两相比较,而今的凌沺,要比破笼战之时,更强了很多,这让老唐既觉得与有荣焉,也深感无力。
凌沺可不仅只有红娘这样年轻人的簇拥,老唐等人也是以其为目标,激励自己奋进的。
可这同样没闲着,甚至他们这几个月练武的时间,比凌沺多多了,却反而没有拉进距离,而是距离越来越大,这就有些打击人了。
“嘿嘿,这话爱听。”凌沺露了满嘴牙,笑的欢实,然后身形一闪,来到唐阿姑罗左侧,三刀递出,点刺撩斩一气呵成,再斩三人。
“剩下交给你了,鸟笼子有些事,还是可取的,唯有苦战,才能更快的进步。”随即凌沺身形窜出,将铁秣等人身前之敌斩杀,对唐阿姑罗言道一句,挥手带着铁秣等人离开,给老唐留了九个对手。
“找地儿歇着。”来到一处无人的屋顶,凌沺再说一句,就自个儿往前狂奔去,把铁秣等十来个人,也给留下。
此时这处村庄中,几乎处处都在战斗,菩岢轻骑策马奔腾往复,刀矛弓箭齐用,尤家死士借助对地形的熟悉,一个个小巷中、屋内、房顶上,来回隐藏躲避,然后突袭反杀。
战斗很激烈,但尤家死士本就所剩不多,随着时间过去,仍在越来越少,活动空间也被菩岢轻骑不断挤压缩小,战斗的结果,已然落定。
而凌沺往西狂奔的速度,也算不得多快。
铁秣等人,就是从这边进来的,点燃的房屋也多在这边,凌沺一边跑,还得一边找路,不再是可以一往无前。
但凌沺也算松口气,他跑不快,尤方同样跑不快,追上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至于尤方,此时正满脸郁色的站在西边村口,那个木栅栏门外,进退不得,有些悲愤。
五百轻骑横贯在前,身后还有三百骑追兵,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靠近,都搁着近百步距离,张弓搭箭瞄着他。
旷野之上,躲无可躲藏无可藏,想杀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凌沺!如今可敢与我一战!”尤方四顾望去,看到了奔近的凌沺,高声吼道。
正面硬刚,他能杀穿出去的概率,不足一成,还得拼着重伤的可能,即便杀穿敌骑,他也没法跑多远。
击败凌沺,挟持凌沺,是他认为唯一的机会。
“叶护,不可!”见凌沺身形不停,真想过去单挑,剌喾勒卓连忙喊道,欲打马上前阻止。
从部落离开之前,菩岢叶护阿古纳合真,曾对他授意,此行可以无果,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必须保证凌沺无事。
凌沺应允他的东西,让他动心,也足够丰厚,可相比之下,阿古纳合真还是更看重而今在荼岚权势极盛,家底丰厚的凌沺一些。
以凌沺的家底,以凌沺而今和即将成为新汗王的雍虞只胡的关系,同样可以是菩岢部度过难关,再度兴盛,乃至成为他阿古纳合真夺得克木禄可汗之位的强大臂助。
甚至将远超此间所能得到的。
一为短利,一为远计,阿古纳合真更看重的,是后者。
“无妨。我就试一下,一旦不敌,我会快速后退,他跟不上我,你们直接将之射杀。”凌沺暂缓了下脚步,对剌喾勒卓轻笑言道。
他有一颗武人之心,但也没多纯粹,更不会找死。
他就想试试,这尤方是不是靳潇说的那样,比他更强,又能强上多少。
尤方也不太大,看着跟余虓年纪差不多,三十多岁,他们勉强还能算同辈人。
大大爷那,他都憋着劲要试吧试吧呢,同辈人想让他甘拜下风,可没那么容易。
剌喾勒卓闻言也就没有再拦,也拦不住,凌沺的速度太快,他再驱马加速,来不及。
