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
安宁不自觉地将视线定在过往的来人身上。
悲哀的同时,她不止一次疑惑他带她来的目的,答案呼之欲出,想要唤起她尘封的记忆,挽回她。
“安宁,回到我身边好吗?”
陈哲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起来,拉回安宁涣散的思绪。
安宁心里一紧,不着痕迹地向前移动了几步。
“对不起。”
几乎不加思索,就从安宁口中吐露了出来。
她回答得是如此之快,陈哲觉得自己的心正像被尖刀狠狠刺进一样,已经痛到极点,可是却没有眼泪流出来。
这张他看了十几年的脸,无比清晰地在自己的面前放大,他全心爱了她那么多年,她居然连犹豫都没了,一次比一次绝情。
若是可以,他宁可停留在上次的场景,至少她徘徊了,至少她迟疑了,至少她没有这样的狠绝。
陈哲没有掩饰自己痛苦悲伤的表情,眼底划过深深的失望。
“你明知道我最不希望这三个字。”他顿了顿,声音愈发的沉郁,“安宁,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跟潘冬子在一起了?”
安宁点了点头,“嗯。”
安宁很平静地回道,如果陈哲误会,那就继续误会吧,因为这样对他,解脱得更快,让他早日从弥足深陷中挣脱出来。
也许,他会怨她,会恨她,甚至永远不会原谅她吧……但是,这些都无所谓。
“为什么?”
其实,问为什么是多余的,但是陈哲还是不想死心。
安宁半边的长发遮住脸颊,平静的脸上有模糊的光影。
微颤的睫毛下,却是隐藏不住的丝丝脆弱和忧伤。
跟陈哲摊牌,她其实并不是无所谓的,对于这个她爱恋了十多年陪伴她度过不少时光的陈哲,她心里复杂得难以言喻。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裂痕,便难以修补,你我之间,因为潘冬子的介入,我无法回到从前,我的爱也硬生生地被毁了。也许,我们注定是历经磨难走不到一块儿,所以,我决定松手。至于潘冬子,也许他是上天给我们的一个考验。我只能这么说。”
陈哲发现,原来人的理智跟情感在某些时候,是完全冲突的。
他抑止不住心灰,心痛。
安宁的这番话,是彻底将自己拒绝门外,想要斩断彼此的牵连。上一回的那个商业陷阱,来势汹涌,去时散如飘渺,他就已经意识到是潘冬子从中捣鬼,当败局出现时,他更加认定了是他所为。
他放了自己一马,估计是安宁求的情。
安宁不想亏欠自己,所以……
不过,或许安宁也没有察觉到,她对潘冬子的耐力,异于常人。
安宁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她能够委曲求全地留在潘冬子身边,定是她对潘冬子留有余情,或许她此刻还没意识到。
陈哲倒是先她一步了解了,安宁,这个他从小喜欢到大的女孩子,他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此时此刻,似乎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安宁一旦下了决定,那肯定是十头蛮牛也拉不回来的了。
“我没有机会了吗?”
陈哲的自行车摇摇欲坠,安宁觉得就要从他的双手挣脱了。
“你知道的,为什么还要问?”
安宁不解,陈哲不像是这样的人,他苦笑,叹了口气,“安宁,我的心没有那么狠。”
两个人告别的时候,陈哲说,“安宁,你要是结婚,别发喜帖给我,我怕我会受不了。”
安宁点了点头,没让陈哲送自己回去。
安宁在回去的路上,打了个电话给潘冬子,“我们去旅游吧。”
潘冬子以为是幻听,他此时正在开会,倏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什么?你再说一遍。”
激动得忘乎所以,害他的一干下属目不转睛地瞪着反常的BOSS。
“你没听错。”
安宁不想重复,潘冬子这下知道自己刚才没有听错了,“你想去哪里?”
