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奉孝罢官
华佗没有到达邺城之前,郭嘉的身体暂时就由张仲景一个人来负责。他每日以药物浸泡郭嘉的身体,由汗毛孔来导出体内的毒素。按照张仲景的想法,郭嘉在数年内,最好不要在奔波了,留在邺城好好的休息,才能一点点的改变他不好的身体素质。
月初,曹操率军赶到了邺城,此时的袁尚已经败逃至幽州,曹操并不着急,因为对于幽州,他早有安排,就是打起公孙瓒的儿子,现今曹昂义子公孙衽的旗号攻略,在这之前,他则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扫清一下冀州四周的边患,比如并州的高干。
曹操刚回到邺城,曹昂就连忙将魏臻和张机二人举荐给了曹操,并写了一份关于水利灌溉田地以及在各地设立医馆的大致方案,请曹操定夺。
看了曹昂呈上的方案,曹操沉思良久,方才开口道:“你的这些措施确实不错,但是以平民为基,却是触犯了豪门的利益,关中自董卓之乱后,豪门大族衰落,不足为患,中原经我治理多年,也无人敢说一个不字,问题是河北,咱们刚刚打下这里,就要改制挖渠,建立医馆,重用寒门,恐怕会有些阻碍。”
曹昂嘿嘿一笑,从袖中拿出一份纸单,轻道:“父亲,你看这是什么?”曹操疑惑的接过曹昂手中的这份单据,方才看了数行,眼睛便立时瞪得浑圆,惊道:“你怎么会有冀州这么多的地产之契?”
曹昂没有瞒曹操,随即将官渡之战后采购冀州良田的事情告诉了曹操,当然,他在这当中瞒去了许攸的作用,毕竟,若是让曹操知道许攸如此大胆,这老小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曹操听完后,抚须不语,曹昂笑道:“自古世家为何被称为世家?便是因为他们手中有土地!可如今冀州大部的土地在我们手上,他们还有什么资格来跟我们叫板?孩儿觉得,冀州的土地权,咱们不可还给他们,咱们只可租赁于他们,土地只有由国家统一配调,才能真正的制止地方私兵过甚的弊端。”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的疑问道:可是你和甄家用了这么多的钱财,才置办了如此多的田宅,难道就这么一无所求的上缴于朝廷了?“
曹昂笑道:”这些都是应该的,当然,父亲若是觉得对不住孩儿,可将冀州每年的地税分一成与孩儿和甄家,如此十年,则我们也不算亏本啊。”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轻道:“你的胃口倒是不小,不过看在你为国为民的份上,我就暂且恩准了你的这个请求。”
曹昂急忙笑道:“多谢父亲,不过,这地税之政,咱们是不是也得改改?”曹操皱眉道:“怎么,改成对你有利的?”
曹昂遥遥头道:“哪能啊.....不过对于孩儿确实有些利处,但对于天下万民,则更有利。咱们河南暂且以三公以下的田产皆按每亩缴纳二升,存贮州县义仓,准备凶年使用。至于河北这里,则改为改为按户出粟,上上户纳五石,其余分等减征。商贾分户等缴纳,冀州的土地租赁于豪门之后,在由朝廷统一配凭其租赁于民众,世家可收其成,如此,名义上豪门望族还是管理土地,但是,这其中关于收成与耕作的事,都是朝廷和百姓共同掌管而说了算了,此法可慢慢的延续扩展,如此,不出二十年,这天下绝不再是以豪门世家为主的天下!”
曹操深思片刻,轻道:“此乃改制土地之法,若日后再有能够代替察举选材的取才制度,则诸侯之难略可平矣。”
身为后世之人,曹昂当然知道什么法制可以代替察举之制,但俗话说得好,谁也不能一口气吃个胖子,代替察举的选才制度,还是几年后,等地税普及后在行实施的才好。因为光地法这一项,便足以在朝野和世家之间,扬起轩然大波了。
在整治地税,安排医馆,布置水利这三件大事实施的同时,华佗也终于来到了邺城,若说张仲景是汉朝的内科大夫王牌,那此老便是外科大夫的权威了。
曹操亲自接见了这位历史上有名的神医,毕竟,事关郭嘉的生命,所以对于这位唯有拥有能够施行刨腹手术的医者,曹操还是相当尊重的。
“华神医,曹某久闻大名,却无缘一见,此次神医能来邺城,真乃北地百姓福泽,失迎之处,还请恕罪。”
华佗急忙起身还礼道:“哪里哪里,司空大人太客气了。路上听闻司空大人欲设立医馆,大兴医道于民间,此乃大公德之事,司空大人对医者的恩宠,华佗永世不忘。”
“哈哈哈,神医太客气了,世人皆以为医者乃是小道,然孤深不以为然,这天下若无医者疗疾,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人少年则去,咳疾至终,孤欲大兴医道,非为己名,实乃是为天下万民尔。”
但见曹操身后的曹昂笑道:“正所谓医者父母心,天下仁心之最者,莫过于医者,医者总是冒着被传染的危险,救死扶伤,在曹昂看来,医者,乃是不贪功求利而施技救人于危难的最高尚的人群,所以,在京都设立讲医堂,在天下广置医馆,是我父子应该做的。”
华佗闻言极为感慨,起身轻道:“曹公父子心怀天下,华佗自当也尽一份微薄之力。”曹操和曹昂相视而笑,忽听曹操又开口道:“华神医,这次找你来,出了设立讲医堂和医馆的事外,还有孤的一位手下需要神医救治。”
待听了郭嘉的病症之后,华佗点了点道:“此事不难,华某曾制一物,名曰麻沸散,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不过,这位郭大人的体内的毒源究竟如何,还需我亲自诊断一下,方可施术。”
午后,曹操和曹昂亲自引华佗来到郭嘉住处,此时,张仲景正在为其浸泡驱毒,华佗与张机早是互有所闻,二人相见自有一番深谈,就这郭嘉的病症,二人一边商讨,一边交流经验,当然,说的那些古代医学的深奥术语,就不是曹昂所能够听得懂得了。
经过了一番细细的商议,二人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郭嘉的病有治,即日准备完毕,就可开刀取瘤!
