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报复
小夏来不及和万里解释,拉着他的手转身就跑。
身边一花,那个三寸金莲一下子瞬间移动到长街的另一侧,和那个天足一前一后,把小夏和万里堵在了中间。
这条街是商业街,即没有住户,也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就连路灯的光芒在此刻也变成了惨绿色,发出‘毕毕波波’的响声,黯淡的照在地上。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他们会穿墙术,否则是逃不掉的。而且就算会穿墙术,现在的小夏也不会愿意用,因为街边商店里的橱窗里,所有的木头模特都变了脸,一张张京剧旦角的脸谱挂着阴邪的笑,似乎在招唤她似的。
她不知道是幻觉还是那两个恶煞带来的帮凶,总之,她是决计不想靠近这些橱窗的!
“哦,竟然有个神鬼不侵的男人!”三寸金莲轻浮地笑了一下,“长得还真不错呢!”
“过奖过奖!”万里遇变不惊,“我家小夏又惹到你们什么了。”他说着低下头看小夏,“小祸头子,你这回又招惹了什么,刚才问你,你还不说。”
“不怪我!”小夏委屈得不得了,“我什么也没干,遇到个‘赌神’,为他工作了三周,然后跑路,这也不行吗?”
“真的没有?”
“比珍珠还真!”
“那你为什么跑路?”
“因为她看到不该看的,还因为她从我们手里逃了。”天足冷冷地答。
“是啊。开始我们以为她是对头派来的奸细,后来虽然知道她不是,可是她却知道了我们的存在,竟然还有些法术在身,我们不得不斩草除根哪!”三寸金莲说。
“你看吧,我说不关我事。”小夏摊开了手,眉头都皱在一起了,“我就是生来倒霉,天生的衰神!现在怎么办?”
“衰神也有神格。”万里笑了一下,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笑得很好看、很轻松,“别怕。”
不怕吗?说得轻松哦!小夏心里叫苦。她的五行禁法对这两个恶煞根本不起作用,而且她现在也没有随身携带着符咒。万里虽然是神鬼不侵之体,可是如果对方施展法术,他也会有危险。
问题是,这两个恶煞怎么找到这里的!她确信绝对甩脱了她们了!
三寸金莲嘻嘻地笑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在长街上回荡,似乎每一个角落里都有她的存在,“这个男人真有趣呢,很想放过你,可惜我的妹妹不会答应。”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拖了很长的声调,而就在这长声之中,她一抖手,大红的旗袍上竟然伸展出戏曲舞台上才会有的水袖。
只是这水袖是惨绿色的,上面还有点点的萤萤白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气,飞箭一样疾射了过来,目标虽然是小夏,但却在袭击到她的面前时,突然拐到了万里身上。
万里一下被卷住了,小夏急忙去抓他,但只扯到他一片衣角,眼见他被卷到三寸金莲的身边去,不由得大急。她现在没有符咒,五行禁法根本使不了,唯一能用的就是阮瞻教过的小法术,于是再不犹豫,拿起路边树下,用来压野草的一块石头,拼尽全力扔了出去。
“借力泰山,石将军,打!”
本来这个法术也要靠符咒帮忙的,可是依赖性相对较小,再加上小夏好歹练习过几个月道法,竟然成功了。
就见石头‘呼’地飞出她的手,直奔三寸金莲而去,因为有法术,也因为她的两只水袖正拖着万里,所以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她那张大白脸上,穿透她幻化的身影,还飞行出好久才落在地上。
三寸金莲惨叫一声,瞬时隐去了身影,但隐的了身影却隐不了她胸前的火。黑暗中就见一团红火在半空中跳来跳去,渐渐让出了长街一侧的出口,火苗被一股无形的歪风吹得欲灭还燃,看来凄厉之极。
万里一摆脱钳制就喊了小夏一声,小夏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跑向他,打算从三寸金莲消失的地方跑出这条街。一出街就有一个派出所,他们可以借那里的煞气避一避,至少可以争取一点时间打电话求救。
因为那个跳动的火苗,小夏才明白她的石头之所以能伤害到三寸金莲,完全是因为万里伤她在先。那恶煞明知道万里的阳气极旺还先攻击他,肯定是自持法力高强,不会被万里的阳火所伤。可他们不知道,万里和阮瞻学过火手印,阮瞻的父亲说过,那是极适合万里的。
而万里虽然不像阮瞻和包大同有法术,不过体力很好,人也聪明,不可能一下就中了招的,之所以那么轻易就被卷走,一定是想靠近恶煞,好近距离施展火手印,增加法术的攻击性。
三寸金莲一下子着了道,完全是因为突然和意外,但她很快就会熄灭那有法力的火,反过来更加凶狠的对待他们,所以他们要借此机会快逃!