“战!”凌沺暴吼一声,离尤方三步远,已然扬刀而起。
尤方也不怠慢半点,直接持剑迎上。
凌沺手中刀,是把双手雁翎刀,虽比昭阳刀稍逊,但御匠司出品,亦不是凡物,刀光雪亮如洗,在这夜色中,黑白颠倒,便若泼起一抹重墨般,一刀挥洒而出,斩向尤方咽喉。
书生剑法,以书法九势为骨而创。
凌沺的泼墨刀则以书生剑法为骨,又融合多种刀法、剑法,乃至零星的矛、枪、斧、戟、棍等招数在内,又兼作画笔法、墨法等意成势,少了书生剑的雅、逸、静,多了更多的狂气和霸道。
当下借来势冲力,落刀迅猛无忌,一刀被架直接五刀连斩,有如侧锋斜上者,挥洒自如,大开大合,有肆无忌惮的疏狂,有如逆锋反撩者,遒劲泼辣,如浪遮天,一时将尤方压于下风。
但尤方也着实厉害,一柄修长阔剑在手,淡定应对,不疾不徐间,便将凌沺所有招式接下。
其所用剑法,便是当日凌沺为胡绰所示之仙君舞,身形傲立之间,剑势霸道凛然。
待凌沺冲势用尽,尤方直接一剑迅猛直出,磕开凌沺斩落之刀后,刺向凌沺心口。
“今日,你必败!”而凌沺虽没能趁势取胜,将尤方一直压制住,但却露出一抹笑意,冷喝一声,仰身避过这一刺,挥刀上磕,格开这一剑后续动作。
这剑法他虽没有尤方这么精擅,但也足够了解。
仙君舞至阳至刚,所有招式尽皆正面硬攻之法,没有一丝奇诡之处,所长便是以力夺胜,转圜迅疾后招连绵,但若能接下、顶住,其势必先衰后竭。
所以凌沺直接转攻为守,时而轻刀快出,时而全力硬抗,浓淡交错,没有规律可寻。
这种有些凌乱的节奏,让得尤方剑势也是随之改变,有些杂乱起来。
你来我往,片刻间,两人互出百招,凌沺寻机而动,轻出一刀,似近实退,人如笔尖地如纸,藏锋后出,让得尤方剑落空处,身形向前微微倾侧。
随即凌沺反手撩斩而上,爆发向前,尤方挥剑下压,后脚迅速前上碾转,左手挥拳砸落,带起呼呼风声,直奔凌沺面门。
凌沺刀转反持,左手握刀贴背,挡住剑锋,右手成爪迎上,同时提膝弹腿,欲先踢尤方小腹,再踏其脚面。
近身战,从来都是凌沺极为擅长的,拳脚功夫,可没怵过谁。
尤方见势不妙,欲要抽身而退,奈何手已被凌沺攥住,一时摆脱不得,只得提膝上迎,虽然小腹被踢,但总算没被踩废了脚趾。
吃痛之下,尤方一口鲜血喷出,顺势蒙向凌沺眼帘,趁其闭眼躲避,尤方绕剑划向凌沺右臂。
可凌沺闭眼之时,便已经松手回摆,差之毫厘将这一击避过,左手刀尾猛然上提,砸在尤方手肘麻筋之上,让得尤方持剑手几近半废,骨裂之声虽轻,却也清晰响起。
凌沺是得势不饶人,左脚点地跃起,右腿提膝拧胯,一个摆尾后踏,蹬在尤方胸口,将其身形踢的跌飞暴退。
而后凌沺持刀猛然跃上,根本不给尤方换手持剑的功夫,拎刀就是一阵猛砍。
尤方右臂已然受到重创,持剑抵挡本就力有不逮,凌沺仅数刀猛击,便使其空门大露,直接一个迅如电光的闪刺,将之了结。
“吼!”“吼吼!”
剌喾勒卓看得是心潮澎湃,汗毛都竖了起来,当下便情不自禁的拍胸闷吼,带的一众菩岢轻骑尽皆发出闷吼,为凌沺喝彩壮威。
凌沺振臂举刀,站在场中,享受着这一刻的胜利。
“剌喾万夫长,肃清此地,搜刮干净后,将此地焚毁,让阿姑罗直接带人回返,拿着这个去找尤彧。”稍后,凌沺从尤方身上翻出货物文书,看了一眼,转身扔给了迎来的剌喾勒卓。
“是!”剌喾勒卓正色一礼,率队杀回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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