“你决定就好。”
不管是哪里,只要离开B市就好,安宁很想去呼吸下别的城市的新鲜空气,虽然B市繁华似锦,喧嚣闹腾,但B市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也是出了名的。
年前,潘冬子选好了地点,全公司一起去旅游,是Z市。
Z市是南方的一个小城,那儿的园林是出了名的,环境又清幽、舒适、怡人,很适合散心,更适合这帮每天面对高压工作的人群。
这次出行,潘冬子出手霍绰,大伙乘的是头等舱的飞机,入住的是五星级的酒店套房,吃的是当地的特色名菜。
安宁上厕所时,无意间听到公司的女员工的对话,“这次旅游真是不虚此行,志安没来真是可惜了,潘少都说欢迎带家属,还免费。”这个女员工的男人应该是有事绊住了,没来。
“是啊,你家志安也真是的,关键时刻请不出假来,还要跟女上司去出差,我真替你担心。”
另一个女员工附和道。
“你家的虽然陪你来了,但我看他一路上老是目光追随那些Z市的美女去了。”
先前的女员工不忘还嘴反击,说到底,人家夫妻的事,外人还是少插手为妙,女人的嘴巴多半是很厉害的。
安宁干脆在厕所里不出去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此时出去,人家争得面红耳赤,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
只是她没想到人家话锋一转,会转到她身上来了。
“潘少的老婆还是挺水灵的,对他老婆也好,听说就是为了他老婆才选的这个地方的,便宜了我们这一大帮人。”
“潘少那样的男人,红粉满天下,这样的男人,白送我也不要,扑上来的女人真是前仆后继,我真怕吃不消,被醋海给淹死了。”
“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安宁觉得自己的脚都快蹲酸了,这两个女人的话还真多,一路上都没瞧出来她们有长舌妇的倾向。
安宁出来的时候,脚也麻痹了,走路一拐一拐的,潘冬子以为她脚扭伤了,忙上前扶住她,“怎么了?”关切之情,洋溢于表。
“没事,就麻掉了。”
她知道他是误会了,这个误会还是因为他而生的,安宁的目光忍不住移到某对女女身上,那两个女的还在忘我交谈,交头接耳,安宁忽然觉得好笑,笑了出来。
“怎么了?”
“忽然发现一件好笑的事情而已。”“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
“不告诉你。”
安宁之后便闭口不提。
安宁的住处,是跟潘冬子一个套间的,她早早洗好了澡躺在床上惬意地看电视,舒缓全身的神经。
今天爬山了,整个人累得很,全身筋骨都像是断截了似的,很久没有运动过的人,都会有这样筋疲力尽的感觉。
潘冬子赤身爬上床的,安宁本来没发现,他钻进来拥住她的时候,她肌肤才感触到他没有穿衣服。
安宁蹙了蹙眉,但是没有说什么。
她早已默许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潘冬子这么久没动过自己,倒是出于她的意料之外了。
看着电视,潘冬子最终还是耐不住怀中妖娆,旖旎的场景老在脑中晃,他开始行动,安宁身上的衣物很快就被他给扯掉了……
安宁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听到他在耳边嘀咕着,“安宁,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安宁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早已忘记了这一幕。
本来就爬山累个半死,他这人精力有十足,折腾得她快不行了,肯定是很久没有纾解过欲望了,才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潘冬子起来,整个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安宁觉得男女之间的差距真是大,为什么那样的事情之后,男的一般都不累,女的就吃不消了。
还好这一天不用再受爬山这样体力的活了,他们找了一个导游,带他们去游园林,享受下绿色风情。
本来是大部队的,后来大家渐渐就分散了。
潘冬子跟安宁一块儿,他们身后没人跟来,幽静僻静的竹林里,安宁闻着竹子好闻的清香,觉得整个人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她找了一处竹椅坐了下来,潘冬子也顺着坐了下来。
他正要说话,他的手机起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潘少岳助理打来的,说潘少岳的肿瘤复发,正在医院接受第二次手术,首长不让说,他看不过打来的。
潘冬子本来高兴的心情一下子冷却了下来,挂断电话之后,他还木然地坐着,直到安宁推他,他才如梦初醒。
“怎么了?是不是你父亲出了事?”虽然他的手机隔音效果好,但是两个人挨得近,安宁还是听出了些苗头。
也不算是关心,她只是顺口问问,因为这个电话,似乎让潘冬子在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潘冬子捏紧了手机,沉着一张脸道,“我要提前回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