然而前面拦路的虽然暂时不能伤害他们了,后面的追兵却还在。万里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因此叫过小夏后就准备打出另一个火手印,同时向小夏这边跑过来接她。
可是那个天足太快了,几乎瞬间就追到了小夏身后,整个身体都幻化成一张白脸,咧开血盆大嘴,对小夏张口便吞。
万里的火手印到了,但这对恶煞毕竟不是吃素的,天足的法力又似乎比三寸金莲高,此刻有了准备,所以只一口黑气,就把万里的火手印吹灭了,罩在小夏头顶上的巨大白脸依旧咬向了小夏的身体。
小夏本能地抱头蹲在地上,只听到头顶上发出‘咔嚓’一声响,好像骨头断了似的。她吓得张大眼睛,满以为会看到自己的鲜血,或者会看到那恶煞的口腔内部,哪想到却看到那白脸四分五裂地弹向半空中,伴随着一声惨叫,也隐去了身形。
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腰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一只温暖的手也握住她的胳膊,她整个人都被拉了起来,倚在一个熟悉但又陌生的怀抱之中。
“还是你这个风刃厉害,下次我要学。”万里说。
“你当是个人就能学吗?没见过你那么笨的,火手印练了半天,才打出这么点威力。千万别和别人说你认识我啊!”
听到那个声音,小夏松了口气。阮瞻在,一定万事ok。
感觉他把她轻轻推到万里的身边,转身看他潇洒的虚空画符,脸上又现出那副冷酷如刀的模样,小夏心醉神迷,忘了这是在战斗之中,也忘了一秒钟前的命悬一线。
这次长达三个多月的分离,没让她少爱他一分,反而让他在她心里扎根更深。就算现在他再来抹去她的记忆,她肯定也会忘不掉他!
那个符是个见棱见角的样子,尾部带一点波纹,符画好后,阮瞻两指一甩,那两个恶煞立即显出形来,似乎是被拘出来的,而且不能逃脱。她们一个在胸口和额头有两处伤,还冒着一丝黑烟,另一个在整个身体上纵横着四条裂痕,好像是临时拼凑而成的身体,模样从原来妖艳怪异的恐怖,变成了现在狰狞狠厉的吓人了。
“风刃!”
“是他!”因为她们的嗓子都嘶哑了,嘴唇又不动,也听不出是哪一句是谁说的,只听得出两个声音中饱含着恐惧和憎恨!
“有见识。”阮瞻冷冷的,“幸好你们没有伤到她,否则我保证你们死得更惨!”
“怕你吗?”她们中的一个说,“既然撞上了,杀了你也是一样!”
霎时,两对水袖同时窜出,一对还是那种惨绿,另一对却是略略发黑的蓝,蓝中带着一点腥红,如四条妖蛇一样舞动着、膨胀着、缠绕着、互相借着力,从半空之中绞了过来!
阮瞻上前几步,挡在万里和小夏身前,一手画出螺旋状的符咒,像一条绳索一样圈住那四条水袖的前端,让它们无法窜到自己的身后,另一手连施出四个火手印。
他的火手印比万里的大得多,不必非要靠近才可以施展,火气也更旺,像四朵艳丽的红花似的,落在水袖上,给那四条水袖的妖异上平添了一种阳光一样的美丽。
那两个恶煞见状又是一惊,显然没料到阮瞻如此厉害,急忙各自吹出一口黑气,把那红艳艳的火花罩在里面,试图像灭掉万里打出的火一样,也灭掉阮瞻的火。
阮瞻冷冷一笑,根本不换招数,只是加大了力量,就见那无形的绳索把水袖的前端越缠越紧,让它们舞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如被人抓住七寸的蛇,徒劳地扭动着身体,而“蛇”身上的那四朵带着正阳之气的火花却越长越大,穿透了笼罩着的黑气,放射出耀目的光亮,生生把四条水袖从中烧断!
