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简濉溪猛然抬头觑向妻子,又恢复到往常淡淡然的声音:“十九岁,也不小了,你不是十八岁就嫁给了我吗?”
爸妈的时代,怎能跟现在这一代相比呢。
安宁喘了一口气,心里的失落倍增,父亲显然不可能再站回自己身边来了,他一直没有吭声,却选择在这一刻出声,驳回了妻子的建议,赞成了潘冬子的。
权势,在父亲心中,还是权势最为重要,家庭,妻子,女儿,儿子,都无法企及。
“就算结了婚,还可以上大学,安宁志愿填的是b市,冬子应该不会反对安宁继续念书吧?”
“伯父,安宁念书这是好事,再说我娶的是老婆,又不是保姆,家里不需要安宁打扫主事,安宁婚后还是可以跟婚前一样行事,只是要委屈她下,搬过来跟我同住。安宁的第一志愿是b大,婚房我到时就选在b大附近好了。”
潘冬子的一席话,似乎处处都在为安宁考虑。
安宁知道自己落入了他的囚笼当中了,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娶自己是为了什么,但还是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尽管是那么的力不从心,那么的势单力薄,但没有尽力过,她还是不甘心。
“冬子哥,结婚既然是砧板上的事情了,婚房没必要为我考虑选b大附近,我大学里想要住校,想要过普通大学生一样的生活。”
她尽量收起自己恶狠狠的眼神。
潘冬子有些许的意外,随即点了点头,眼中笑意流转。
慢慢的,线条明朗的五官在安宁眼前放大,直至温热的唇触上她的额头,“当然没问题,你喜欢就好了,不喜欢就搬来跟我同住。”
安宁火烧眉毛一般后退了几步,当他面不改色地跟自己的父母谈结婚时,她已经忌恨上这个男人了,他的碰触,让她反感。
若是他们是一对恩爱的情人,那他来跟自己的父母提亲,她自然是无比高兴的,然而,事实则不然。
她是被强迫的那一个,还是没有退路的那一个,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这个房间内的任何一个人,都被他的假象蒙蔽在鼓里了。
当着长辈的面,潘冬子都可以这般的肆无忌惮,任意妄为,安宁能够肯定的是,自己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还有这件事,自己该如何跟陈哲坦言。
简濉溪接到个紧要电话,要出门,让潘冬子随意,简安辰也是个大忙人,父亲前脚出去,他紧跟着也出去了,局里还有不少紧要文件等着他签字才能实施呢。
潘冬子是跟安辰一起走的,临走之前,还跟安宁说“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安宁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飞。
他的离开,是她最痛快的一件事,可是结婚的事情,她却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客厅里,剩下母亲,还有自己了,阿姨去准备午饭去了,沉闷的氛围却依旧萦绕着,挥之不去。
安宁坐在沙发上,还在消化这件突如其来的事件,她没什么心思,一口一口机械化地喝着茶。
杯子空了,她也没察觉,依旧继续着这个动作。
简母心疼地看着这个孩子,“安宁,你要是真不愿意……”
安宁一个神回转过来,“妈,我没事,这事,你别插手了,爸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左右他的意见,除非……”
“除非什么?”
简母着急地追问道。
安宁心头一跳,一怔,随即淡然地摇了摇头,“没有除非,是我多虑了。”除非是潘冬子反悔说不娶自己了,那父亲也无法拿他怎么办。
可是,可能吗?
不管怎样,自己还是得要试试。
许愿,她简安宁也是听说过的,潘冬子曾想要娶这个女人,为这个女人改变不少,但最终却不了了之。
只要找到这个许愿,从她身上找突破口,只要她愿意嫁给潘冬子,那么事情还有周转的余地。
安宁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母亲,她依旧美丽,但是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的细纹,她不再年轻,她知道,母亲当然是为自己好的,但是她的力量,在父亲的对比下,显得是那么的渺茫。
她是个传统的妇人,以夫为天,父亲虽然严厉,但对母亲还算不错,加上母亲年轻时吃过不少苦,若非是父亲的出手解救,母亲肯定没如今这样安然的生活,所以母亲对父亲,向来十分尽心尽力。
还有,母亲在父亲之前,曾有过一短暂的婚姻,这是母亲难以启齿的话题,也是她在父亲身边矮了一截的最重要原因。
安辰不是母亲亲生的,但母亲对安辰向来是视为己出,安辰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加上安辰失去母亲时,年纪不大,还不怎么懂事,也就没怎么排斥。
父亲的仕途飞黄腾达,是从娶了母亲开始的,估计是因此才对母亲好吧。
安宁曾经是这么觉得的,以父亲这样的品性,若非二婚,肯定会娶门当户对的妻子,母亲的家境,说起来,安宁还是一窍不知,她从来没见过姥爷姥姥,还有母亲娘家的任何人,只有父亲这边的。
不管母亲是否帮得上忙,安宁都不想母亲为难,母亲为这个家付出了不少,她若是为了自己跟父亲反目,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而且,只要潘冬子不反悔,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嫁他的。
这家里的天,还是父亲做的主。
陈哲不知道要两年还是三年才回来,本来自己念大学,也算是在等他。
如今,一切都被潘冬子给打乱搅和得乱七八糟了。
下一步,是什么?
“安宁,其实冬子……”
“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冬子比陈哲好吧?”
“以前你可是说陈哲不错的。”
“那是没有对比。”
“妈,你别说了。”
安宁不想让母亲担心,她无法跟母亲说出自己心底深处最大的忧虑,这个潘冬子,不是他们表面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是泥沼中的一汪深潭,深不可测。
“好好好,妈妈不说了,你跟妈妈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就跟冬子那个了?”
简母关心的话题是转移了,但是转移后的话题也不是安宁所感兴趣的。
幸好,此时,也有人来找她了,她以陪朋友出门逛街的理由仓促逃离了那个令她困扰的家,没有跟母亲继续那个令她尴尬不已的话题。
走出家门之后,她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不少。
她回头,看了一眼家里的大门,觉得本来以往的熟悉,开始变得陌生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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