听到这个消息时,曹昂不由兴奋地跳了起来,自从他重生之后,几年来已是练的万事不缠于心,但今日闻听自己的好友病情有治,他岂能不高兴,就连一向城府极深,喜怒少行于色的曹操也显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笑容。
安顿好郭嘉,曹操和曹昂亲自送两位神医前往馆驿安歇,但走到半路,忽听华佗对曹操和曹昂说道:“司空大人,曹公子,在下还有一事需实现知会一声,就是郭祭酒本就身体羸弱,剖腹取积,本就是大伤血肉之法,待取出毒源后,五六年内,郭先生须不能再沾政务,更不能在参赞军机,只能好生静养,以待病体痊愈。”
曹操的脸色猛地一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曹昂见状奇道:“父亲,您怎么了?”
沉吟了半晌,忽见曹操慨然叹道:“我最了解奉孝了,别看他平日慵懒闲散,可是相比于文若,公达,仲德,其实奉孝才是最为执着的一个,此时,正值鼎定天下之时,若让他赋闲休息数年....只怕不易。”
沉思了片刻,忽见曹操慨然一叹,对曹昂道:“平日里,你二人的私交还算不错,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吧。”曹昂闻言一愣,接着苦笑一声,心中暗道:老爹,你又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明日就是为郭嘉开刀的日子了,此时,郭嘉的房间内,两个人正在默然对立,一个是自然就是郭嘉,还有一个则是曹昂。
“奉孝兄,你若是没有意见,明日我就派人往许都表奏天子封你为洧阳亭侯了。”
郭嘉面无表情,轻声道:“封不封侯什么的我不在乎,不过,你要告诉我,为何要免了我祭酒的官职。”
曹昂闻言轻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华神医说,取毒之后,依你的身体状况,最少要休养五年,奉孝兄,这是没办法的事啊。”
郭嘉冷哼一声,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什么休养五年,你看我现在不一样是好得很吗?”曹昂轻轻摇头道:‘奉孝兄,你别任性,身体这种事,强求不得的,你还是安心静养吧。”
但见郭嘉忽的一转头道:“你去帮我向司空大人求情,我郭嘉绝不能弃官赋闲。”曹昂闻言一愣,喃喃道:“我做不到。”
郭嘉少有的大喝道:“曹子修!你知道所谓什么是所谓的挚友吗!你这样还算是郭某的朋友吗?不错,咱们打下的天和地是你曹家的,可是,这当中又有我多少心血,难道就是仅仅一句养病,就能让我割下吗?”
曹昂摇了摇头道:“等过几年,你的病痊愈了,我自然还会请你回去的。奉孝兄,稍微把自己肩上的压力放松些吧.....”
郭嘉只是淡淡的看着曹昂,轻道:“你到底帮不帮我去求情?”
沉默了良久,但见曹昂缓缓起身,接着挥手道:“郭奉孝,我代我父之令,现免去你军师祭酒之位!”
两人紧紧地对视片刻,但见郭嘉身体微微颤抖,古怪的笑道:“好啊,好啊。那郭某就领命了,多谢司空大人和曹公子恩赐。”说罢,转身倒在塌上,背对曹昂,显然已有逐客之势。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郭嘉,曹昂缓缓起身走到门口,突的开口道:“奉孝兄,你知道和其他的谋士相比,你对我而言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人接曹昂的话,但见曹昂自言自语道:“你是我的朋友,最真的朋友,对于我来说,我不需要你有很多的计策,就算你不够聪明也不打紧.....只要你能保住性命跟我走到最后,曹昂就心满意足了。”
躺在塌上的郭嘉,身体似是微微的有些颤抖,但听曹昂一脚迈到门槛,转头道:“老兄,好好静养,保住性命跟我走下去吧。我曹氏的张子房,姜子牙除你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但见塌上的郭嘉泪流满面,眼泪一颗颗的流到了被褥之上,喃喃道低语道:“嘴上抹蜜了吗?竟挑好听的说,我要睡觉了....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