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袁绍之死
黄河北岸,袁绍率领着残军败卒缓缓的走在河内的官道之上,秋风瑟瑟,飘叶四落,黄河之水滔滔东流,仿佛在衬托着这位英雄的末路凄败之感。
想当年,河北冀州何其强大?拥兵百万,良将千员,士民无数,繁华非常。南向而争天下的战略何往而不济?然而,自从兴兵南下以来,颜良死,文丑丧,许攸走,张郃降。官渡、平丘两番失败,河北实力大损,今后将转攻为守,面对南岸往来无休止的频频攻击。
想到此处,袁绍的心不由的微微刺痛,手脚也有些发凉。遥遥望见远处的河间城池,袁绍怅然的仰天感叹道:“兵败至此,皆我之过也。”
袁军众将见袁绍颓丧,纷纷前来相劝,袁绍摆了摆手,叹道:“公等无须多言,此事是我之过...”接着便在沉默不语,任凭他人如何解劝,也不在多说一句。
来到河内城下,韩猛拍马来到护城河边,仰首冲着城上叫道:“我乃大将韩猛,太尉大人亲自来此,尔等速去通报王列出来迎接。”
城上毫无动静,韩猛又叫了一便,突见城楼之上鼓声轰鸣,锦旗竖起,上绣一个大大的‘曹’字,夺人耳目,接着城头之上,一个人头被直接撇到韩猛马蹄之前,正是王列的首级!袁军众将心中不由大骇。
但见曹昂大步流星,在司马懿和典满,许仪等人的护持下来到城楼正中,望着下方的金甲锦袍的袁绍,轻轻的咧嘴一笑,冲着袁绍拱了拱手道:“侄儿曹昂见过世叔,久闻世叔之名,今日一见,当真是大尉平生。”
一句话顿时在袁营当中激起了千层波浪,曹昂?那这河间城便是被曹军夺了?
袁绍亦是抬首望着上面的曹昂,点头叹道:“好啊,好啊,老子在前面与孤作战,儿子到我后方来袭城.....好啊,好啊,曹孟德,你好得很!”
曹昂闻言微一摇头,笑道:“正所谓兵不厌诈,小侄也没有办法....还请世叔勿怪,侄儿这里给您鞠个躬,道个歉。要不你看这事就算了吧。”
曹昂一句话,休道袁绍,便是袁军诸将也是个个气的咬牙切齿,好小子!还鞠躬道歉?得了便宜就卖乖啊你!
见袁绍诸军皆有怒色,曹昂点头一笑,道:“世叔南征辛苦,这次回河间,侄儿也没准备出什么酒水果品招待,委屈了世叔,不过倒有一谱新曲赠与世叔,还请世叔静听。”
说完曹昂挥了挥手,只听其身后琴声悠扬,管乐齐鸣,音律之声响彻四野,接着,便见曹昂身后的数十个大嗓门的兵卒在司马懿的指挥下,开始齐声歌唱:
“遥望袁氏三公臣,累世公卿好高门。邺城繁华似锦绣,今夕渺渺无所就。本初少年意纵横,几番干戈梦不成。虎皮狗骨为凶虏,官渡军前涩卟卟。龙鳞蛇胆战平丘,十面埋伏风啾啾。空有良臣三千客,漫有雄天百万戈。战阵失利最仓惶,袁氏灭门两茫茫。”
一曲唱罢,城下袁军士卒尽皆鸦雀无声,袁绍身后的郭图心中一寒,转头望向袁绍,但见袁本初嘴唇发紫,双颊雪白无色,牙齿则是因羞辱与愤怒而不住的打颤,双目之中,更是隐隐透着一股悲痛欲绝,羞愧满面的神色。至于袁军的普通士卒更是有隐隐落泪之相,郭图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正当袁绍军将各有所思之时,忽听河间城两侧杀声四起,甘宁、魏延分别率领一军夹击袁绍,韩猛,吕旷,吕翔三人分军抵挡曹军二将,但袁军沉痛之余,几乎是无力作战,被甘宁魏延夹击而退。
袁绍被众将保卫着向后退去,曹昂遥遥望着撤走时依旧低沉萎靡的袁绍,叹口气道:“可惜,若是能在加一点火,就能让这老鬼去见阎王了。”
曹昂身后的司马懿闻言,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一纸布帛,恭恭敬敬的往曹昂面前一递。曹昂疑惑的接了过来,细细的打量了两眼,心中叹口气道:好你个司马仲达,你....你可真够骚的!
少时,奉曹昂之命,甘宁押解着几个生擒的袁卒来到曹昂面前,曹昂拿着司马懿上呈给他的布帛,来到几个士卒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眼,笑道:“你等父母、妻子、儿女多在冀州,曹某一向爱民,不欲为难你等,就放你们回家吧。”
几个袁军士卒急忙拜倒在地,曹昂扶起他们笑道:“只是有一件事需要你们来办,我先前与太尉大人有约,这里有一封书信,要你们带回袁军交与太尉大人,太尉见了此信,必有重赏给你们,你们可能办到?”