“哧”的一声,水袖落地,化为四条黑灰,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还有什么手段,不妨都使出来。此时求饶已经没有用了。”阮瞻的嘴角挂着轻蔑的浅笑,说出来的话却狠,“你们伤害过她,我保证会让你们为此付出代价。”
“小子,你也有代价要付,说不定会更大呢!”她们说得话仿佛意有所指,但阮瞻不明白。可是他看明白了她们又幻化出的影子更加强了,不过已有了强弩之末之势。
那是两个骷髅头,不像刚才的白脸一样巨大,但灵活快速,若隐若现,外面罩着一层流动的黑气,似乎是有剧毒,只一眨眼就接近了阮瞻的身体,漆黑的眼洞出泛着红光,眼看就要击中他。
“小心尸气!”阮瞻提醒了一句,万里和小夏连忙后退几步,捂住了口鼻。
而阮瞻则双手挥出两个火手印,逼退了骷髅头几步。那骷髅头遇火之后忽然消失了,但空中却有着‘嗡嗡’的怪响,很明显它们是隐藏在某处,等着第二击。
“让你们见识一下风刃的其它妙用!”阮瞻不等她们进攻,双掌一合,再分开时,一股大风平地而起,向着一个角落卷了过去,同时另一只手打出了掌心雷。
本来空无一物的角落里,突然现出两个骷髅头,被狂风搅裹得不停传动,远远看去,如两团灰白的东西在洗衣机的滚筒里翻滚。她们似乎意识到这风的可怕,和她们命运的危机,拼命摆脱这风的钳制,在风中左冲右突,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奇怪的是,只有那个角落的半空中有这样一幕,其它的地方一点风丝也没有,好像所有的风都被借去了,都集中在了一点一样。
“伤害别人总会有报应的。”阮瞻冷漠地、甚至残忍地看着这一幕,手上的力量丝毫不减。
“是吗?”一个骷髅头又变成了脸谱的模样,不顾死活地靠近阮瞻,艰难地在他身前不到两米处停下,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那么大恶之人,会有报应吧?”
“说的什么?”阮瞻心里有点起疑,手上松了松,想听清她们说的是什么。
“你是阮天意的儿子?”那张可怕的脸抛出了最可怕的话,“不知道你看到你爹的报应会不会这么说!”
“说的什么?”阮瞻问出同样的话,心里一凛,手上的风势几乎控制不住,差点把路灯击碎。
“我们和你爹有化不开的仇!今天能杀了你,是你的造化。假如不成,你还灭了我们,不知道到那一天你要如何面对你爹呢?你们父子都是假道学啊!哈哈哈哈――”她说着狂笑了起来!
“真是冤家路窄!竟然遇到阮天意的儿子!”另一个恶煞也在风中狂笑了起来。
“你们究竟是谁?”
“我不会说的。”那脸的恶意更加明显,“蒙在鼓里吧,小子,难得糊涂嘛!”
“好吧,我来逼你们说。”阮瞻怒火中烧,手上的力量加大,早就藏在风中隐而未发的掌心雷突然迸现了出来,如两条张牙舞爪的小龙一样向那两个骷髅头抓去!
“我们死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一个恶煞喊着,而另一个恶煞突然变成了阮父的脸出现在阮瞻面前。
他怎么能对自己的父亲下手,尽管他恨他,可那是生他养他的人!
下意识的,他撤回那致命的一招,但那招用力太猛,此刻突然收回,力道已经卸无可卸,又不能伤到身后的朋友和心爱的人,所以只能转到旁边的橱窗和自己的身上,硬生生接了自己的招式。
随着闷哼声和玻璃的碎裂声,阮瞻当场喷出一口鲜血,重伤倒地,风尾把小夏和万里也带翻了,防盗的警铃尖利地响了起来!
那两个恶煞失了钳制,见阮瞻也无力再追她们,慌忙逃离!
“快带他走。”万里扶起小夏,“警察来了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