几人连忙应承,曹昂笑着将书信给了其中一人,接着挥了挥手,让甘宁暂且将他们押下去,看着携带书信渐渐远去的降卒,曹昂和司马懿不由的相视而笑。
却说袁绍见河内被夺,且又被甘宁,魏延冲杀一阵,加之那一首羞辱之曲,心中不知为什么好似积了一股气,是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眼看军马即将返回邺城,袁绍竟然忽的病倒了,郭图只得暂缓行军,命军士在邺城南百里处暂且安营扎寨,并命韩猛守护军营西南口,以防曹昂乘势劫营。
曹昂的追兵没有等到,韩猛倒是等来了几个己方在河内被甘宁生擒的军卒,并将一封书信递上,韩猛乃是莽夫,并无多想,直接领着几人去见袁绍。
此时的袁绍正感胸中气闷,见几个降卒递上书信,随即拆开来看,但见信中写道:“汉后将军,冠军侯曹昂,致书于太尉袁本初前。自古为将之人,能战能谋,能屈能就,能柔能刚,能伸能退。布军当似山越之颠,施谋当似阴阳轮签。无穷无尽恍如天地,浩淼军法恩如四海。得天时以先动,查地利于短长。公,袁本初,却无一能而就,空负四世三公之名,实乃乖张无学之辈。上逆天时,举暴兵,行攒逆于官渡,下违军意,驱残兵与平丘,遭伏击便十路。抛戈弃甲与荒野,刀枪剑戟洒满地。闻曹氏之名则心惊而胆裂,见河南之兵如孬鼠而北顾。袁本初,汝不懂用兵!连遭惨败!实乃无学之辈!汝有何面目见冀州父老?有何面目进相府厅堂?百年之后,官渡之败,平丘之失,当于史册而记载,当由万家而传扬!本初见曹心慌慌,河北袁氏无人镶!曹军兵强而马壮,将尔祖坟荡成荒!”
“啊~”袁绍看完之后,仰天长啸一声,接着历时昏厥过去,顿时把下首的韩猛惊的是目瞪口呆,呆立了片刻之后,方才急忙怪叫道:“医官,速传医官!”
医官来后,连忙为袁绍把脉就诊,可惜已是无有回天之术,三日之间,袁绍或喜或悲,时而哭,时而笑,但身体却日渐消瘦,沉疴日重。
消息传到邺城,袁绍爱臣审配急忙领着其三子袁尚并袁绍之妻刘氏赶往军中,见袁绍形容枯槁,面色憔悴,几人不由尽皆附在榻上痛哭。
袁绍缓缓的睁开双眼,斜目看了看一旁的袁尚,摸了摸他的头道:“孩子,为父只怕是不行了,这河北的基业,就....就交给你吧。”
袁尚哭的混天黑地,恍如不觉。倒是袁绍却有些回光返照,见袁尚痛苦,忽的一掀被褥,咬牙喝道:“此时岂是哭泣之时!你给孤挺起腰来,接冀州大印!”
袁尚点了点头,缓缓走到袁绍身边,接过冀州紫金印绶。但见袁绍长呼口气,一边流泪一边喃喃言道:“孟德啊孟德,孤今日身死于此,天下将在无人是你的敌手了,哈哈哈哈哈,天下再无人是你的敌手了!孟德啊!孟德~!!”
一代枭雄就此谢幕于天地的舞台之间。
袁绍身死,袁尚以及刘氏审配等人哭的昏天黑地,事后,袁尚安排了审配料理袁绍的后事,自己亲自收拾袁绍的遗物,却从中发现了那封司马懿代笔的书信!
在默默的读过之后,袁尚不由气的咬牙切次,心中暗自发狠道:“曹昂小人!施此毒计害我父亲!我与你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我袁尚誓不为人!”
消息传到河间,曹昂看完了手中的书信,转首看着司马懿笑道:“仲达好厉害的计谋,一首曲子,一纸书信,就要了一代枭雄的性命。”
司马懿闻言道:“将军过奖了,袁绍连番丧败,纵是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在这种情况下,懿只是稍稍的加了一把火而已.....”
曹昂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淡定的看了看窗外,摇头道:“袁绍一世豪杰,到头来竟然落了这么一个下场,真是可悲可叹....不过,这对我们却是个好机会啊、”
接下来,二人又沉默了半晌,忽见曹昂转头道:“袁绍的继承人是谁?”
司马懿轻回道:“袁尚。”
曹昂点了点头,心中开始暗暗计较,曹操的主力军眼看就要到河北了,在他到来之前,自己是稳扎稳打的守住河内郡,以为根本。还是继续蝉食袁氏的地盘呢?
见曹昂沉思不语,司马懿奇道:“将军莫非是在犹豫出不出兵?”
曹昂闻言一愣,心中暗道,司马懿可真是越来越精明厉害了.....
看着眼中有询问色的司马懿,曹昂轻轻的点了点地图道:“河内是一个孤郡,光夺此一处,似是对冀州起不到什么大的威胁,我想出兵夺取牧野和朝歌,但又恐军力不足,所以有些犹豫。仲达可有良谋助我?”
司马懿目光转了一转,轻声道:“河内西北,便有一处外援,只是不知道将军愿不愿意派人与之结盟?”
曹昂闻言思考了片刻,突的恍然道:“仲达所说的,莫不是黑山贼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